4、情侣杀手·壹（四）（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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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线索已经断了，尽管王权严的鞋子鞋印和现场出现的重叠鞋印图案符合，但他的不在场证明非常可靠，他是没有作案的时间的。
“莫语，”廖涵却在这时开口，“徐烨之前让我查招待所的监控录像，我看了两遍，没有看到任何体型魁梧的人。甚至连高大一些的都没有出现过。”
莫语微微张嘴，脑海中浮现招待所的平面图，想了想，又问道：“那来往人员多吗？”
“事实上，”廖涵无奈地摊摊手，“受害者就住在招待所二楼，而那小招待所一共也就三层楼，只有一个摄像头，对准了收银处，旁边的楼梯只能拍到一点点。”
“好吧，”莫语皱着眉头，继续回忆着招待所的构造设计，但继续问道，“来往的人多吗？”
“挺多的。”廖涵看了看自己做的记录，“经常有人上上下下，但没有人是符合案发时间的。”
“好，谢谢你。”莫语拍了拍廖涵的肩膀，飞快地站起来走出实验室，朝着物证室走去。
她没有去过现场，所以不是很清楚现场的构造。物证室里放了平面图，她需要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莫语到物证室的时候王贤也在里面。简单问了问有没有新突破，果不其然是无奈的摇头。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所招待所应该不是很高吧？”一边把平面图拿出来，一边问王贤，莫语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往正轨靠拢了。
“嗯，整栋建筑结构就偏低。”王贤凑近了一起看那幅设计平面图，“是所挺老的房子了，价钱也挺便宜的，不然学校也不会把与会者安排在那里。”
“免费的研讨会，免费的住房，免费的死亡。”莫语随口接了一句，仔细看着平面图。
“死者的房间在这里，”她伸手点在那个房间上，“有一扇窗，窗外是发现尸体的地方，是一片泥地。窗户和地面高度大概是三点六米。”
“嗯。”王贤点点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监控范围在这里，室外的情况是不可能看到的。招待所的后门离工具室很近，处于盲点位置”莫语在前台处圈了圈，在后门处点了点，又移到工具室的位置，“工具室也在监控范围外。”
王贤瞬间瞪大眼：“工具室里有一把梯子！”
半小时后，徐烨和楚娴返回CPU。
王权严失窃的物品查不出下落，房间内除了王权严自己的指纹还是服务生的指纹，而这都是情理之中的。
但他们并非无功而返，按照莫语的要求，他们带回了招待所唯一的服务生。
“李亚儒，或许你可以解释一下，”莫语看着眼前仍旧穿着服务生制服的男子，面色略沉，“为什么你们招待所的梯子被放在了受害者的窗户下？”
“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李亚儒摇摇头，一脸茫然，“我发现有人受伤了，然后又发现有人死了，怎么了吗？”
莫语面色一沉，“李先生，那请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弄上去的？”
说着，她拿出三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工具室的全景，梯子被放在角落。第二张照片是受害者房间窗户底下的痕迹，符合砖墙被梯子蹭过后留下的痕迹。第三张照片是方才徐烨和楚娴去工具室里找到梯子拍下的照片。梯子顶端有红色颗粒，检验后发现和招待所砖墙材料符合。
被称作李先生，他仍旧一脸茫然，看了看那三张照片，仿佛有些醒悟，但只是皱了皱眉：“你凭什么说这是我们招待所的墙弄上去的？”
“你们招待所是整个校区以及外围唯一一所没有被拆的老建筑了。”莫语淡淡道，“这种红砖只在民国时期有所使用，新中国后就淘汰掉了。我想，你们招待所的梯子应该没有被远借出去过吧？”
李亚儒笑了笑，反问：“梯子的作用本便是用来上房，这有什么？”
“你不用跟我诡辩。”莫语冷然，“这个痕迹很新，不超过一个星期。你是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也是可以轻易进入现场的人。想必你很清楚，窗户的灵活性很高，一打开，人可以从里面出去，也可以从外面出去。”
李亚儒轻轻蹙眉，看着莫语，半晌，道：“你是在怀疑我吗？”
莫语凝视着他，答道：“我只根据证据说话。你的工作时间是白天的清洁以及晚上看店，其余时间你都可以休息，这意味着如果你要犯罪，时间很充分。”
李亚儒摇了摇头，说：“事实上，你也应该知道了，我们的监控范围只在前台，而工具室和招待所后面的情况都属于盲区。你不能证明我在那个时间去过那里。再说了，我的动机是什么？”
莫语挑挑眉，冷然：“你身高一米七一，重五十七公斤，体型中等。这属于我们嫌疑人的体型特征。”
李亚儒状似无奈地耸肩：“在中国很多人都像我这样。”
莫语轻哼一声，道，“我来告诉你我的想法。”
“阿烨！”
审讯室外，突然响起一个女人软软糯糯的声音。
正在看莫语审讯李亚儒的徐烨、楚娴和王贤三人纷纷回过来头，徐烨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嫂子好。”楚娴和王贤对视一眼，对着她轻声道。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先回去休息么？”徐烨迎上这女人，有些心疼地揉了揉她长直顺滑的黑发，问道。
“呵呵，我这不是心疼你，特地给你煲了汤嘛。”对站在徐烨身后的王贤和楚娴不好意思地笑笑，女人举起一个保温壶，对着徐烨道，“尝尝，我第一次试这种，海底椰老鸭汤。”
这女人便是徐烨的未婚妻，陈翌婷。
徐烨勾勾唇，却摇了摇头：“迟些吧，我们这里还有审讯，你总不能让王贤和楚娴饿着肚子我一个人吃独食吧？”
陈翌婷眨眨眼，垂下眼扯了扯衣角，“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到这点……”
徐烨见状更是心疼，忙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哎，婷婷，你听我说……”
“老大，你们先去休息室吧。”楚娴这时开口了，“你也累一天了，我和王贤在这里等着，等下过去跟你汇报。”
王贤也点点头。
徐烨看了看审讯室里的莫语和李亚儒，抿抿唇，还是点点头。
“你和你的同伙挑了这一对新婚夫妻作为目标，夜深之后，你从招待所后门放入你的同伙，让他去工具室搬出梯子，在后边等待。你当然不会蠢到走前门，因为对面的快餐店有两个店员，他们在你休息的时候帮你看店，帮你负责登记。他们都认识你，而且和你很熟。而你，则以服务生的身份敲开他们的门——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威胁他们安安静静地待着，任你宰割。然后，你打开窗户让你魁梧的同伙通过梯子从招待所后面进入房间。”审讯室里，莫语一边说，一边观察李亚儒的表情，“那对可怜的新婚夫妻吓得半死，随后就真正迎来了死亡。我想，你和你的同伙在解决了这两条生命后，你的职业精神爆发了，于是就把尸体清理了，从窗户扔出去。至于那个女人，你没有杀死她，只是把她打成了脑死亡，然后放在浴缸里，等你白天来把她送到医院里去。”
“我是招待所唯一的服务生，梯子上就算有我的指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至于那个所谓的红砖，我完全不知情。如果不是你给我科普，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工作的那小招待所是老建筑。”李亚儒摇摇头，露出一个有些抱歉的笑，“而且，警察小姐，让我告诉你。我们的工具室，从来不锁门的。”
意思就是，所有人都有机会接触到那架梯子。
最后，李亚儒轻声说，“还有，我那天晚上，翘班去菜市场拣便宜菜了。我给人打工，只拿一份工资，却要一个人做前台、清洁工和保安三个人的活。如果不想办法省点钱，我可活不起。”
审讯结果很糟糕，调查再次进入死胡同。
莫语一出审讯室，楚娴便一脸抱歉地迎上来：“莫语，我刚才查了一下李亚儒的不在场证明，他有证人。”
莫语一脸疲惫，但仍旧点点头示意楚娴继续。
“离招待所大概半小时徒步路程的地方有一个菜市场，营业时间大概是早上五点到八点，下午四点半到六点半，晚上十点到第二天早上四点。说它是菜市场，其实也像一个夜市，晚上去的话既可以买到食材也可以吃小吃。案发当晚李亚儒去这个市场买了肉，并在肉摊和老板肖岗讨论了一些关于烹饪的话题将近半小时，这也是为什么这位肖岗可以记住他。”
王贤补充道，“刚才我又查了一遍视频，那天晚上十点四十左右李亚儒确实出了门，特地到对面二十四小时快餐店托请两位店员帮忙照顾一下招待所。”
“那位老板，会有被收买的可能吗？”莫语迟疑片刻，转向楚娴。
楚娴摇摇头：“可能性微乎其微。他是案发当天白天才在那个菜市场设摊位的，之前一直在邻市。根据目击者供述，李亚儒白天一直在招待所，晚上才出门。”
“受害者也是邻市来的，他们之间会有联系吗？”莫语继续问道。
“他们处在不同城区，根据受害者家长描述，他们都不是那种会去菜市场买菜的人，所以应该也不认识。”楚娴再度摇头。
线索又这样断了。
没有线索，没有证据，只能就此结案了。
最终，这第六起案子，还是重蹈覆辙，成为悬案。
“你觉得王权严那些失窃的行李还能找到么？”
下班后，调查组四人在一家大排档内简单处理一下晚餐。楚娴一边啃烤玉米，一边问道。
莫语还用不大习惯筷子，尝试了好几次都夹不起东西，悻悻放下，抬手撑着半边脸：“谁知道呢？反正我觉得李亚儒很可疑。”
徐烨垂眼，取了一只勺子递给莫语：“我们破案不应该带着偏见。你是科学家，应该懂的。”
“Crap，”莫语冷哼一声，“我做研究的时候可是先做出假设，再根据假设来决定研究方案的好么。”
徐烨笑笑，又道：“还有，你今天审讯李亚儒的时候，说他先把王娟打成脑死亡，然后等到白天装作发现她和她老公。这个说法，显而易见，是错的。如果王娟当场被打成脑死亡，是活不了那么久的。而且，她是在医院抢救失败，成为脑死亡的。”
莫语翻了个白眼，道：“是，BOSS，我错了。”
徐烨笑笑，不再说话。
莫语却轻轻叹了口气：“说到底，其实我们也只是发现这情侣杀手有一个同伙。像什么动机啊之类的，还是毫无头绪。”
“说到这个，我蛮好奇的。”楚娴啃完一个玉米，继续下一条，“王权严和马丽娟现在怎么样，有没有真的对薄公堂？”
徐烨摇摇头：“不要背后议论是非。”
“这算什么。”莫语摆摆手，“这叫，叫什么……叫好奇。”
“我觉得不会吧。”王贤却慢条斯理分析起来，“这种属于民事诉讼，马丽娟和王权严都是普通工薪阶层的，没人会愿意为了这种事情掏钱请律师的。”
楚娴赞同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向莫语：“美国那边司法体制是不是真的比咱这儿好很多呀？”
莫语单手撑住下巴，轻声道：“在美国的时候，如果你的车子撞了我的车子，我把我律师的名片给你，你把你律师的名片给我，拍个照片、记下车牌，打给保险公司报一下单，就可以走人了。”
徐烨轻轻咳了一下：“让我们回到这起案子上来。”
四人陷入沉默，各自在脑海中梳理着这一起案子。
突然，莫语抬起胳膊蹭了蹭徐烨的胳膊，“喂，我听说你女人今天来探班了啊？”
徐烨勾唇，还没来得及说话，莫语又道，“没见过这么蠢的男人，老婆到找到工作的地方了还不赶紧回家。中国不是有句古话，说什么女人如衣服么……你难道好裸奔这一口？”
徐烨动动唇，沉默。
方才莫语审讯的时候，他和陈翌婷在休息室内喝汤。
一贯的好手艺，很鲜美的汤，让他感觉到温暖舒心。
一如陈翌婷这个人，温柔而甜美。
他相信她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妻子和母亲。
一时间没人说话。半晌，楚娴讷讷开口：“话说，希希今天下班之前问我，是不是进了调查组，就只能把夜宵当晚餐吃了……”
王贤看着面前的煲仔饭，一时间也没什么胃口，叹了一口气，却是在问莫语：“莫语，你还习惯吗？”
莫语点点头，舀起一口饭：“我会告诉你，这玩意儿比美国的要好吃多了么？”
“我说的是这种节奏。”王贤揉揉眼，看起来还是很憔悴。
这回换莫语叹了一口气：“唉，实不相瞒，当我听说我要加入刑侦部的时候，我有些不满的。”
“哦？为什么？”突然插入一个带点笑意的声音，吓了大家一跳。
转过去，是陆放笑嘻嘻地搬了张椅子坐在徐烨和莫语中间。
“因为人事部那边跟我说刑侦部很累，刚刚才成立起来，人手严重不足。你说，我刚从飞机上下来就直奔这里，结果还给我分了个很累的工作，自然很不爽。”莫语耸耸肩，又舀了一勺饭送入嘴里。
陆放看着莫语，拍拍她的肩膀，正色，“幸亏给你分配到了刑侦部，不然你怎么会遇见你的真命天子。”
莫语面色微变，艰难地把一口饭咽下去，道：“你能不在我吃饭的时候说这么恶心的东西么？”
原先还有些凝重的气氛被陆放这么一搅活跃了起来，徐烨微微笑着看着陆放和莫语斗嘴打闹，心里的沉重也化开一些。
莫语，多亏有你，不然我们还会原地踏步。
他看着莫语带些疲惫却仍旧显得很有活力的脸庞，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声谢谢。
夜晚愈发厚重。但是，情侣杀手，我们迟早会抓到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情侣杀手·壹（四）（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