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玉暖》蝶舞姬

4、梦靥

　　天未亮，蓝田是被冻醒的，他躺在地上不着半缕。他笑着摇摇头，看着床上那团在一起玉暖，眼里充满宠溺。
　　睡着了的玉暖看起来就像个小孩，嘴巴嘟在一起，嘴边还有口水流干的痕迹。鼻翼随着呼吸抖动，眼睛闭着眼角还有泪水凝结成块，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就像没有抢到糖果，一个人生闷气的孩子。
　　蓝田抓住被子的一角，要抖开。玉暖像感觉到有人跟他抢东西一样，死死地拽住被子，还把被子往自己身下压。
　　蓝田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衣服穿在身上。再把他和被子一起抱在怀里。亲了亲那张嘟起的小嘴，心满意足得睡去。
　　玉暖感觉很难受，他做噩梦了。
　　他梦见他一个人走在一条黑色的小巷子里，那里黑漆漆的，雨点落在身上，衣服黏腻在皮肤上，头发粘在一起哒哒地流着水。石板路上，他扶着墙壁一步一晃。他记得他走了好久，一直在走，走的他都忘了他走了多久。他闻到菜香还有饭香，他捂着肚子，好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一天，两天，还是三天，太久了都不记得了。
　　恍惚间他好像坐在一个人的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让人不舍得离开。对面的桌子上，摆着简简单单的两道菜一碗汤。水煮白菜，水煮茄子，还有一碗丝瓜汤。很简单，或者说是很粗糙，那些菜都很老了，烧的时候没有一点油。明明一点也不好吃可是他好像很开心，这种开心，已经很久没有过了，甚至感觉起来有点陌生。
　　突然一切都消失了，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下黑，他一个人站在那里，他甚至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他喊过、哭过、跑过、闹过，没有人，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黑色紧紧地困住他，挣脱不开，越挣扎困得越紧，紧得让他都不怀疑会窒息死掉。
　　玉暖睁开双眼，还在恍惚，太真实了，或者说本来就是真实的。
　　多久以前的事了，怎么还记得呢，快十年了吧，现在过得那么好，怎么突然又梦到了呢。两行清泪从眼角滑下，为什么要梦到呢，明明都忘了，好不容易忘了的。为什么要想起来呢。忘了多好，忘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忘了就更容易满足了，忘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玉暖，你怎么了”蓝田睁开眼就看到玉暖睁着眼，精神恍惚，眼泪却止不住的流。蓝田用衣袖去擦，刚擦完又流了。“玉暖，别哭了，哭多了对身体不好”
　　“为什么忘不掉，我明明想忘了，我已经不去想他了，为什么还要让我想起来”玉暖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他说。
　　“忘不掉就算了，”
　　“一定要忘的，不可以不忘的，一定要忘的”
　　“好，忘掉，一定会忘掉”
　　“真的会忘掉”玉暖转过头看着他。“帮我忘掉”
　　“好”看着那双瞒着渴求的眼睛，蓝田狠不下心拒绝。“我会帮你忘掉的，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吧，醒来就不记得了”
　　“我睡不着”明明很困，却一直强撑着不去睡。也许睡着了，醒来就不见了。或许这本来就是一个梦。
　　“我会一直在的，放心地睡吧”
　　玉暖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打钩”
　　“好，打钩”蓝田伸出手，两只手的小拇指勾在一起，大拇指重重碰在一起。
　　玉暖钻出被子，抖开，把他们两个都盖住。然后一只手捉住他的手放到枕边紧紧握着，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腰，双腿缠住他的腿。他满足的闭上双眼。嘴巴一直上翘，看起来非常开心。
　　蓝田看着他眼睛不停的抖动，手慢慢地放松突然又紧紧地抓着，好像突然惊醒害怕失去，所以紧紧抱住确保他没有离开。
　　蓝田看着这样的他，心里突然有股怜惜的感觉。这样的他，真的让人狠不下心去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