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不喜欢你这货》村暮

41、无处不在

　　一间简约的办公室里，林景浩坐在座位上看着墙上的拼图发呆。那是一幅面朝大海的小房子，中间尖尖的三角屋顶跟老家的房子一模一样，那伸出来的烟囱隐隐冒着温暖的气息。房子面对着一片湛蓝色的大海，一个人坐在门口看着这篇大片发呆，天空的色彩很淡淡的让人遗忘了它的存在。在他第一眼看到这幅拼图的时候，他不知就买了这一幅拼图，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职业的关系，他很喜欢拼图，一片片的木制碎片在手下一点点地拼凑着，变成一个完整的世界，就像一栋房子在脑海中一点点地构思出来，再一砖一瓦地搭建起来，最终变成一个温暖的家。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请进。”
　　“学长，这个是这次项目的经费预算，请你过目下。”一袭白色连衣裙的方谨推门而入。
　　“这个不是阿林在做吗？”林景浩结果方谨手上的文件夹，头也没抬地说道。
　　“嗯，林学长他最近刚好跟元成方面协商这次的项目施工事宜，我刚好没什么事，就帮忙做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林景浩大致翻了一下，抬头看着方谨：“总体来说，没什么问题。文件你先放我这，如果有变更我会跟你说的。”
　　“哦。”方谨点了点头，然而却没有离去的意思。
　　“还有什么事吗？”林景浩示意地看着方谨。只见她一袭白色连衣裙干练而不缺乏女人味，正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几天方谨有点怪怪的。
　　方谨是他的后辈，大学一毕业就进入了跟着他进入了这家建筑公司。因为做事认真、为人勤勉，他一直觉得方谨是个不错的后辈，因此，虽然他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却从未想要过对自己的后辈下手。那天，真的是个意外，其实，他很后悔，那天一时冲动，将方谨扯入了他纠结的情感中。因为，他发现，从那天后，方谨看他的眼神明显变得不一样。但是，他却不想讲私人感情扯入工作中，更何况，最近他也没有心情。
　　“嗯，我早上做便当的时候，不小心多做了一点。学长你要是不介意的，能不能帮忙把他消灭掉。”方谨一脸羞涩地迅速将一个精致的便当盒放在桌面上。
　　闻言，林景浩才下意识地看了墙上的钟表，已经十二点了，他居然发呆到傻楞。林景浩有点困扰地看着便当，刚想拒绝，但是看着方谨小心翼翼地眼神，和那温煦的笑容，要出口的话却不知怎么地堵在了喉咙里。
　　他笑着抬头看了方谨一眼:“看来我今天是有福了，居然有免费的午餐吃。”
　　闻言，方谨不由松了一口气，她对着林景浩灿烂地笑了，微微躬了躬身，优雅地转身，白色的裙摆好似她愉悦的心情一般，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接着便像小兔子一样蹦了出去。
　　林景浩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的嘴角微勾。在他的眼中，女人就像一只只惹人疼爱的小动物，她们天真、漂亮、让人满心愉悦。然而，他一时间的好心情只维持到打开便当盒之前，因为，打开便当盒盖之后，他脸上的表情便凝固住了。
　　“浩儿，这是妈妈给你做的你最喜欢的菜肴。”
　　记忆如潮水般翻涌，曾经也有一个喜欢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捧着这样一个便当盒出现在他面前。扫一眼，全是他最喜欢的菜肴，但是，他没有说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喜欢一下子吃太多喜欢的菜肴。幸福是会用完的，美食也是一样，一下子获得太多的幸福会让人不安；眼前一下子摆满了最爱的美食，也只会让喜欢变得暗淡。所以，即使是喜欢的东西，一次只要一两样就够了。
　　在他读初中那会儿，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当盒，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既然做出了选择，那现在这样又算是什么？减少罪恶感弥补？还是可怜？这些，他统统不需要。
　　然而，午饭时，便当盒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是林小冰那个该死的女人，多管闲事的女人。他瞪了她一眼，恨不得将她一巴掌拍死，但是，她不依不饶地倔强地坐在他对面，喂，你知不知道浪费食物是可耻的，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你知不知道？她一脸理直气壮地对他说教。你不是总说不能拒绝女人的心意吗？那你现在这么不绅士的行为，信不信我给你大肆宣扬。
　　为什么会有人这么的鸡婆他白了林小冰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以后隔三差五的，那个女人都会出现，每次都会带给他不同的小玩意儿，他仍旧没有理会她，但是在他不经意的时间里，那些东西仍旧会不经意地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你他妈的，能不能别多管闲事。”林景浩终于有一天受不了地将她拉到校园后面的小树林里，对着林小冰吼道。
　　“不能。”林小冰嘟着嘴，倔强地说道。她靠着树痞痞地站着，倒映清晰地印在小河里。
　　“那你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欢天喜地开开心心地接受那个女人的馈赠吗？很抱歉，我做不到。”林景浩无力地说道，“我又不是小狗，在人们想起的时候，过来摸摸我的头，我就要对着他们摇尾乞怜。她又怎么能够，为了消除她自己的内疚，我就要开开心心地接受她这额外的馈赠吗？”
　　“没有人要求你这么做。”林小冰生气地叫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想，为什么你会觉得这个是她为了弥补内疚的额外的馈赠。”
　　“不然咧？既然当初选择抛弃我，现在又出现在我面前献殷勤又是为什么？”
　　“因为她爱你啊！”
　　“爱我？”林景浩冷笑道，“林小冰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谁跟你开玩笑！！”
　　“那你是在跟我编母子情深的感人故事吗？”林景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笑话。
　　“是的，没错，你妈妈是放弃了你，她选择了另外的一个男人。每个人都因此看你的笑话，你觉得你被抛弃了，她或许是背叛了你，但是，我奶奶说了，爱是没有错的！”
　　“爱？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懂什么叫爱吗？不懂就不要乱说好不好。干嘛你以为你自己是爱心大使啊！你知不知道看到你这副样子，让我感到恶心啊，你他妈的能不能不要站着说好不腰疼地多管闲事！现在是我妈跟人跑了，不是你妈跟人跑了，你当然说的轻松！！”林景浩咄咄逼人、一脸厌恶地看着林小冰。
　　“你不可理喻！！我是不懂，我也知道我的语文只是在及格线上徘徊而已！！但是，你不是应该比我更加了解你妈吗？她爱不爱你，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啊！！更何况，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好不好，你妈妈选择了另外的男人，是因为爱，但是她爱别人，又不代表她不爱你。她离开了你，又不是真的想要抛弃你！！她只是希望能够获得幸福而已啊！！”
　　“你懂什么？？”林景浩生气地吼道，“你什么都不懂，你有爸爸妈妈在身边，没有人抛弃你，你懂什么？你凭什么说得这么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是不懂，但是，我就是受不了你这样，你明明希望能够再见到她，她来看你，你明明就很开心，干嘛每天要用那样的态度来对她？？”
　　“你胡说八道！！”林景浩气恼不过，用力一推林小冰。
　　“你——”林小冰话还来不及说，身子一个不稳，只听见，扑通一声，林小冰就这么被林景浩推掉入河里了。
　　林景浩愣愣地站在河边看着意料外的变化，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在水里挣扎的林小冰，有那么一会儿完全反应不过来。
　　“咳咳——该，混，混蛋——，快，快救我啊！！”林小冰双手拼命地在水里扑腾着，身子在水中沉浮着，很快便呛了几口水。恐惧，害怕瞬间将她吞噬，然而在她看着傻楞在河边的林景浩时，一张口，仍旧是仍不住地咒骂。她丫丫的不会游泳啦！
　　下一秒钟，只听见扑通一声，林景浩已经跳入水中，他一把搂住林小冰，没两下便将她拉上了岸。
　　上了岸的林小冰就像垂死的人儿抓着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仍旧死死地搂着林景浩不肯松手。两个人都傻傻地坐在河边喘着粗气，对于十几岁的俩个人而言，刚刚那一幕，几乎让他们吓傻了。死亡，这是多么遥远的一个词，在那一刻，涌上心头，侵占你的躯壳，控制着你的意识。
　　林小冰扶着剧烈跳动的胸口，过了好久才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林景浩，“哇哇哇——”突然就大哭起来。
　　林景浩的一张脸吓得苍白，他不知所措地拍着林小冰的后背，茫然无措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林小冰一股脑儿将刚才的惊惧全部哭跑了，才抹着花脸抬起头来：“你要赔偿我！”
　　“嗯。”林景浩茫然地点了点头，刚刚他差点害死了她，想到这个事实，就让他不寒而栗。
　　“那你下次不许拒绝阿姨给你的东西。”林小冰仍旧在抽噎。
　　林景浩没反应过来地看着她。她刚刚可是差点死掉，哪些事根本一点都重要好不好？？她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林小冰，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你知不知道刚刚我差点以为你你你——”林景浩冲着她大叫道，天知道，他刚才有多害怕，就连那个女人离开他时，他都没有心跳这么快过，她怎么能够，她怎么能够这样！！
　　“你才脑子有病呢！！”林小冰不服气地吼回去。
　　“我懒得理你！！”林景浩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泪水隐隐在他的眼眶中打转，他在后怕，光是想想，刚才的那一幕几乎夺走了他的呼吸。那个该死的笨女人！！
　　“记住啦！不许反悔，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林小冰不死心地在他身后叫道。
　　回忆犹如潮水一般涌上来，林景浩看着端放在眼前的便当盒，慢慢地拿起筷子。他还以为，她不会再出现了，然而他却忽略了她可怕的影响力，她就像幽灵一样，在他的生活中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