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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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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念了一下午的经了,喝碗汤休息一会儿吧。”她端了一碗素净的汤递至他嘴边。
他充耳不闻,一动不动。
轻笑一声,她将大殿的门关上,然后点燃香烛,待闻到香烛散发出来的浓烈的香味时,她才缓缓走在落殒身边坐下。
“给你一个休了我的机会如何?”她盈盈笑着,落殒猛地一睁眼,看着她。
她从袖子里摸出一把短刀放在他手上,一字一句的告诉他:“只要你杀死我,我便不会再缠着你了。你杀我,我绝不还手。”
“不可理喻!”落殒索性不再搭理她,他才不愿杀她,从来不杀人的她,又岂会让她的血脏了自己的手。
“我从小就知道你讨厌我,可是我还是想要接近你。”她坐在他身旁唠唠叨叨的说着“每一年乞巧节的时候,我都向月下老人许愿,希望你能够不讨厌我。现在想来,我还真傻,世间那么多人,月下老人怎么会顾及得到我。”
他自嘲的笑声让她心头没由来的一颤,其实,她也没有那么的讨厌。
“乐桑……”他沙哑着嗓子突然唤出她的名字,她欣喜的笑起来“你唤我什么?”
看了她一眼,他却发觉身上仿佛火一般滚烫,恨不能立即将她抱进怀里,狠狠的吻她。
这突如其来的深深一眼,让她欣喜若狂。颤抖着双手抚上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一寸一寸的触摸着,几乎快把他点着了。
终于再也压抑不住,落殒欺身上来含住她的唇,轻啄细吻,袈裟尽解,衣衫尽褪。他们就在他所信仰的佛前纠缠、翻滚。
一番云雨一场欢愉,过后,便是落殒的自责与忏悔。他跪在佛像前磕头,一遍又一遍的转动手里的佛珠,祈求佛的原谅。
“你做这些模样给谁看!做了就是做了,有什么可怕的!”她撕碎经文书卷,一次又一次的在他耳边质问。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默默的把自己关在禅房里不出来。
她无奈的苦笑,昨夜若不是用了合欢香他怎么会失态至此。只是不想她也会有这一天,竟以药石逼迫自己的丈夫同她圆房。
两个月来,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而她只是极尽她所能为他做任何事,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
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如今却会亲自挽袖下厨房,她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清洗袈裟,为他缝补僧袍。
尽管她做的饭难吃,洗的衣服脏兮兮的,缝的僧袍乱糟糟的,但是她至少真的在努力了,从前十指芊芊的她,手上尽是伤痕。
“你不必如此的”落殒忍不住把她从厨房里拉出来,她做的,他都看在眼里,不是没有感动。只是他如今也不知道以什么面目来对待她,他立誓要普度世人,却因她而生生止了脚步。
“我是心甘情愿的。”她无所谓的笑了笑。
落殒叹了口气,正欲说话时,她却如风中的纸鸢摇摇欲坠,然后倒在地上。
“乐桑——”朦胧中似乎听见有人在焦急的呼唤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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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落殒正守在她身边,表情复杂。
“既然醒了,就把药喝了罢。”落殒温柔的仿佛不再是他,可仔细一瞧却又还是他。他细心的把药吹凉一口一口的喂她喝下,在药的苦味还没散开时,马上剥了一颗糖塞在她嘴里。
糖和着苦涩的药味儿,丝丝的甜味直冲脑门。
正被落殒的举动弄得不明就里,忽听落殒说:“乐桑,你怀孕了。我们……有孩子了。”
此刻的他宛如一个闹别扭的孩子,她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腹部,那里有了一个新的生命么?
“我会还俗的。”落殒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她一怔,随即笑开了。
似乎是经历了一次角色对换,落殒几乎是没日没夜日的照顾她,寺里的小沙弥都道是落殒叫那妖女勾引了去。
她想着几月前嫁给落殒的光景,不禁觉得好笑。
“怎么又站在风口里了?”落殒回来见她对窗而立,嗔怪了一声,将她拉到床上坐好,又关上了窗,然后把温好的鸡汤盛到她面前。
她失笑,看着落殒被风吹乱的衣襟,她忍不住伸手为他抚平。细细的喝他亲手炖的汤,一面唠叨:“我母妃从前告诉我,为妻子下厨的男人一定是个好男人。可惜父皇一次也没有为她做过羹汤,现在有了你照顾我,我想母妃在天上看到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过了会儿,她又说:“我已经替孩儿想了个名字。若是男孩,就叫云隐;若是个男孩,就叫云素。等你还了俗,等孩子出生了,咱们就一起去匈奴赏大漠风光。我母妃说那里可美了,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直。”
“好”落殒低低的笑了,这样的时光温暖而美好。
“呀!”她手上不稳,半碗汤洒在他胸前,他连忙起身换衣服。她无意中一瞟,瞟到他左肩上的一枚黑麒麟印记,整个人突然沉默了,仿佛一下子梦醒过来。
她究竟是在做什么?她本来是来救他的,反而却让自己掉入他的温柔陷阱和他一起沉沦。
“你杀过人吗?”她这样问,这个突兀的问题。
落殒怔了怔,然后摇头“我从一生下来,就对杀人感到不适,我只愿我这一生,手上永不沾血腥。‘
她苦笑,长清问她:“怎么了?”
她出了很久的神,这个梦做了这么久,是不是到了该醒的时候?她张嘴,喉间涌起苦涩:“我想出去外面走走。”
“我陪你去。”落殒把她扶起来,牵着她的手走出去,他带她去了落梦寺的琼华台,从那里望下去,正好可以看到寺庙里开得正茂盛的琼花盛开。
静静的看花,她问落殒:“你爱我吗?”
落殒迷茫的望着她,不知作何回答,他爱她吗?说真的他不知道,正如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她这个人而对她好还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
“算了,我不过是白白的问一句而已。”她道:“唔,天有些冷,你去给我拿件披风吧。”
见落殒走远,她看了看下面的琼花,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一狠心,跳下了数丈高的琼华台。源源不断的红色的鲜血流出来,染红了这些纯洁无暇的琼花与她白色的纱裙。一如她那日穿的嫁衣一样鲜艳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