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安的愿望》忧郁蘑菇汤

2、万安的奶茶

　　万安下意识紧紧地并拢双腿，双手用力撑在因紧张而微微发颤的膝盖上。
　　万安想起几个礼拜前，还没有和晋时做同桌的时候。万安每天都会有固定的时间研究怎样自然地和晋时搭话。要说成效。。虽然只是每天收作业的时候会递上一个他自己认为最无害的笑容，然后说一句例如啊今天天气真好啊或者啊今天下雨了啊这样无关痛痒的话，最后通常是不敢等晋时有什么回应，就转身撤了。
　　对于晋时偶尔的回应（他来得及回应的时候），万安觉得就像是，买作者签名书时中的彩蛋。至于今天叫住他，说要请他喝奶茶，好像没什么可以用来比喻了。
　　“你喝什么？”那边排在奶茶店柜台前的晋时回头问万安。
　　“没。。没关系的。。我都可以的。。你。。。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说完万安多少觉得有些丢脸，老是在晋时面前变结巴。
　　“哦好。”晋时看着万安的眼神停了两秒，又转过头继续排队。
　　坐在不远处位子上的万安目露精光，盯着排队的晋时看，他好像比在学校里更加容易接近一些。
　　晋时不怎么和班里人说话，偶尔有人上前搭讪，他也只是敷衍几句，一副啊这个世界实在是太无聊了的模样。比如坐在第一排的沈大元就经常和他搭话，可是怎么看都是沈大元一个人自high，
　　晋时只会说，嗯，哦，是。有时候干脆转头睡觉。
　　万安经常观察晋时，甚至除了上课吃饭，只要安静下来，就会习惯性去找晋时的身影。万安一直觉得自己有些变态，甚至马上要升级成痴汉。
　　万安喜欢晋时，这是他想了很久才想通的事情，对于万安来说，大概是件不易的事了。在他记事起有限的年月里，始终活得很抽象，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按部就班，顺着大流，被挟带着向前走去。他甚至很少去想一些费神的事。仔细想想，晋时好像是他第一个苦恼的原因。
　　万安不太记得到底是什么确切的年月日喜欢的晋时，但是记得第一次注意到他的时候。
　　是在一天放学后，万安步伐轻快，刚从老师办公室回来，天气晴好无风，夕阳的余晖撒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四下里安静得美好。教室也是空荡荡的，推开门，却发现晋时。
　　晋时趴在教室后排的桌上睡觉，线条干净好看的背部随着平稳的呼吸，一起一伏。落日爬上他顺滑的发丝，染上夺目的金色，泛着光泽，万安甚至逆着光看见他脸上细软的绒毛。尘埃在空气中漂浮，犹犹豫豫地四处旋转，怎么也不肯落定。
　　万安看着，在门口呆立。不知道是因为眼前所见惊还是内心的震动。
　　只是在这一个瞬间，没有什么铺垫亦不给人准备，万安甚至不敢相信，但就是这么发生了，令人手足无措。也许任意换一个人，或是时间，或是场景，他都不再会有的感觉，一种奇异的感觉。说心动太过煞有介事，说感动也不合适，那就是万安第一次领会的悸动。猝不及防。
　　“喏，给你。”万安晃神之际，晋时拿着两人的奶茶走到万安对面坐下。
　　“谢。。谢谢。”思绪猛地收回，又结巴了！
　　“不客气，我吃了你很多苹果。”晋时笑笑。
　　万安觉得好可惜，这大概是陆鸿第一次对他笑吧，可惜他不敢抬头。万安低着头想象近在咫尺的人微笑起来会是怎样。
　　“苹果。。家里。很。。很多。”万安第一次觉得他都快词不达意了。
　　“你不开心？”陆鸿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万安，那家伙。。就没抬起头看自己一眼。。难道中午的时候我把苹果给叮叮的事情他知道了？
　　“没有没有！”
　　“我可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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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释？解释什么？”万安难道地抬眼看晋时。
　　“就。。就中午我把苹果给叮叮的事情。”晋时被万安的眼神盯得撇开了眼。
　　“我知道。”万安又垂下脸，他不说自己都快忘了呢，因为太快乐。“这种小事，”我居然也会计较，“别放在心上。”虽然还是有些难过，“我家苹果很多的。”说完就冲陆鸿笑了下。
　　“你说话不磕巴了。”晋时镇定地总结，重点错。
　　“我。。”
　　“她老在我眼前晃悠，又话唠，今天的苹果上全是她的唾沫，我就给她了。”晋时打断他的话，眼睛不自然地看向窗外。
　　万安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要求自己的大脑镇定一点。
　　万安忍不住要翘起嘴角，神经末梢将信息迟缓地再次传回给万安，他才意识到。万安马上抿住嘴巴，随即吸一口气，抬头道，“明。。明天带其他的给你吃吧。”他好像看到晋时对他笑了一下，“好啊。”
　　“晋。。晋时。。。我。。会不会很无聊？”万安其实很怕叫陆鸿的名字，也许听者无心，万安自己却觉得每次说出晋时这两个字，总是有错觉自己赤&裸的心意展露无遗。
　　“不会，”晋时看着万安低垂的脸，道，“你本来就很内向吧。”
　　“。。我。。”一直觉得大部分人都喜欢性格开朗的人，万安不知道要怎么为自己辩解，才不会让晋时觉得自己很无趣。
　　“你很讨厌我吗？”晋时突然开口道。
　　“诶。。？怎，怎么会！”万安松开嘴里的吸管，抬起头，一脸惊讶又带着些不安，“我哪里有。。讨厌你啊。。”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看我？”晋时语气不改。
　　“不，不是的，不是那样的，我。。我只是。。”万安猛地放下手中的奶茶，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小幅度比划，企图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要说，我喜欢你，在你面前我很紧张，不敢看你？羞耻度那么高的话，万安实在说不出口。
　　“开玩笑呢，别紧张啊。”陆鸿笑出声。
　　“对。。对不起，我。。。”万安没能说下去，但是表情像是松了一口气。晋时有种错觉，好像都能看到万安额上的触角又重新竖起来了。
　　万安咬了咬面前的吸管，开心地想去裸奔三圈。
　　“奶茶喜欢吗？”陆鸿道。
　　“很。。很喜欢！”
　　“是吧，是我最喜欢原味。”
　　万安继续喝着奶茶，晋时也喝。他们好像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万安看着窗外，渐渐暗沉的天空，街道上的灯都陆续亮起来，车水马龙，形形色色的人神态各异地从窗前走过，谁也不知道坐在这里的少年在想着什么，万安竟有一种偷吃的愉悦之感。时光好像在路灯盘旋而去的远方凝固了。
　　也许他们也不知道，以后的多少个日日夜夜，大概就在这一刻的沉默中生根发芽，抽枝长叶，开花结果。
　　偷偷看一眼在玩手机的晋时，这好像是第一次，他们在学校之外的回忆。
　　当天晚上，绿色的小本子上，又多了两条。
　　以后要带剥皮的水果！
　　他喜欢原味的奶茶！^_^

作者有话说

　　嘤嘤嘤我可爱的触角系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