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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倾国倾城谁忧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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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丹果然没有骗人,夏卿卿沿着苏丹指过的方向走,不到半天便看到了一道悬崖,高耸入云。
她挑了一根结实的藤蔓,准备离开这里,不知怎么了,拉着藤蔓竟许久没动,像是在等着谁,半响,她回过神来,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顿,拽紧了绳子,慢慢爬了上去。
她不知道,有一人一直在等她,临死前都还念着她。
以夏卿卿的功夫,翻过这悬崖也用了一天,她在自己进入额月宫的那个山洞里找到了白路。
白路看到夏卿卿时,还在恍惚,他抓起夏卿卿的手带往自己脸上摸去。
夏卿卿猛然把手抽了回去,无言的看着他。
白路瞪着眼前的人,感觉心口仿佛被狠狠敲了一下。
他开口,声音粗哑干涩,就好像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一样,他说:“卿卿,你吓死我了!”
白路伸手抓着夏卿卿的双肩,顿了一下,一把将她揽进怀中。
两只手颤抖地按上他的心口,夏卿卿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我把她一个人,一个人,留在了那里……”身体被更紧地搂住,冰冷的手指抚上她的眼睛。
他紧紧的拥抱着她,渐渐平复自己的呼吸,良久,极轻的念着她的名字:“夏卿卿。”
她抽噎地哭泣着:“她伤的那么严重,可是我,我打断了她的手脚,把她一个人,丢在了那里,她会不会死?会不会,死?”
他静静抱住她,听她哭的慢慢呼吸不上来了,他用脸颊贴住她额头,哑声道:“不会的,苏丹那么聪明,说不定她已经出来了。”
夏卿卿抬头看着白路的下巴,挣脱他的怀抱,她伸手盯着自己的双手,整个人慢慢萎缩起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发过誓,我要把她放在心尖上,手心里,一直宠着她,就是天上一片树叶掉下来擦到她,我都要心疼她。 ”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到底是我毁了她,还是她毁了我?”
白路冰凉的手指抚过她的鬓发:“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被白路抱着离开这里,一路无话。
缓过来的夏卿卿搂住他的脖子,借着新月的一点暗淡光影,抬头望着白路抿得紧紧的唇,苍白的脸色,过了很久才喃喃:“……我没想过,原来,对你来说,我是这么的可恶。”
白路僵在当场,好半天才能开口道:“哪有的事啊。”
夏卿卿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衣服。
她抬起头,歉疚深深篆刻在乌黑的眸子,“白大哥,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要寻找的,应该是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她从他怀里跳下来,吁出一口气,感觉胸口还是闷,但还是努力想打起精神来:“白大哥,我把东西送到帝都之后,就会回到那个山洞里,去找丹儿,所以,我们就在此别过吧。”
白路的呆呆看着面前的夏卿卿,仿佛整个人都要麻木了,似乎失去了生命的一半活气。
“我只能说对不起,虽然没有用,可是,我只有这个了。”夏卿卿咬着唇,垂眸道,随即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向白路背后走去,一步一步,没有半点停顿。
听着夏卿卿的这么一番话,虽然要有准备,也不觉得她会选择自己,还是像刀一样扎在胸口,痛得白路浑身一激灵。
谁都无法违背自己的心,只片刻,夏卿卿就已想明白。
她无法停下步伐,选择白路,因为,她的世界,从来只有一个人。
父亲,母亲,大哥,二哥,这些日子里所有的人她都没有想起过,满心满眼只有这么一个人。
她一步一步远离白路,踩着心,慢慢向帝都走去。
夏卿卿没有回头,她没有看到白路缓缓倒下的背影,那背影,像一座山的倒下。
跌在地上的时候,他恰好撞到胸口包扎好的伤口,疼得自己眼冒金星,几乎昏厥过去。
他抓紧了一把沙子,紧紧的,直到熬过那阵痛苦的心悸,才勉强撑起身子,睁着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脑子乱糟糟的,有很多很多东西闪过,他自己也分辨不清。
他就这样在地上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到了破晓时分,鸡叫声响,才将他惊醒。
动了动,他的手脚已经麻了,沙地上又冷,反应过来才发觉,身上都没有温度了。
白路慢慢站起来,觉得胸口疼的厉害,低头去看,衣服上已经现了一大片血色,恐怕是摔下去时把伤口压开了,先前又没发觉,才有了这么多血。
天亮了,人世间,从生到死,从死到生,恍如一场大梦。
“夏卿卿……洛依依……”
六个字,两个人,一世情,扯得白路心窝一痛。
白路把手摁在胸前,静静站着,半晌才缓缓的走向前方。
他也不知道前方到底通往哪里,但是,他必须走才是。
夏卿卿和白路分开之后,没走三天,便被秦凉发现了踪迹,他与聂行风商量了几句,两人一拍即合,只当从未见过夏卿卿的影子。
苏丹找到秦凉时,夏卿卿已经到了江南。
再次听见夏卿卿的名字时,苏丹莫名有些怔仲。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断过的手腕,她几乎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终是放不下,看着窗外的明月,她说:“被她差点杀了的那一瞬间,我心里竟然只想着,她的笑脸。”
秦凉默然,心中感到一阵悲凉,苏丹的信仰不可逆转,什么样的爱都无法改变她,也没有谁能阻止她。
执念,苏丹就是这样一个偏执到极点的人。
她将会是仰视天下的人,可是高处不胜寒,那个位置,太冷了,她这样的偏执,定会痛苦不堪。
“这世上没有人会比夏卿卿更爱我,她之所以要和我做对,不是因为我在她心里的地位不够,而是,我违背了她的信仰。”苏丹忆起在燕返寨那晚,她斥责自己,“我曾以为在她心里,我会永远排在第一位,可是,我输给了她的信仰。”
“难道她就赢过了你的信仰?”
苏丹笑着摇摇头,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不懂,如果那晚,如果她告诉我,虽然她不认同我的做法,但是为了我,她愿意试一试去认同,我,我当时肯定会放下一切,和她走。”
“你到底是怎么看她的?你的附庸物?因为不完全以你的想法为宗旨,所以不管再喜欢她,都要将其毁掉?”秦凉冷声质问。
苏丹垂下眼睑,不再言语,看起来不是无法回答秦凉的话,更像是她的回答不是给他的听的,他没有质格听。
她本来想说,夏卿卿是她的挚爱,然而这一句挚爱却哽住了喉。
秦凉冷哼一声,抚袖而去,似是不屑交谈了,他走到房门前,脚下一顿,道:“你会后悔的。”
身后没有任何声音传来,秦凉愤愤的离开了,过了好半天,苏丹才摸着腰间的玉佩,淡淡的说:“也许在未来的每一天我都会在后悔中度过,但是,这一刻,我意已决。”
窗外寒风凛冽,一夜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