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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恶魔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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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佩科是个雇佣兵,一有酒钱就去胡乱挥霍的家伙,三十出头。
没有年轻人的英俊样貌也没有财产。硬要说就是胡渣,和存有曾经爱人遗像的音乐盒,一个回去后冷冷清清乱七八糟的屋子。在战争没有来临前,充其量被上头派去做点儿苦力。
“和魔界绝对要分个雌雄!过个几年,逃不过。叫你每次都不好好训练,小金丝雀,你将永远上不了战场,哈哈哈!”壮男人大笑着拍拍被称呼为小鸟名字的男性。“滚的远些——我不是雇佣兵。喝酒哪次是我愿意!…丝黛娜啊,救救他……”“我搞不懂你为什么每次都向智慧之神祷告。”“因为你的脑子被来自魔界地上西北平原的史莱姆蛀空了!我是来这儿拜托酒馆主人漆玛办事的……”
格雯森拍开他的手,摇着头独自去了二楼。
被戏称为小金丝雀儿的格雯森乌恩戈贝尔是家族中的长子,体型放在酒馆里和任何一个人比都显得弱不禁风,他有着一头褐色中长卷发,是贵族之间的首选恋爱对象,长相英俊但不适合结婚,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一个保护都保护不了自己的王子,所以他比较适合做管家,行政官那类。虽说格雯森腰缠万贯。他嘴伶俐的很,剑术也不赖。
姆汀是个光头,性子豪放,胡子属于一大把,肌肉富足体格强壮,有不少在苦力中留下的疤。相比之下纹佩科也差不多,但在肌肉和性格方面稍弱上那么一丁点、一丁点。
纹佩科一如既往的坐在酒桌第六排,因为比较靠近侍女的位置……方便叫酒。
“今天看上去小鸟心情不好?”“你也不是,好像今天谁都不正常。”纹佩科无奈的笑了笑,今天不知怎的一点喝酒的欲望都没有。“别说你喝腻了!酒,女人,是最至高无上……\"还没说完话,纹佩科架起腿,有意无意地将其打断。“什么时候——和魔族打一仗就好了。老子也想给人类种争个光。你那边了解到什么各个种族的情况,说说?”看上去姆汀对纹佩科打断自己“豪言壮语”的行为有那么些不满,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魔族的王和兽族族长干了一架。真搞不懂怎么找着兽族头头的。也搞不清魔王怎么想的,活着的几乎没俘。”
“你说几乎。”纹佩科手撑在下巴上抚摸了几下。
“对。只抓了骑士团团长和一个指挥官走。”
“我知道。有个姓诺亚?看起来咱们要打的话死定……”仅仅是随口一说,可随后便被对方的狠狠拍桌给打断。“伙计,你怎么了。”
“啊?我怎么了?你个混球!”姆汀站起来大吼道。喧闹的酒馆立即寂静下来,人们纷纷看向这方。
“我说什么了?\'要打的话咱们死定了\'?”
怦地一声,纹佩科被狠狠摔在地上。
“噢……战友。他妈的。你比我更懂战术拥有更多情报!轮不到你动手!!”
“我看是你脑子里进了史莱姆!丧家犬!你不是属于雇佣军团的战友!至少我不曾这样认清你……纹佩科洛顿奇森!还没到时候就软下来啦?那只是只该死的兔子和猫!首领也只不过是个昏君!你个懦夫!”“我听不懂,但我相信我说的那些只是没营养的抱怨你也不会给予信任……用拳头看看谁是懦夫好了!”
纹佩科走上去,一甩手想重复对方给自己的第一拳那时一样的冲击,但高大的姆汀掀起了酒桌,对准头将纹佩科打了过去——他立马往后倒去,迎来一片漆黑。
纹佩科醒来了。手揉着刚才被砸得生疼的脑袋。仔细看看周围可以发现破酒瓶,水沟,封闭的窗户,空气中蔓延着潮湿的气味——这状况,是被扔进了边上的巷子里。天比之前稍微暗一点儿,“或许只是短暂昏迷。”他想道。
嗒…嗒…嗒…多清脆的高级皮靴声。“…小金丝雀儿?”“住嘴。”他试图将纹佩科拽起,可惜提到一半就没了力气、干脆直接踹了一脚。“起来。”
“让我躺这又没多大问题,头还晕着。”纹佩科听着这回复,叹了口气硬是把他挪在了一边,“等会巡察卫要“来检查,你忘记这块地最近的传言了?过了凌晨时候……不快滚回家你连战场的边可都擦不到!”格雯森知道,不论怎样这家伙还是散漫,所以干脆把话放狠些。“我又不信…直接说自己是外乡人不就行了。”纹佩科翻了个白眼。“刚刚那些凑热闹的人们会把你托出来。”
“好好好听你的。”
“快走。”
纹佩科笑了,站起来也丝毫不在意身上被粘着的沙土,因为他知道——果然,格雯森用看老鼠的眼神丢给了他一张手帕。
接过来擦擦手的同时,纹佩科不经意瞟到身旁某个亮闪闪的东西。“嗯,这是什么?”他捡了起来,眯着眼仔细端详。
戒指。
它是银做的,勾勒着复杂难懂的花纹却不失美感,蓝色宝石小巧精致地镶在那,但仔细的看,像能映照出大海最深处的幽深一般,蓝到甚至像透出了红色……不过,纹佩科脑子里憋不出这么些形容词,他只知道这不是什么平常看见的水货,这是真玩意。他看呆了。而马上,他又听到了细细的低泣,将他的思绪打断。
“……”纹佩科往前走了一步。
“纹佩科,你在做什么?”
“我有东西掉了,你先走吧。”纹佩科犹豫了会,将戒指掩在口袋里,戴在了左手中指上。
“别怪我没提醒你,蠢兵。”格雯森朝后瞪了他一眼后,快步地走出了小巷子。
按常理上讲,那低泣是孩子所发出的,应该就在不远处。
看看也无妨。纹佩科将一边的破烂垃圾踢开了些;越往前进,那哭声越明显。
“哐”一下,踢倒了一个酒瓶。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声音的来源受到了惊吓,它立刻停止,往暗处继续躲藏。
纹佩科凑近看了看,那孩子紧紧抱着他自己的腿,好像这样能从中得到慰籍一样。脏乱的头发显出隐隐约约的黄褐。那孩子好像发觉了,抬起脸——那是一双被水冲洗得透彻的蓝眸,眼周围哭的红肿,脸庞上那些惨不忍睹的擦破了皮的伤痕一目了然。“士兵……士兵先生!求你不要杀了我!!士兵先生!!”这稚嫩之音中充溢的是绝望,孩子转过身跪在地上,“我不想这么快死掉……离庆典日还差四周……”
“你一定搞错了什么,孩子。”
“……哎?”
那脏兮兮的小孩颤颤巍巍地抬起了头,见那位士兵先生抬起手又立马心生恐慌,手臂马上挡住头部:“不要打我!对不起!!”
而纹佩科只是摸了摸这孩子的头,叹了一口气。
此时的孩子明显地感到了惊讶,因为从自己被父母抛弃的那天开始,就没有任何人这样对待过他。
“士兵先生?”尽管如此,孩子的眼神中还是带着许多惧怕之情。
“别叫我士兵先生了。我不是那些巡察的人。不管怎么说,大晚上的一个孩子在这种地方非常危险。现在也有宵禁。你记得你家在哪么。”纹佩科将孩子拉了起来。
“我……”
孩子正要说些什么,这狭窄巷子的入口处射来一道刺眼的,由荧草*①发出的黄色亮光。
孩子顿时心里一颤,腿吓得几近发软要再度跪下似的,声音抖了起来:“士兵。”
“那是谁?!”士兵们迅速地走了进来。
纹佩科下意识地孩子迅速抱起,往巷子深处跑去。纹佩科发现,这不是那种一味为了自己的未来的,更多的确是对这位孩子强烈的责任感,一定要解释为什么的话,那就是“不能让一个孩子受罪”。
“那个小家伙!!”
“抓住他!那个该死的恶魔之子跑这儿了!还有个合伙的!那是谁!?”
两位士兵在后面大吼道。而纹佩科仗着比那些整天只知道散闲步的家伙强健一些的体格抱着那孩子转过了几个弯,边跑边向怀中抱着的孩子说道:“以后——叫我纹佩科!”“阿、阿苏。”“这是你的名字?挺不错的……注意了!”“什么?”“闭紧眼睛!什么都别看!!”前面正是厄尼拉镇中最恶心的东西——鼠穴桥,而那对面不远处是纹佩科的小破屋。那些士兵自然早就不知道被甩得多远了。
纹佩科弯下了腰,还没从桥的窟窿底下冲过去,那让人反胃的腥臭和骚味就已经紧紧牵住了他俩的鼻子不放。
【荧草:在兰奇玫斯这块大陆上的一种有着怡人香味的草,通常加工做为半球状,烧着后可以非常长久的照明,光线刺眼。】
其实纹佩科的家还是挺不错的,只是过多东西都有些年头了。进门后可以看见两把椅子,一张木桌,此时桌上点着一盏煤油灯。墙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个女人的画像。这屋有三个房间,两间卧室一间厕所。。
受不了那之前臭水沟气味的阿苏终于吐完,从厕所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你把汤趁热喝了,然后我就得给你洗个澡了——小鬼。”纹佩科将一碗热汤放在桌上。阿苏此时,不知为何眼泪又涌了出来:“大——大叔,你真好心。”他捧起热汤就往嘴里咕噜咕噜地灌,几下子就将那一大碗汤喝了个精光。一副饿坏了的模样。
“你一个小孩子才几岁就在大晚上乱晃。最近这边儿老有‘恶魔之子在这里’的传言,尽管我不太相信,可一个孩子。”纹佩科顿了顿,“我是说,太危险了,就不怕别人拐走你?”阿苏听后,将碗轻轻地置在桌上。
“大人们说,我会带来不幸。”
阿苏走向纹佩科,指了指那里:左手边脖颈处与锁骨相距的中央位置,有一个黑色的五芒星印记。“恶魔之子的胎记。大人们是这么说的。”显得有点儿瘦弱的阿苏重新坐上那个椅子,双手交叠趴在桌上。“我本来是住在另一个镇上的。但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好像已经躲了两年左右?我现在八岁……大人们都说要杀掉我。纹佩科大叔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纹佩科撑着下颚的手迅速放下,那双褐色的眼惊讶地看着阿苏。两年?有没有搞错,那些傻人,竟然迷信到追杀小孩!而男孩却只是迷茫地看着他。“我?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你以后就住这里吧。”“但是……”“有什么事儿明天说,走走走洗澡去。大叔可是好人啊。”纹佩科满嘴的不耐烦口气,但却露出了微笑。“唔……好的!”阿苏也立马积极回应。
纹佩科的心里不知哪处被触了一下。不管那些恶心人的谣言。他只是天真的孩子而已。
他意识到自己必须负起责任,就像孩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