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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女人与螃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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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已到了深秋。
六至十月是昙花的开花期,因为人界的仙气到底不如仙界充裕,导致身为一朵大昙花的我时不时冒两朵大花骨朵,一整个夏天都蔫蔫的闷闷不乐。
眼下刚过了花期,我便感觉全身又舒坦了,蹦蹦跳跳的去找小豆子抓虫玩。
蹲在小白屋外半晌,才见小豆子拿着个请帖奔过来,我刚想给小豆子挥手打招呼,小豆子便眼尖的看到了我。
“小花小花,你身子好些了吗?”由于先前冒花骨朵,所以拂生公子对外宣称我是生病了,所以小豆子急乎乎的问我。
“早好啦!豆子哥你急着干嘛去呢?”我拎着小花裙子疑惑道。
“现在正是螃蟹肥美的时候,忆江南的央姑娘请二公子去品蟹呢,待会儿我在找你玩儿啊。”小豆子摆摆手匆匆跑向屋内。
我一听眼前蓦地一亮,早就听胡子仙倌说了,人界深秋时节的蟹是一大美味。蟹肉嫩白如玉瓷,蟹黄滑腻如膏脂,别提有多鲜美诱人,好吃的舌头都要掉下来了。
“唔,如果小白公子能够带我去的话?”思及此,我吸了吸口水,转了转眼珠,一拍大腿:“有了!”
踮着小碎步走到小白休憩的亭前,我在小白诧异的眼神下缓缓蹲下,微微的举起拳头,轻柔的敲打在小白公子的腿上。
小白见此似乎并不稀奇,伸手的握住几上放置的杯子,唔,没茶水了?
生性机灵聪慧能屈能伸一向是本花的大优点。我忙捧过茶壶,抢过公子手中的杯子举壶倒满。复
又小媳妇一般屈下身子,力道适中的按压起小白的肩膀。
“怎么了花花,有事?”小白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慢斯条理的开口道。
“那个,公子,听说央姑娘邀您去品蟹?”我支吾着抬起头,期许的瞧着小白。
小白笑:“是有这回事,怎么,花花想去?”
“公子,我”还未待我说完,小白便甩开我揉捏的手嘲讽道:“我倒是忘了,这已经不是我的小婢女了,却是墙头草两头倒的快,花花你说可是?”
我讷讷的蹲在原地,不知为何觉得委屈。公子说得没错,拂生公子才是我应该跟的主子,可为何我听了却是止不住的难过。
鼻头眼睛酸酸涨涨的很是不舒服,唔,难不成我又要开花骨朵了吗,好可怕,这次是要从鼻子眼睛里开出来吗。
“唔,公,公子,我先走了。”抹了把莫名流出来的眼泪,我匆匆站起来就要往外跑。
蓦地撞上一个温热的胸膛,双手紧紧揽住我的腰锁在怀里,还不待我挣扎,头顶传来小白气急败坏的声音:“蠢货,跑什么!”
掰开我紧咬的双唇,胡乱用衣袖抹掉我不断滴淌的泪珠,小白蹙着眉,狠狠的瞪我:“说几句就跑,谁惯出来的刁蛮性子。”
“呜呜...还不是公子你说我,呜,再也不要理你。”我抽噎着,嚷嚷着甩开小白的手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来。
“呜呜,再也不理你!我讨厌你!我,唔!”温温软软的东西贴上了我的唇,堵住了脱口而出的气话,我愣愣地盯着眼前突然放大的一张脸。
小白修长的睫毛似乎要触到我的皮肤,唇上传来湿润滑腻的触感,一团滑溜溜的东西乘我不注意悄悄窜入我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口中,勾起我僵硬的舌头轻轻吮吸。
酥麻的感觉从舌尖蔓延到全身,连心尖尖儿都感觉麻麻的提不起劲儿,我软倒在小白怀中,双眼迷蒙蒙的漫起一层水雾。
不知过了多久,小白放开脸红的一塌糊涂的我,一根根分开我不知不觉搅在一起的手指,轻笑着贴了贴我红扑扑的脸颊道:“这样就乖了,小蠢货,没说不带你去玩。”
“唔,公子。”我勾住小白光洁如玉的脖子潮红着脸呢喃。
“恩?”
“公,公子,我们,我们再来一遍吧!”
忆江南的央姑娘果然是大手笔,将整个俏江南二楼全部包了下来,只为一个只有邀请小白一人的品蟹宴。
蟹肥暂擘馋涎堕,绿酒初倾老眼明。肥美的大闸蟹纵然夺人眼球,但凭窗而立的央姑娘身着一席坠金裹纱千羽衣,乌发轻挽垂云髻,明眸皓齿,巧笑嫣然,似非置于烟火缭乱的凡尘,而身于仙云漂漂的天界。
而靠窗而坐的未姑娘则一席染墨素服垂眸抚琴,自一番清雅大气
微施一礼见过了小白,央姑娘莲步轻移翩然落座。
我瞧着张牙舞爪的螃蟹兴奋地坐下,开始大快朵颐的将蟹大卸八块,放进嘴里使劲咀嚼,不时鼓着腮帮子拽拽望着我笑眯眯的小白。
正当我在小白宠溺的笑容下准备吃第二只的时候,却见央姑娘淡淡道:“知道什么最考验一个女人的学识和品味吗,是品蟹。”
此时,有丫头推门进来,为央姑娘添上碗筷,并带一套“蟹八件”,包括小方桌、腰圆锤、长柄斧、长柄叉、圆头剪、镊子、钎子、小匙。
她先将蟹放在小方桌上,用圆头剪刀逐一剪下大螯和蟹脚,将腰圆锤对着蟹壳四周轻轻敲打一圈,再以长柄斧劈开背壳和肚脐,之后拿钎、镊、叉、锤,或剔或夹或叉或敲,取出金黄油亮的蟹黄或乳白胶粘的蟹膏,以及雪白鲜嫩的蟹肉,再用小汤匙舀进蘸料,端起蟹壳而吃。
一件件工具的轮番使用,一个个功能交替发挥,好像是弹奏一首抑扬顿挫的食曲。
食完后再用特制的清茶水净手,和着未姑娘的一曲琴曲堪堪弹完,看得我目瞪口呆,只觉得刚刚自己的吃法是暴殄天物,毫无章法。
我琢磨着似乎又给公子丢脸了,刚想满怀歉意的给小白道歉,却见小白毫不在意的推过来一盘螃蟹,指尖划过我的唇角勾起粘在唇边的一抹蟹膏,随意的抿进嘴里,笑道:“味道不错,再吃一个就不准吃了,螃蟹性凉,多吃了会不舒服。”
随即依次用蟹八件撬开螃蟹剔出骨肉放入勺子里递到我面前送到我嘴里,修长的手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喂食的游戏,乐此不疲。
“二公子,她,你!”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隐隐握成一个拳头,央姑娘视线紧锁着我和小白,眼中似有泪珠。
将我揽入怀中仔细擦净唇角和粘着蟹肉的手指,小白揉弄着我的头发不咸不淡道:“我的人自是任何模样我都喜欢,也无需她为我改变任何性子。阿央,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的她就跟一个傻子一样,你这样做真的值得吗!”泪水猛地涌出央姑娘的眼眶,她狠狠地瞪着我,歇斯底里的喊叫着。
“阿央!”是未姑娘推开琴焦急的呵斥。
“闭嘴!你管得太多了阿央,阿未,带她回去。”小白蹙紧了眉头,牵起怔怔的我向外走去,背后依然传来央姑娘不能自已的哀泣声,我愣愣的看着小白牵着我的手,眼里一片迷茫。
什么叫现在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叫她就跟个傻子一样,央姑娘到底想说什么,她们又知道什么?二公子呢,他到底又瞒着我什么呢。
出了酒楼,街上华灯初上。各色花灯亮在街边,有三三两两的姑娘小伙互相嬉闹着,眉目传情地走在街头。
小白握住我的手,轻叹:“花花,或许我上辈子就见过你了。”
他望着我笑了一笑,又道:“我总在想,或许我上辈子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一朵未开窍的小花骨朵,突然就这么出现在我面前,然后就再也别想从我心里跑掉了。你说,如果有天你跑掉了,那会怎样。”
我的心似乎被什么蛰了一下,生生的疼,脑子里有什么要破土二出,却兀的又被一只巨掌踩进了土里,悄无声息。
我想了想,终是像央姑娘那样娇憨的笑道:“公子,想那些作甚,我现在不是在这吗,怎么会跑掉呢。”
缘分是什么,就是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中,你我相遇,不早不晚,你隔着攒动的人头朝我微笑,任他密雨倾斜,你我自坐拥王城。
“倒是我患得患失了。”微微握紧我的手,阑珊的灯火印着小白侧过来的笑脸,仿佛定格,然后虚化,到最后消失不见。
很多很多年后,我依然记得。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此时我和小白互相依偎着甜言蜜语,但天界却又是另一番炸开了锅的喧闹场景。
“不对啊这,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这,这岂不是偏离了!”
“快去彻查此事!”金碧辉煌的大殿,限界佛界的一众仙人紧盯着一面硕大的镜子,望着镜面偶尔浮现的景象喃喃自语。
“禀报天帝!太子墨白与二公主墨未、紫薇帝女央宛私下凡界,已有数十日余。”
“混账!来人,速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