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居何方》安可得之

35、百草峰

　　第三十五章百草峰——草木皆有情

　　古老祖才坐定，脚边就蜿蜒出许多粗细藤枝蔓草，无风自动，叶片微颤，蹭着古老祖的脚边来回摆动枝条。古老祖抿嘴一笑，长长的眉毛抬起，低头满是慈爱。弯腰逐一拍了几枝，仿若在安抚一般。原来此间草木终日吐纳灵气已是助益颇多，再加上百草峰又废了许多功夫促生木属灵气，故而草木植株在此间的不少都已有了神识。虽幻化人形所需的年月还未可知，机缘又未定，但也有不少已经懵懂通了人性，略知喜怒哀乐了。

　　古老祖抬手一指，一根大腿粗细的珊瑚藤就飞蹿了出去，在王越溪与简清看来着实还是有些惊吓的。飞蹿出去的珊瑚藤茎枝粗壮，又有许多分支，主枝足足已有牛后腿粗细。枝叶摇颤，便如膨开的一根大柱自二人眼前穿过一般。只是当那珊瑚藤用脑袋大小的花朵叼着木盒过来的样子实在让人忍俊不禁，全然是一只撒欢等着主人夸奖的小狗模样，甚至还有数片叶片在那里欢快地摆动着。而周围几枝不及它反应迅速的藤蔓则在那里奄奄地耷拉着叶子，好像一个月没有浇水一般。

　　古老祖本就是个爱热闹的，收下珊瑚藤叼来的木盒，促狭地笑着，还有意多拍了珊瑚藤几下。那珊瑚藤如打了鸡血一般，昂起了大半枝条，一副威风凛凛的骄傲模样。而几枝觉得伤感的藤蔓甚至蜷缩在了一旁，瑟瑟伤怀。眼前植物可爱撒娇的模样让本就亲木气的简、王二人更是心生好感。要不是古老祖在这儿，越溪都想伸手去摸摸那些藤蔓。

　　古老祖把木盒放在一旁，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只白玉瓶子，那瓶口只在手心点了几下。那些个植株便一个个都昂起枝条，尤其是那珊瑚藤，一个个都是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样。手心里是几点水珠，泛着点点透明的微蓝，但一倒出来就让人觉得清新的木气充盈心脾。

　　“这是化木丹的残液，化木丹助修士补充木气最是迅速，这残液虽于修士无大益，没有化木丹功效，”说话间，手掌一翻，那几滴液体便倾覆而下，落在各植株身上，那珊瑚藤更是用枝头在老祖手中滚了一圈把他手上蹭了个干净，“但与草木却是极好的给养。”果然，那些个植株此刻要是有肚皮，定是一个个仰天露着肚皮在地上滚动的模样。因为越溪和简清的脚上都被翻动的植株的分支扫来带去。

　　“来——”古老祖笑眯眯地招手，让两人靠近。两人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勉强避开那些个滚动的枝条叶子，好不容易凑到老祖跟前。古老祖打开盒子，一手在盒子里随意敲打，一手支着脑袋审视二人一翻。“你们且先收了这药杵药舂，一会儿再跟着青炜到后头虚灵谷去，你们大师兄会领你们再拿些药镰丹药什么的，具体学习的事项他也会给你们安排妥当，有什么不知道的问你们大师兄就是了。”一抬手，两人手上就各自捧了一件药杵和药舂了。

　　两人手上皆是成套的药杵药舂，奶白偏黄的颜色，入手温润。药杵周身和药舂的底部都刻画了浅细纹路，显然是成套的。两人手上摩挲，好奇端详，面上倒是十分恭敬地应诺了。古老祖转着一枝藤条，一边与他二人继续说道：“这药杵药舂虽然只是凡品，但也是地阶，你俩目前用着最是合适不过，可要好好跟你们大师兄学习才是。”

　　老祖又拍了拍珊瑚藤，对它道：“青炜不要犯懒，快带两个小徒儿过去。”那珊瑚藤居然就是青炜。簌簌抖动了两下枝叶，在古老祖身边耍赖地打了个滚便又是一蹿。一下就把王、简二人驮在了主枝上，两人才回过神已被带离老远，没得其他反应只记得紧紧揪住手边的巨大叶片。耳边还远远传来古老祖拖着长调子的嘱咐：“——有什么有趣好玩的，记得背着你们师兄，上大殿来——”两人相视无语，老祖老远地带他们到这大殿居然就为了这个。

　　名叫青炜的珊瑚藤速度极快，两人只觉眼前各种深浅浓淡的绿色交替，几息之间就到了一处矮竹围簇的巨石之前。那珊瑚藤轻轻一抖，就把二人抖落下来，它又扑簌簌地抖动了下周身，把叶片都抖成了一个方向才乖巧地盘坐在二人身旁，一副乖巧文静的模样。

　　巨石在山谷谷口，石头上写着篆书的“虚灵谷”三字。两人还在研究那巨石，就又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原来是那珊瑚藤扭捏地轻动起来。不同于对着古老祖的撒娇卖萌露肚皮，只是轻轻滴款款摆动，有些期待的味道。果然就出来一人，穿着短打常服，袖子与裤腿都翻折了起来。

　　那珊瑚藤起先还能维持些文静样子，但来人一靠近，立刻就恢复了本性，死皮白赖地蹭了来人几下，再就直接缠在了来人腰上，探着一端对着越溪简清二人。来人三十来岁的模样，五官规整，本事有些严肃凌厉的模样，再加上一身晒成古铜的肌肤，颇给人带来一些感官上的压力。

　　只是被珊瑚藤一缠，那威严凌厉就立时减了一半。再加上他低首弯了眉目，用中指轻轻刮顺着珊瑚藤主枝，半点没有恼怒。他一出声，两人对他的印象就更好了。

　　越溪偷偷观察，揣测这位就是师尊说的大师兄了。这大师兄声线淳厚，但又可从中体出一丝敦厚温柔。

　　他颇为严肃地对着那珊瑚藤道了句“青炜快松开！”那珊瑚藤并不听，反倒又翻滚了下，又箍紧了些。这大师兄无法，只得又道：“可是生气了，点火烧了你了。”说话间两指一打，指尖便是一小簇火苗。

　　那珊瑚藤大概也知道他并不会真灼烧了它，不舍地慢慢吞吞地松开了枝条，还十分委屈地赖成一坨堆在角落里，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那里火苗一收，它虽没有大动作，但是明显有许多叶片欢快地抖动了几下。

　　那大师兄无可奈何地微蹙着眉，唇边却是带笑，摇摇头，呼出一口气招呼二人：“你们便是新入门的师弟师妹吧，我是你们的大师兄，姓石，叫做成风，你们唤我成风便是了。”

　　“成风师兄。”两人虽见他和蔼，却也是恭敬对答。

　　“你们不必如此恭敬，师尊他老人家最是不讲究这些的，你们随我来吧。”便带着两人向谷内走去。才一动作，那脚上就被珊瑚藤缠上。而成风显然也是早有准备，一早便猜到会有这一出。那珊瑚藤见众人这便要走，便按耐不住自己贴了上来。

　　石成风嗤笑了一下，瞬间眉目更软，微微摇头，偏了脑袋问：“青炜不是生气了么？”

　　那青炜连连摇摆否认。三人见此，都忍不住弯了唇角。

　　石成风也拿出那一支古老祖先前用的相仿的白玉瓶子，开了塞子给珊瑚藤。“青炜知道的，只能取一滴。”那珊瑚藤连连点头，小心探了一枝极细小的枝条进了瓶口蘸了一下，便收了回来，期待地仰着首端左右微摆。石成风见此，笑容更展，伸手在它枝头抚摸了数下，夸奖道：“这才是好孩子，且自己玩耍去吧。”便领着二人进去了。

　　三人已走，那珊瑚藤却并未离开，只是探直了枝条在原地眺望了一会，过了一会又自己兀自兜兜转转了一会才欢喜地钻进了深深草木之中。

作者有话说

　　忽然有种青炜是猫咪狗狗的即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