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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盗药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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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盗药贼——真假辨蟊贼
董朝奉眯着眼,咂摸着嘴,哼着小曲儿摸着肚皮颠颠摇摆着才到店里,就被他姐夫王掌柜揪住了衣裳。王掌柜恨不得踹他一脚,却妻子家只这一个小舅子,只得恨恨道:“你个不争气的,又喝得酒气熏熏的,可别进去,东家来了,正是火气大呢,快去药房避下风头。”那头董朝奉也不生气,对着他姐夫只嬉皮笑脸,哼着小曲儿就往药房走去。而另一头正屋里的许锦柯可是为了这几日渲州城里关于隔山馆的传言愁白了头。这几天的传言都可谓达到了沸反盈天的地步,今日的几个同行的小老板看着自己那个眼神,那叫一个婉转含蓄,富含深意,想来实在令人心烦。慢慢拨着茶碗盖,一搭一搭地拨着,越拨越发觉得心烦意乱,力度大了,那碗盖划着碗呲出了难听的声音,听着更徒然让人心烦,便索性一把将茶碗重重放在了桌上。
今年为了打开北方的生意,特意花了大血本请了名戏班来做给许蕙娘娘庆生的噱头。可前几日居然遇上了个听多了话本故事胡思乱想的呆子,发毛病也就算了,可居然还跑去与表哥鸣冤鼓,本以为这一辙事情过了也就过了,却不想居然牵连出后面这许多麻烦来。连表哥也直说这事恐怕不好,一来是鸣了冤鼓的,按照本朝律法本就必须上报。这本来也容易解决,按章办事就好,可这群愚昧刁民不辨是非,也不知是给怎么煽动的,传闻一起便胡乱起哄,大损许家声名。二来是今上年事已高,但却身强体健,两位皇子却才中年可身子都不大利爽,听说是都有些微恙。这不前几个月才各自暗地里差人来了吩咐,这许家夹在中间本就十分难办了,又出了现下的事情。这琐事烦心,一环连着一环,真是麻烦!起身拂袖便吩咐底下人,说是天气湿潮要去药房看看。话音才落,可就把王掌柜给急坏了,只一心希望着自家的小舅子千万别拖累了自己,惴惴地延着许老板下了药房。
到了药房里,许锦柯就看见董朝奉在那里吃着茶就着大饼,心下便又有些不快,回头眼刀子便狠狠刮了王掌柜一眼,王掌柜只得苦着脸讨好地苦笑。董五郎还在那头呼哧呼哧地吃着,王掌柜看不下去了,重重咳嗽了两声:“五郎啊,东家来了!”那董朝奉虽是有些好酒贪吃,有些懒惰不靠谱,但脑袋好使,更是个会见风使舵善于讨好的。这一见东家立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好地醒了酒,毕竟这隔山馆的朝奉的行当可是个受人尊崇的肥差。“诶,东……东家,您来了啊!”腆着脸,下了桌子,就一溜烟地到了许锦柯跟前弯腰问候。也是他太殷勤,不上前也就罢了,这一上前那股酸败酒气扑面而来,这许东家脸色都变了,王掌柜在后头也是牙都呲酸了,当然更酸的是心头。
许锦柯这人从来就是越生气越不爱立刻发作的,此时只是不做声地一个个抽屉罐子麻袋地翻看。这时节正是闷湿返潮,那抽屉里的金银花发了汗生了些霉点,紫苑走油发软黏成了一块块,最让他生气的是王不留行,最多一半是开花的,看着跟生的没炒制过一样。越看是越觉得生气越是一声不吭。他这里默不作声,那头王掌柜和董朝奉却是心惊肉跳,这季节药材受潮本是难免,看东家今日这心情这恐怕是存了心要敲打一番了,便愈发小心应对。
“董朝奉,我隔山馆待你不薄吧?”“东家,您哪的话呀!您待我那是厚道实在的不得了啊,去哪儿可也找不着像您这样的好东家啊!”“那你们就这样吃我的用我的还带着糊弄我——啊?”“东家——可不敢……”那里王掌柜也跪下身,连呼“冤枉”。“哼,可还是我冤枉了你们了?你们看看这些个药材都成了什么样子,我知道你们定想着这时节难免发潮,可这王不留行都没炒开花是怎么回事?董朝奉您也是老朝奉了,这样子的货你入的了眼?”董朝奉手心直冒汗,贴着袍子蹭手,小心回道:“东家,您老还记得前些时日那个窃贼么?”“自是记得,可他什么时候也看上这便宜的药材了?休得胡乱糊弄!”“东家不是小人糊弄,且听小人细说原委。”
“前段时间各大药店都闹了贼人,这大家也都是知道的,那贼人南北流窜,很是嚣张,不少老字号都糟了殃,咱们隔山馆也是丢了两根老参的,这都是报了官府报备的。您也是知道的。”抬头看一眼东家,见东家也没有阻拦自己,便继续下去。“可是那贼子偷盗是一回事,却糟蹋了更多药材,这王不留行之类的就是这样,虽也不是大损失,但是确实也是毁坏了。小人也去各家药商那里问过的,只是一是时节不好,二是前几个月各地洪灾祸害,航运又不畅,前些日子又有几只船在路上都出了事情,眼下各种药材都着紧,好些药材都是在周边消息不畅的小商贩手里收来的,质量难免有些参差不齐。这也是和东家报备过的,东家大体是近日事情繁忙忘记了吧。”王掌柜看了眼东家脸色,也在一边敲边鼓,附和道:“这确是和东家您报备过。五郎他虽是好酒,办事却也还是稳重,做这行也不是一两日,风评也还不错,不然我也不会向东家举荐他。他说的情况想是东家也应是有所耳闻,还请东家明断。”
许锦柯闭了闭眼,沉重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印堂处,又捏了两把山根,重重叹了口气。“算了,都散了吧。”便迈着沉重的步伐又去了正屋里坐下。隔了一会儿,王掌柜捧着一叠单子上来了,小心奉上,道:“初一闹的贼,那时只把几件大件都报了官府,详细的损失,花费了几日才整理出来,这几日却一直未得空给东家承来。”“放那儿吧。”
终于歇了一会儿还是缓过劲儿来,抽了桌上的单子一一查看,一页页翻过去确实是些个草药,待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了丹药一栏,心下不由一动。细细看过去,虽只是丢了些止疼丹与八宝丹,但是丹药……当下吩咐了一直跟在身侧的邓伯,那邓伯的父亲就是许锦柯的父亲救的性命,可谓是生死交情,为人又是忠恳,极为妥当。等了两盏茶的时间,唤门口小厮呼来了王掌柜。
王掌柜一下被招来,还有些担心,入了屋里,看东家脸色虽然还是表情凝重却看着像是乌云已去,便也放下心来。许锦柯厉声道:“祠堂可有查看过?”不由惊诧,答道:“不曾。”“糊涂!那般重地怎不去查看?”“啊?……是,属下疏忽了。”虽是不明就里,王掌柜从业几十年,甚是明白何为顺竿爬,便顺着东家的话语答了。心下却有些含糊。原来那隔山馆有一处与别家医馆很是不同,那就是它还有一件祠堂,也不供奉旁人,奉的就是这隔山馆的开山鼻祖王乔夫妇。只是那祠堂平日里都是门扉紧闭闲人免进的,只在重要节庆祭祀时候才会开门,今年虽也开过,但那钥匙只独一份,一直挂在东家腰间,那蟊贼也不能去偷两尊泥人啊?再一抬眼看东家腰间,那钥匙已是不在,而东家的心腹邓焘也是不在,大概明白人是派去了祠堂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