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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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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八岁那年夏天,大人们正在门口的树荫下铺个席子乘凉,拿着芭蕉叶做的蒲扇一下两下的慢慢摇着;边八卦左邻右舍的花边消息,边抓着一把纸牌打八十分;他们不会避讳小孩子,总觉得他们小到重来听不懂大人说话吧;如同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搀和”,所以我总是一边听他们八卦,一边拿着自己少的可怜的玩具玩过家家;其实就是下雨天从沟边挖来的黄泥捏的各种小人,那是我此前觉得最有意思的事情了;
时光的指针滴答滴答的摆动,午后的阳光有些慵懒,下午的时间是最好消磨的,纳凉,八卦,打牌,缓缓的小河涓涓细流的感觉;此时一位四十多岁住在我家前面邻居李大娘摇着蒲扇抖着两层肚腩晃到我家门口,老远相互就开始打招呼,李大娘乐呵呵的说:“他二婶,你们家老大从城里回来了,带了个小子,大家都过去看呢,你咋不去?”,我妈疑惑的问:“啥?什么小子?”李大娘说:“咋?你还不知道啊?你们家老大不是一直没孩子吗?听说这是他从城里带回来的,认做自己儿子的,好养个老的;可是你说,他咋不抱个小的,这么大的孩子,啥都懂,就算养大了,也不贴心不是;”
李大娘大有继续发表看法的架势,可是打牌的四个人都放下手中的纸牌,纷纷起身穿上拖鞋往我大伯家跑去;打牌本就是消磨奔涞模庀掠辛吮却蚺聘幸馑嫉氖虑椋艿淖匀豢煨焕畲竽锔诤竺嫠担骸鞍ィ鹊任遥乙踩ィ弧币幌旅趴谥皇O卵钍魇饕裣碌囊徽挪菹宥阎脚疲欢阉歉崭粘龅呐疲硗馑亩咽撬堑认驴赐耆饶郑挂乩醇绦嫦氯サ氖峙疲悦挥写蚵宜牵几髯园簿驳奶稍诓菹希
我也玩不下去手中的泥巴人了,大伯从城里带来了一个男孩,这个消息让我也充满兴奋,这么多年别人都有兄弟姐妹相互照应,出门背都直些,因为小朋友受了欺负总爱说:“我让我哥打你”,而我只有自己一个人东颠西跑的,跟在别人屁股后面玩,做个小跟班;我兴奋的起身,跑到屋里找来自己最漂亮的裙子,又跑去妈妈的房间翻出妈妈的口红和胭脂,将自己精心捯饬了一番才开心的蹦蹦跳跳去大伯家;
大伯是爸爸的大哥,他们只有两兄弟相依为命,我们那做任何事情都是家门人一起,所谓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所以我们住的很近,只是一条小巷子;我蹦到大伯家的时候,大伯的院子里已经站了很多叔叔婶婶,大伯大娘的,反正都是左邻右舍几乎每个人都是这样叫的;我用力窜到最里面,我看见大伯娘边上的那个黑瘦的男孩子,从来没有见过,便想到他一定就是大伯带来的孩子;他又黑又瘦,可是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我急忙跳到他的跟前,想着展示我的热情欢迎,可是他却大吼了一声“妖怪”,如果不是胭脂擦的厚,我想全镇上的人都看到我羞红的脸;虽然我才八岁,可是我也有自尊心的,第一次想要给大伯带来的孩子留个好印象,可是却换来一声妖怪;
大家只是当小孩子闹着玩样的哈哈大笑,我却深刻觉得当时无地自容,真想立刻挖个洞立马转进去吧;我扭头跑开了;好难过的心情,遭透了;我跑到水塘边对着水里的倒影撩起水擦洗,狠狠的揉搓自己的脸蛋和嘴唇,那个年代的胭脂是大红色,口红是大红色,好似化妆就一定要化的特别明显,否则没人知道你化妆了;幸好我没用变色口红,那是一种绿色的膏体,涂到嘴唇上就会变成鲜艳的红色,而且是怎么也擦不掉的,因为它有一个很好的名字叫防水变色口红;
我一边用力擦着脸上的屈辱,对,我觉得那是一种屈辱,被人当众羞辱的感觉;我本以为精心的打扮,让新哥哥喜欢我;可是他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是妖怪;我印象中妖怪自然长的凶神恶煞或者丑陋难看的;第一印象这么差,新哥哥一定不喜欢我了;眼泪啪嗒啪嗒就滴到水塘里,在水面上打出一圈圈水纹;突然旁边映出一个人来,我抬头看到那个始作俑者,第一次见面就喊我妖怪的人;他一脸歉意的看着我,然后拉我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跟我道歉“对不起啊,刚刚我不是故意的”,我很委屈,很难过,觉得自己好失败;
此时我脸上的水一滴一滴滴到衣服上,他掀起自己衣服前襟,一手扶着我的后脑勺,一手拿着自己的衣服将我的脸擦干,我傻傻的任他这样做着;他柔声说:“你长得很好看,根本不用抹成那样的”,我听到他夸我好看,立马冲他咧了咧嘴,开心的笑了起来,毕竟还是小孩子,被人夸上一句就雨过天晴了;他说:“你笑起来真好看”,我笑的更开心了;他也笑了;他说:“我娘说你是我妹妹,以后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哭了” 我开心的点头;我发觉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我有哥哥,有了保护我的人了;以后在小朋友面前我也能站的直直的,因为我有靠山了;
再回到人群的时候,大部分来看热闹的人都走了,大伯伯说:“晨啊,这以后就是你的哥哥了,以后要相亲相爱,互相帮助;”我和新哥哥一起点头;我对着他喊了一声“哥哥”,他裂开嘴笑了,然后说:“妹妹”;
大伯带着新哥哥去熟悉家里的环境,还要办理身份;我就跑去母亲身边,母亲和大伯娘正在说话,我悄悄的站在母亲一旁;如同之前一样他们大人说话没有顾忌我这个小孩;大伯娘一改之前在人前的喜悦,有些低落的说:“我知道因为我不能生,镇子里的人背后议论我不会下蛋,笑话我,我都知道,我也急;之前也想着抱个刚出生的回来,但寻思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能自己生最好了;这些年东奔西走的,跑了那么多医院都没用;眼看着年龄大了;要是再抱个小的,这从小开始带,也辛苦,而且咱也没合适的,万一养大了,人家父母再来找他,不也是白养了吗?”母亲安慰的附和,很是理解大伯娘的心情;大伯娘也似安慰母亲一般继续说:“国强在工地干活的时候,看到小洛小小年纪也在工地干活,才十岁的孩子,跟着那些大老爷们搬砖头,和水泥的;就在意了一些,后来一问才知道这孩子是孤儿,寄宿在孤儿院的;大家都能帮就帮帮他,慢慢相处多了,国家说这个孩子老实,懂事,还很善良;然后就来了一封信跟我商量能不能养了这孩子;国强跟我说了好几次,观察了那孩子,然后跟那孩子说了,孩子也同意了;我寻思国强说的也在理,这个孩子虽然十岁了,什么都知道,又是个善良懂事的好孩子,以后一定也会很孝顺我两口子,我们两个年纪也大了,要是抱个小的从小开始带,也带不了啦;这个孩子反正也是个孤儿,没爹没娘不担心亲爹亲妈找上门来;其实早就决定了的,不过才带回来,之前我也不好意思开口,所以也没跟你说;我跟国强也不图什么了,就图有个人能给我们养老送终;”话说的母亲和大伯母都有些伤感,母亲说:“嫂子,我也对不起夏家,生晨儿的时候伤了身体,再也生不了,我-;”大伯娘拉着母亲的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说“你还有个晨儿,我呢,不是更对不起夏家;”两个人颇有同命相怜的架势,我不明白他们说的什么,只知道他们跟我想的一样的是都希望我有兄弟姐妹;虽然关上房门两个妯娌忧伤满面,打开房门又是一副笑容满面的迎接接下来的日子;
我的新哥哥有了跟我相似的名字,他叫夏洛,我叫夏晨,夏洛夏晨让人一听就觉得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