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有燕来》林浅斟

9、玖

　　三日后的妆胭楼，燕娘忐忑不安，在后院的紫荆树下来回踱步，念念有词道：“彼岸，我是不是真的很会惹事，玖年前，师父为救屹白遭了劫难，而如今，她努力救下的那个家伙，又因为我的失言而暴露了行踪。”
　　彼岸看着自家坐立不安的姑娘，安抚道：“不怨你，我知道你是好心，这九年来，妆胭楼被你打理的很好，你这么努力，涟漪也会为你开心的。现下我们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以防万一。”
　　燕娘抬眸望着面前高挺的男人，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努力找回安心的感觉，以前就是这样，她想姐姐的时候，他会好心地陪着她；她应付不了那些难缠的客人的时候，他会怒气冲冲地帮她；她调皮捣蛋想偷懒了，他也全都包容着，一一帮她解决那些恼人的事。燕娘原以为，他对自己好，不过是因为答应了姐姐的嘱托，却没想到，九年来，他心里藏的人一直是她。这样，真好。

　　只是让人不解的是，两人从早上等到日暮，也没有看到荒月和屹白的身影出现。
　　“彼岸，你说他们是不是和好了？慕凌一直跟着荒月，她一定会劝服她的。”燕娘猜测着说道。
　　“但愿如此。”彼岸尽量放轻松语气来回答她，却掩不住一脸凝重。
　　言谈间，有一人提剑慌乱地冲了进来，她衣服上有不少飞箭擦过的痕迹，小臂也受了伤，还淌着血。燕娘慌乱地上前扶住她，“不要动，我先给你上药。”
　　“别管我，这次我是真的闯祸了……”荒月的声音里带着哽咽，急急地说道：“快去城郊竹林，屹白被太子的影卫军困住了，我怕他撑不了太久。”
　　“你……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燕娘又惊又慌，有些无措地看着荒月。
　　彼岸低声安抚了她两句，让她先赶紧给那女子上药，自己则急忙御风去了城郊。

　　他不曾想到的是，竹林外居然还有人花心思设了玲珑九局阵，如此缜密的行事，莫非，此行屹白真是要有去无回了，想到这里，彼岸面上大惊，顾不得细想，径直闯入了阵局。可是，等他出阵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断箭残羽，血流成河的惨烈局面，他这下是真的愤怒了，槿云城向来安乐，鲜有大规模的流血冲突，如今这般，莫非，这天下真是要乱了。
　　他迈步走过的地方，都散发出极强的戾气，他玄色的衣袂随风翻飞，此刻，这身形颀长的男子，敛去了往常那几分慵懒的柔和，墨发高束，眉间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反倒使大家忆起来，他是那来自地狱的修罗，他手里斩获的是千万恶灵，他看过的生死离合比戏台上的折子戏都还要多。
　　可即便是如此，那个人的命也已经去了，他终究是赶不及，这个安宁已久的天下怕是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了。

　　妆胭楼里，被燕娘小心伺候，给上了药的荒月早已是泣不成声，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事情的原委：“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自己敌不过他，可是又不甘心……便临时起意，换了地点，让他到城郊竹林来找我，想着要是先靠阵法消耗了他的体力，再逼他和我动手，多少还有些胜算……可我没想到太子的人也会来，这下，我是真的害了他……我彻底被那帮人利用了……师父师娘大仇未报，我又干下这种蠢事，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燕娘听得也是心惊胆战，只能在心里默默期望事情不要太糟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