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憨头·饼子》德玛

2、第一章

　　1992年.春
　　那时候我跟饼子特亲，骑着自行车满大街的遛鸟，看见漂亮小姑娘就吹声口哨，等到经过她们旁边的时候就一个顺手掀了她们裙子。

　　可那些小姑娘都机灵着呢，她们会在里面穿一种叫打底裤的黑漆漆的裤子，裹得严严实实，让我和饼子都看不到她们的白袜子。

　　我最喜欢的是一个叫茜茜的女孩子。皮肤黑，个矮，瘦得跟豆芽菜似的。饼子说我没品位，说这种女的抱着特烙手，一点手感都没有。
　　我没理他。

　　饼子跟我的审美相差的特别大，他喜欢王祖贤那样的但又追不到，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喜欢美丽那样的。
　　美丽是我同桌。皮肤白，有点斗鸡眼，特胖。最主要的是，人家还是个□□。饼子最喜欢的就是美丽这一点，抱着多好啊。
　　可我还是不想理他。

　　说实在话我觉得美丽跟王祖贤实在是相距甚远，那差得不是一个级别，跟我家茜茜也不是一档次。可他就是不听我的，一个劲追着美丽傻乐。

　　“憨头你说茜茜那样的哪好啊，连胸都没有，脸黑得跟锅底似得，不生气是那样，生气也是那样。还取个洋鬼子的名儿，什么茜茜。你说她怎么不叫伊丽莎白啊。”

　　“滚犊子的！你就是不懂我家茜茜的美！我家茜茜腿细吧？谁向你喜欢的那个美丽样儿可不就是个吨位。我家茜茜长大了肯定比你家美丽好看！”

　　“唉我也不是打击你什么，你就看看茜茜那脸，那胸，那屁股。也知道什么不是……哎呦哎呦你别打脸啊！死憨头！想着女的不要兄弟了是不！别打啊！”

　　我们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阿楚的。
　　自打我们一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阿楚和我跟饼子不一样。
　　为什么呢？——我们遛鸟，阿楚遛爹。

　　当时我拽着饼子跟着茜茜走，茜茜走得慢，我们就扶着自行车走。茜茜走得快，我们也扶着自行车走。

　　茜茜贼精贼精的，她时不时返回头看一下。她一回头，我们就不动。一回头就不动。
　　当茜茜不知道回了多少次头险些扭着脖子的时候，阿楚不知道从哪条窄巷子里冲出来了。

　　说好了茜茜不走我们就不动，愣是没想到茜茜停在那花2角钱去买煎饼吃去了。我和饼子在那看她买，看她吃。
　　压根就没注意窄巷子里的阿楚拖着个板车，电光火石之间，撞上了饼子的自行车。

　　那个时候我们还不认识阿楚，傻愣着。过了几秒饼子才反应过来，看见阿楚他第一时间不是抓着他要赔礼，而是抓着我对我说：
　　“你家茜茜怎么换了个行头啊。”

　　确实，初见时阿楚和茜茜特别像，除了头发不长以外，那黑皮肤，矮个子，豆芽菜身板简直就是跟我家茜茜一模一样啊，我都怀疑他是茜茜失散多年的妹妹了。

　　不过到后来我就不这么想了，因为阿楚身高嗖嗖嗖就蹿上来了，从豆芽菜变成了竹篙。而我家茜茜该怎么样还怎么样，豆芽菜依然是豆芽菜。

　　阿楚当时就盯着饼子，眼珠子黑黝黝，瞪大的像玻璃珠。很从容的把板车放下，把饼子的自行车扶起来，有板有眼的鞠了个躬。
　　“对不起。”

　　反倒让我跟饼子有点无可适从，手都不知道往哪搁。听他的声音才知道是个男娃，我暗想难道是茜茜她弟？
　　没等我和饼子缓过神来，阿楚就拖着他爹和板车走了。板车的男人傻乎乎的笑着，对着他讲：
　　“阿楚我想坐自行车。”

　　噢原来这男娃子叫阿楚。
　　阿楚没理他爹，卖力的拖着板车走，不知道要去哪儿。

　　等我们如梦初醒时，茜茜已经吃完煎饼走了老远的路了。我急得一锤饼子的头，喊着：
　　“上车！憨爷带你走！”

　　然后我一人骑着自行车呼呼的跑去追茜茜了。饼子呆在原地好一会儿，第二天他告诉我他去买煎饼吃去了。

　　唉，这人吃自己的同类怎么就不作个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