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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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只道是寻常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
当时只道是寻常。
千疏白的双手抵在透明的玻璃上，看着外面一双双凝视着她的眼睛。
那些眼睛里，或贪婪，或惊艳，或好奇，或兴奋，或邪恶，或渴望......
那是一双双带着欲望的双眼，他们眼眸里满满的都是迫切，快要溢出来了。
一旁的主持人见台下众人的情绪异常高涨，用重锤敲击重重敲击了下桌面，众人安静下来。
“现在开始竞价。这里是北月海的捕捉到的人鱼公主，看那双孔雀蓝的眼睛就是证明。人鱼素以绝艳的美貌，天籁般的歌声著称。而这条人鱼公主不止这些，还有一种神秘的能力。”主持人清了清嗓子，见提起了众人的兴趣，又接下去说。
“咳咳，这里就请允许我卖个关子了，只要竞拍成功得到人鱼公主的大人就可以知道其能力了。底价是30万金币，竞拍不少于5万，价高者得。”
“35万金币！”
“45万金币！”
“50万金币！”
“......”
台下的众人是不是举高牌子竞价，情绪高涨。
最终，千疏白以100万金币被卖给以为对人鱼痴迷的收藏家。
那位收藏家并不是普通收藏家，而是珍稀物种收藏家。他尤为喜欢收藏一些珍稀动植物，先是欣赏几天，然后会将的得到的那些珍惜动植物做成标本裱起来自己欣赏。
他就有一间地下室是专门摆放那些标本的的。
这位收藏家还有个怪癖，越是喜欢的他越早将其做成标本，且自以为自己所做的标本是世间完美的艺术品。
北月海的人鱼公主，还拥有一双美丽稀有的孔雀蓝色眼眸。这些就足以让收藏家欣喜若狂了。
他小心地将千疏白放到一个透明的玻璃大缸里，里面布置得俨然如一个海底皇宫。
这是收藏家还原人鱼皇族居住的深海宫殿特意请人设计而成的。
千疏白就困在这里，即使有着华丽的宫殿又如何，再美丽也只不过是束缚自己的地方。
她并不是没有想过逃跑，可是每个拍卖的活物都在拍卖前下了制约，拍卖前受拍卖方控制，拍卖后受买主控制。
现在的她，因为制约的缘故，根本就无法离开。
不过，她也有没有亮出的底牌，那就是自己灵魂所一直附带的灵力。
灵力可以冲破制约。
所以千疏白现在正积攒灵力，等满月的时候便是制约最弱的时候，她便有冲破制约的可能。
离满月还有三天，千疏白十分兴奋，一改平日里对收藏家爱理不理的态度，哼起了歌谣。
那是千疏白作为人鱼公主的时候，母亲经常给她哼起的歌谣。
收藏家如同往日将千疏白放进花园里的那个大水池里，躺在藤椅上，想千疏白搭话。
却没想到今日的人鱼公主一改以往的态度，和善的回答自己的问题，还哼起了歌谣。
收藏家欣喜若狂，看着千疏白的目光越发炽热。
他来到池边，俯下身想要去触碰千疏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鱼尾，可是被却她避开了。
他也不恼，只是笑着，眼眸里闪现的狂热如火般似要将一切燃尽。
伸手掬起水池的水，小心地导入透明的玻璃瓶中，塞好塞子，揣在怀中。
“啊啊忍不住了啊，多么美丽啊，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你变成我最完美的艺术品，到时候，一定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哈哈哈！”他捂着嘴，疯狂地笑着。
“啊现在还不可以哦，要等等，等等......”他抱着双臂，忍住全身兴奋的颤栗，眼眸中的疯狂快要将千疏白淹没。
千疏白潜入水底，尾巴一甩，溅起的水花浇湿了池边的收藏家。
还有三天，这人说不定突然兴起将自己提前做成标本，不行，自己得加快进程了。灵力充足的话就不必等到满月那天了。
她的手攥紧，偷偷看了一眼池边的收藏家，下定了决心。
满月夜的前一晚。
千疏白伸出手，看着掌心腾然升起的紫光，松了一口气。
灵力终于充足了。
她环顾四周，以自身为圆心，架起一个直径为100米的结界。
千疏白手指微勾，将灵力集聚在指尖，轻轻敲击玻璃，直到出现裂痕。
她的手指轻点在裂痕上，裂痕碎裂开来，缸中的水倾泻而出，发出巨大的声响。
因为结界的缘故，那么大的声音并没与人发觉。
千疏白顺着水流滑出，摔在了地上。
摆了摆鱼尾，千疏白喝下一瓶药水，鱼尾立刻变成了双腿。
由于太久没有使用双腿走路的原因，那双腿似摆设般，绵软无力。
又随意扯下近旁的窗帘遮住身子，围在胸前随意地打一个结。
千疏白发动瞬移，随机移动到某个地点。
她从半空中掉下，砸在了某个物体上。
那是一只死了的野兽，心口的位置插着一支羽箭。
泽澜拉弓，将箭射了出去，正中野兽的心脏。
当他正准备上前时，突然从天上掉下一团黑影砸在那只野兽上，让本就奄奄一息的野兽直接死亡了。
千疏白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少年手执弓，怔怔地望着她。
“你是谁？怎么会突然出现？”少年如是问道。
“你好，我是逃难的普通人。至于我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我也不清楚......”千疏白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瞬移的能力隐藏下来。
少年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即使有怀疑，也没有显露出来，他友好地伸出手将千疏白拉起，“你好，我是泽澜，是一名狩猎者。”
千疏白就着泽澜手臂的力量站起，朝他一笑，“我是千疏白，请问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我现在无处可归了，请收留我一晚，明日我便会进城找旅馆的。”
见泽澜略带迟疑的样子，她又道，“别担心，我只是住一晚，不会发生什么让你为难的事的。”
夜色下，柔和的月光轻柔地散在千疏白的身上，那双孔雀蓝色的水眸似乎缀满星光，流光溢彩。
他取下自己头上的帽子扣在千疏白的头上，过大的帽檐遮住了千疏白的眼眸。
“你的眼睛......”他看了她一眼，向前走去。
千疏白愣愣地站在原地，手抚着帽檐。
“还愣着做什么，快跟上啊。”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泽澜在前方朝千疏白招手。
“哦，好。”千疏白将帽檐往后推了推，小跑着跟上泽澜。
可是没跑几步，她就摔倒了。前方的泽澜见状，返回来扶起她，“要不我背你吧？天黑的差不多了，这一代再晚一点会出现一些厉害的野兽，我一个人没问题，只是你......”
“谢谢。”千疏白也不多话，点头答应了。
没走多远就到了泽澜的住处。
那是一个小小的木屋，静静屹立在夜色下。
推开门，泽澜将千疏白放下，到了一杯水给她，不好意思道。“我的住处有点简陋，请你不要介意。”
千疏白接过水，“没事的，我不是挑剔的人。”
泽澜笑了笑，“那就好。”
千疏白也朝她笑了笑。
两人目光接触的那一刹那，千疏白感到一阵心悸，隐藏了样子挂在脖子上的吊坠在那一瞬间变得炽热起来。
她握紧胸口的锦布，不舒服地蹙起了眉头。
“你怎么了？”他的目光移到千疏白的胸口，仅仅停留了一瞬，就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泽澜站起身，“那个......我去找件衣服给你吧。”
胸口戴着的东西是千疏白一直隐藏起来的灵石，可以准确地感应泽漆的灵魂气息。
自那一世她错手将玄凌杀死后，她就一直在寻找着不用看锁骨的印记也可以准确分辨泽漆的物品。
终于在她成为红豆妖的那一世找到了这个灵石。
这颗灵石得来的缘由倒也巧妙，实是千疏白幸运了。
那日的那个除妖师身上的宝物实在是多，被那个男子杀死后，就掉落了不少在地上，有一块灵石凑巧滚到了千疏白的身边，然后在她被男子攻击后，流出的鲜血被那灵石吸收，和自己灵魂绑定了，一直能够和自己转世。
得到灵石后，她将泽漆的灵魂气息输进去，灵石就记忆了此气息，往后寻找泽漆也变得方便很多了。
只要灵石离泽漆有半米远，且需与灵石的持有者目光相对，便可清楚辨别此人是否是泽漆。
确定了泽澜就是泽漆后，千疏白决定在此长住下来。可是也应该想一个合适的借口让泽澜同意她留下。
第二日千疏白伪装了一下就和泽澜告别，进了城。
在城里待了一天，她又回到了泽澜的家里，和他说自己已经没有亲人了，也没有住处，而唯一认识的人就只有他了。
心软的泽澜答应千疏白留下来，但是他并不能够时刻保护她，希望她也有一些自保能力。
千疏白小小展示了自己的灵力，泽澜就放心下来。
这个世界有各种各样的生物，各种各样的危险，所以慢慢的就出现了一些懂得法术的人，他们依靠修炼法术自保。
当然，这群人因为能力的关系在这个世界有着一定的地位。
泽澜以为千疏白就似那群人中当的一员。
即使心里艳羡着千疏白有这种法力，泽澜也没有在面上表露出来。
千疏白只是看着他炽热的眼神就知道他内心的渴望，可惜自己这种灵力和这个世界的法术相悖，无法教导他。
千疏白就在泽澜这里长住了下来。
每日清晨，泽澜要去狩猎，千疏白也会跟着去。
泽澜会在很多地方设下陷阱，千疏白则会坐在附近的枝头，用着人鱼特有的迷惑的歌声引诱动物们掉进陷阱。
人鱼的歌声是有针对性的，所以泽澜并没有受到影响。
他只是奇怪为何每次千疏白一唱歌那些动物就都傻傻地踩进陷阱。
问她时她只是神秘的一笑，说这是自己独有的一种法术。
泽澜也没有多想，只是越加羡慕她的能力了。
有时候，泽澜会背上羽箭去往森林深处捕猎。
他负责猎杀野兽，千疏白则负责阻拦那些受伤的野兽逃走。
泽澜不仅是狩猎的好手，对于森林中那些植物也十分了解。
有一次，千疏白被蛇咬了，他扶着千疏白在靠在树边坐下，摘取了半边莲，重楼，白花蛇舌草等多种草药一起混合，研磨成粉，外敷在伤口处。
回到家，又将这些煎煮让千疏白服下。
自那日起，他就主动要求教导千疏白对于草药的知识。
“这是旋复花。别名有驴儿草，百叶草。可消痰、下气、软坚、行水。”泽澜指着那边的黄色小花道。
千疏白在一旁得到认真，记不清的地方还拿纸笔记下。
渐渐的，千疏白也掌握了一些基本的草药常识，有时候见到了熟悉的还能够指出来并准确说出其功效。
他们都以为会这样一直下去，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过下去。
他们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像是空气的存在，不可或缺却难以发现。
泽澜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那件事，那是他终其一生都无法追回的绝望。
他不知道的是，千疏白是寿命很短的人鱼。
他不知道的是，每次设陷阱千疏白唱的歌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力。
他不知道的是，教会千疏白的草药常识她也是知道的，她那么努力地学习只是为了接近他一点，再接近他一点。
他不知道的是，很多很多，多到足以将他淹没。
那日的他看见千疏白再一次运用法力驱赶那些紧追着他们不放的野兽。
他第一次开口问她可否教导他学习这种法术。
那是千疏白第一次明确的拒绝他。
她说她的法术他无法学习，会伤害到他的。
他以为她不肯教他，负气地丢下一句，“那算了，你不教我，我可以找别人学习。”
他一个人跑了出去。
没有看到，千疏白苍白的脸颊。
泽澜跑出去后，就固执地在那个地方等着，想着千疏白这次会和以往一样出来找他。
可是他等了很久很久，她没有来。
带着未消的气回家，却发现屋子一片狼藉。
他慌神了，跑到屋子后边的小河边。记得她总是喜欢待在那个地方。
千疏白趴在岸边，她的半个身子浸在河里，双眼紧闭。
似乎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她睁开了眼睛，朝他一笑，“你来了？”
泽澜的下唇轻颤，良久才溢出几个字，“我来了。”
他正想扶起她来，却被她打断了。
“别。你看。”她阻止了他的动作，示意他看向湖面。
蓝色的鱼尾扬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那纷纷滴落的水珠似乎闪着银光，在夜色下显得格外耀眼。
“我是人鱼。对不起，隐瞒了你那么久。”她看着他，伸出手抱住他。
他正想说什么，却被千疏白按住了唇。
“请听我说完，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不是想学法术吗？我留了一本书给你，就在里屋的柜子里。”
“最后，我喜欢你。”
“千疏白喜欢泽澜，最喜欢泽澜。”
她微微笑着，抱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祝福你。还有再见。”
她的泪水落下，结成了一颗圆润的珠子。
泽澜就这样看着她，渐渐化为水雾消失。
他唯一的记得的，是她最后带泪的笑。
泽澜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想起千疏白。
想起她坐在树上唱着歌，想起她指着地上的草药问他是什么，想起她牵着他的手在森林里奔跑，想起她笑着的，哭着的样子。
想起她从天上掉到他面前狼狈的样子。
想起她那双倒映着他的身影的美丽的孔雀蓝色眼眸。
想起的，全部都是她带给他的美好记忆。
他没有哭泣，他只是有点后悔，后悔没有和她说他喜欢她。
那些过往的曾经他从不去在意，直到岁月带着她离开。
所有的那些曾经，也随着她的消失而消失。
他不在意的曾经，在不经意间真正成为了曾经。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