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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二、军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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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老班给我们一人发了一套迷彩服,我们集体嫌迷彩服大,穿不出气质,老班直接一个白眼杀过来。
“就你们这些人穿金子都白瞎,自己没气质还赖迷彩服大。”
“我倒是想穿金子,你买得起吗。”
不要怀疑,就是我傻缺同桌说的话。
老班说完就叫我们解散去换衣服,二十分钟后集合去操场。其实迷彩服本身就大,我们又都穿得短袖短裤,直接在教室套上就可以,可是大家到底是新生,骨子里的羞涩在这时候充分地表现出来了,不到一分钟,教室里就只剩下十来个不住校,没有宿舍可以换衣服的苦逼们。
我还是对迷彩服感兴趣,想着自己穿上迷彩服后的飒爽英姿,拿起桌子上的衣服就往上套。
我同桌恰好转过脸来,大概是想问我什么,看到我已经抽出裤子,腿都伸进去一条,脸都绿了,低声冲我吼,“你就在这换啊?”
“不然呢,”我白了他一眼,“我们又没宿舍。”
“你不会去厕所啊!”
“太臭了!”
“……”
我低着头忙着整理裤脚,心说衣服大了就是好,连鞋都不用脱,丝毫也没注意到我同桌默不作声地杵在我面前。等裤子终于穿好,我套上迷彩外套,这才注意到我面前杵着的我同桌的背,教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我前后是桌子,左边是窗户,右边是我同桌的背,似乎是怕有人来,我侧过身子,看到他的神情崩地紧紧地。
神经病,虽是想这样吐槽来着,可莫名地,竟觉得感动起来。
乖乖,我一定是被我同桌洗脑了。
这会儿怎么看我同桌怎么觉得玉树临风!
“好了没!快点!”
我同桌炸毛了,我的任务是顺毛,从炸毛到顺毛是一个过程。
“换你的吧,”我把我同桌的迷彩服往他怀里一塞,然后把他挤到我刚才的位置,“你换吧,我给你挡着。”
“神经病!”
我同桌鄙视地把我撞开,然后自己抱着迷彩服,羞答答、羞答答地跑了。
我猜那货一定跑到厕所去换迷彩服了!
明明就没脸没皮的,这会儿装什么小纯洁!
17.
我们四班和三班组成了四连,教官叫曹磊,个儿不高,皮肤倍儿黑,但是很幽默,样貌和老班形容的如出一辙,就是脾气没有老班说得那么暴躁,兴许是现在还没显现出来,也兴许是现在的幽默是为了日后的凶残做准备。
按照惯例,班主任要和新生一起军训,我站在第六排,踮着脚看着我们老班穿着迷彩服,打老远拿着小喇叭从远处跑过来,看到曹磊的时候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然后站在队伍的最左侧,腰板果然挺得很直。
老班的军用腰带依然扎得老高,迷彩服里面的衬衫衣扣也扣到了最上面,我想着老班走正步一边走一边顺拐,再一边被教官踹得样子,捂着肚子笑得很辛苦。
可是一天过后,我发现我笑早了。
选副连长的时候,曹磊指了指后排个头冒尖的几个人,“你们几个谁想当副连?”
我同桌首当其冲,“报告教官,妇女的那个‘妇联’吗?”
“你!去那边做五十个俯卧撑!”
我对曹连长的幽默竖大拇指。
可是我同桌到底还是当上了副连,原地休整的时候,后排的男生有不服气的,壮着胆子问教官凭什么,曹磊一笑,有目击者称当时曹磊笑得很萌,很圈饭。
“你们谁一分半钟之内做五十个俯卧撑,我就让你们当连长。”
至此,我同桌就被整个四连膜拜起来,男生羡慕,女生花痴,江湖,听听,连名字都这么霸气。
正式军训的时候,老班借口校领导喊他开会,自己先行开溜了。
烈日下,我挺胸抬头,一脸凝重地看着我们老班挺着腰板跑得越来越远,心里的泪开始倾盆的下。
老安真得是个骗子。
他教我的那些小打小闹什么站军姿啊扎马步根本就是玩闹嘛,轮到真事上吃再多的维生素都不管用。
童话里果然都是骗人的,还是老班善良,他从来都不说假话,军训果然是真枪实弹,也是野蛮游戏。
曹磊去别的连溜达,我同桌就站出来耀武扬威,说真的,那几天我见着我同桌在我身边晃悠,我都想跪在他面前喊大爷,偏偏我同桌鼻孔朝天,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我只能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放松一下。
投机取巧的次数多了,自然会有人盯梢。
“安晓!给我站好!”
低音炮用高分贝喊出来的好处是,附近的三连、五连得知了中考状元安晓在四连,四连里不认识安晓的人,得知了新生入学大会上拿走八千元的名人近在咫尺。我觉得自己有义务把自己发扬光大,让来不及或者没机会认识我的人一睹真容,当下挺胸收腹,冲着前面我同桌大吼。
“太累了!”
我同桌一挑眉,声音更亮了,“不许撒娇!”
全操场人都听到了!
从三连到五连集体笑疯,瘫倒在地有木有?!曹磊都跑过来看看自己连里出了什么幺蛾子有木有?!
“刚刚是谁!给我出列!”
曹磊黑着脸。
我再装死尸也无济于事了,干脆心一横,本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必死决心跑到曹磊面前。
“报告!”
“去那边做五十个下蹲起!”
营长哨声响起,我同桌颠颠地跑过来。
“报告连长,营长让集体休息!”
曹磊点头,我同桌又面向我。
“安晓,去给我买瓶水!”
要不是曹磊在,我真的就给我同桌跪下了,果然真爱无敌。
“回来!你下蹲起做了吗?”
脚还没转过去,顶多叫“回头”好不好?
“报告连长,是‘集体’休息!”
我同桌顶着巨大的压力又喊了一句,我又瞧了瞧周围。
嚯,乌压压的都是来看热闹的。
嚯,那不是连长团吗?
嚯,那不是营长吗?
嚯,连病号连都摇晃着身体互相搀扶着过来了。
曹磊一听乐了,一张嘴牙倍儿白。
“你俩这什么关系?”
声音难得温和下来,我和我同桌却心照不宣的挺胸抬头敬礼,声音洪亮,且异口同声。
“报告教官!同桌!”
18.
曹磊牙一龇,又乐了。
兴许是因为皮肤黑,曹磊这一龇牙,都能给黑人牙膏打广告,广告词我都替他想好了。
——黑人,献给天下有情人。
曹磊很逗,弯下腰把脚边的矿泉水瓶子拿起来,扔到空中转一圈然后在接住,然后在扔到第五下的时候指着我。
“你就是安晓?”
敢情我的大名都如雷贯耳到这种程度,连曹磊这种粗人都知道。
我点点头,说,“我就是安晓。”
曹磊说:“你知道你刚刚在队伍里大呼大叫是什么行为吗?”
我说:“什么行为?”
曹磊说:“你拉关系,这是破坏纪律。”
我看着曹磊一脸疑惑,“报告教官,我没关系。”
曹磊一挑眉,继而又冲一旁招蜂引蝶的我同桌打了个响指。
“副连,过来!”
“是!”
我同桌在万花丛中脱身,轻快地跑到曹磊身边。
“哥,什么事儿?”
攀关系攀到这程度我很不能忍。
曹磊指着我笑得很放浪形骸。
“听说你们关系很好啊。”
“是啊!”我同桌一拍大腿,“连长敢情连这事儿你都知道啊,我跟我同桌关系好的跟一个人一样,真的,连长您还甭不信……”
我被我同桌说得浑身胃抽筋,只得眼巴巴地看着曹磊。
我说:“连长我可以去旁边坐会儿不?”
曹磊冲我一挑眉,“副连还没说完呢。”
“就是,我还没说完呢,”我同桌一脸不满意地扁了扁嘴,“连长你知道我同桌有多能耐不?”
“多能耐?”
“是这一届的中考状元啊!”
“哎呦喂,我还真不知道!”
“……”
我在旁边站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又红一阵,心说曹磊你这不是逗我呢,一分钟前你还自来熟到一脸恍然地说“你就是安晓”,不认识我你“就是”个什么劲啊,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吧。
两分钟后,营长的哨声响起,我撒着欢跑回队列,还没好好安抚一下我的小心脏,曹磊那厮又出幺蛾子了。
“副连带队,踢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