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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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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我是背对着我同桌站着的,所以我同桌张着大嘴,大声吵吵时我没看到他的表情和神态,但我猜测他那个时候一定是气喘吁吁奔跑着过来,然后假装很生气的样子问我是不是去吃屎。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回忆起周倩的话,原来她说的同桌是江湖啊。
我没有及时回过头来。
我同桌似乎是不满意我对他这种不理不睬的状态,三步绕到我面前又开始嚷嚷。
“同桌你是聋了吗?!你怎么都不理……”
然后我同桌就沉默了,和我同桌一样,我也沉默了。
因为早在我同桌说我是去吃屎的时候,我的眼眶就红了,再然后我同桌说我聋了的时候,我的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下来了。
最近可真是脆弱,我冲着我同桌一边抹眼泪一边笑,然后说“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喜极而泣啊。”
说这话的时候我还快速地四下张望了一下,想着幸亏走读生不多,不然丢人丢海了。
我同桌大概还摸不清状况,踌躇了半天措辞,才呐呐地说了句,“那你也别哭得那么难看啊。”
我当时特想把鼻涕眼泪抹在我同桌锃白的小T恤上。
“同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大概我同桌是真的看出我不开心来了,一咬牙又请我去吃肯德基了,看我情绪稍微稳定下来,才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有谁欺负我。
我一面啃鸡腿一面含糊地摇头。
“没有,就是太孤独了。”
我不知道当时的我是怎么说出“孤独”这样一个装逼又有分量的词语来的,以至于在往后的日子里,我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这个词的含义时,会不可抑制地想起我的江湖同桌。
“那你就回来呗,”我同桌啃着鸡腿一脸的不以为然,“你回来我们还做同桌。”
这么窝心的话真是我的江湖同桌说的,我连手中的鸡腿都啃不下去了,脑袋里好死不死地又浮现出苏越的话,他说安安,你让晨阳坐吧。
青梅竹马的那几年,都不敌我跟我同桌的一年。
这两者自然没有可比性,可是当时的我,就是固执又偏执的将苏越划离了离我心脏最近的那个圆圈,转而将我的江湖同桌拉了进来。
“同桌。”
我放下鸡腿,一本正经地看着我同桌,搞得我同桌也一脸严肃地放下手中的汉堡看着我。
“啊?”
“你能不能跟老班说说,我在十五班待上两个月,两次月考之后,我再回四班。”
我同桌默默地拿起汉堡咬了好几口,好半天才下定决心看着我。
“同桌你不作死能死啊!高考状元也不能把换班当赶集啊!你这么任性你家人知道吗?!”
“那就是‘不行’的意思了?同桌我们果然情深缘浅……”
“行了行了,”我同桌一脸烦躁地冲我挥手,“我一会儿回去就给你问!真麻烦,当初让你选理你非不选,现在后悔了吧……”
我白了我同桌一眼,说了声“八婆”,又喜滋滋地啃起鸡腿来。
我想着果然同桌和老班都是原装的好。
95.
一路乘公交回家,还有两站到家门口的时候,我同桌给他爸打着打着电话,忽然偏过头来看我。
“我爸邀请你去我家,你去吗?”
“什么意思?”我有些紧张地看着我同桌,“是不是不能换班啊?老班不会觉得我总出幺蛾子要批斗我吧。”
我同桌耸了耸肩,“谁知道啊,听天由命呗。”
我说:“那我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
“腿长在你身上,你自己看着办呗。”
彼时公车距离我家还剩一站,我琢磨着我们老班这会儿喊我是几个意思,一不留心公车就过了站。
这可真是天意,人为不了,更不容违背。
我冲我同桌一摊手,“同桌,到时候老班要揍人你可得护着我。”
我同桌冲我翻了个白眼。
“瞅瞅你那怂样儿。”
我从小到大没怎么去过同学家里,更别提是异性同学家,只有苏越是个例外,那个时候老安没时间管我,苏越的父亲也没有时间理他,我和苏越两个人本着自力更生的原则相互扶持,我常常去苏越家里写作业吃零食,苏越常常来我家吃饭,直到后来再无往来。
这是我时隔两年之后,再次去一个异性同学的家里,不是苏越,是我同桌的家。
直到我踩在了我同桌家客厅的地板上,我还是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微妙。
我同桌进门后咋咋呼呼地让他妈准备饭菜,还让他爸出来接待我,搞得滑稽又隆重,我的紧张感也在同时消除了那么三分。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同桌在他们家里,是多么受宠的一个小霸王。
就算他妈在学校里是严苛不爱笑的英语老师,就算他爸在学校是古板刻薄的数学老师,可在我同桌眼里,他们就只是纯粹的宠爱自己的爸妈,他可以大吵大闹、咋咋呼呼地喊自己饿了,也可以忽视自己快一米八的个头冲他们撒娇,只为满足自己一个小小的心愿。
真好。
我同桌的妈妈从厨房走出来端出一叠水果放在我跟前,笑吟吟地看着我。
“跟我们家江湖做同桌,你受委屈了啊。”
我同桌在旁边嗷一嗓子,“妈,你怎么说话呢,我跟我同桌相处可愉快了。”
瞥到我同桌略带凶狠的目光,又冲我皱了皱眉,我知道我同桌的心理活动,他在告诉我,“快说我们相处得愉快。”
我只得讪笑着摆手,说“阿姨没有,江湖挺好的。”
我同桌一摊手,“看吧,当事人都这么说了。”
暗戳戳地瞥一眼我们老班,老班坐沙发的时候特像扎马步,我瞥了好几眼,终于确定他的屁股确实是跟沙发上挨着的,可是如果他的表情再表现得舒缓一下就好了。
我觉得我得找个话题,虽然我是被老班邀请来的,可我一没带礼物,二没留在老班的班级继续学理,如果再继续没脸没皮地吃第三块西瓜是不是不太好?
“老师,您找我。”
除了这个我还能说些什么呢,毕竟我是那么一个在家长和老师面前木讷地、不善言辞的人。
“嗯,”老班点头,“听江湖说你又想转回来。”
老班的表情太凝重了,太一本正经也太严肃了,再这么下去我会被吓哭的。
我偏过头一脸苦逼地看着我同桌,心说同桌咱俩心意相通,你倒是插科打诨一下,让气氛活跃活跃,我也不至于这么尴尬啊。
还是我同桌懂我,能够看出我的眼睛里传达的深意。
“同桌你眼里有什么东西吗?干嘛冲我挤眉弄眼的。”
“我就是随口一说……”
指望不上我同桌了,我只得做出抵死不承认的可怜状态……
好想早点回家……
“这个怎么能随便说说呢,”老班急了,也不坐着扎马步了,干脆站起来,“学校又不是你们家开的,还能你想转哪里就转哪里。”
说实话,我被吓坏了。
我同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呵欠,幽幽地看着我们,道,“坐下好好说嘛,那么凶干嘛,看把我同桌吓得。”
“就是,”我同桌他妈又从厨房冒出来,“你把人家孩子喊来,现在又凶人家!”
老班又重新坐回沙发,“我的意思是如果她真想转回来,我就去跟主任和校长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