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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惊变 ...

  •   李清倚从小就与水墨丹青为伴,因为以皇家的身份不能司画工这般低微的职业,于是澄君给他起了个号:游鱼公子。
      澄君和他说,那是因为“海阔凭鱼跃”,希望他能一辈子轻松自由,随心而行,不为世间的欲念所沾染。
      李清倚永远忘不了华武四十年的那天。
      是一个料峭的春晨,南国的清梨香气弥散在浓浓的熹色里。
      他的笔尖有微微的冷,沾染了朱色的纹路,就像笔尖绽开了不衰的花。
      画面上那盆君子兰兀自飘零。就像一个残颓的梦境。
      他的侍女巧巧火急火燎地跑进了屋,哭着跪倒在地上,满面泪痕,近乎哭喊地说——“七殿下,太子他被行刺了!”
      李清倚在画上的最后一笔丹色久久地凝滞,漾成了一片血色的泪海。
      李清倚抬起头,紧紧压抑着心房的炙痛感,他问:“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巧巧看着主子的眼睛里有血丝,不知是熬夜作画还是听了那个消息的缘故,但这惨白的脸色衬着红红地眼睛,竟让她觉得自家的主子第一次有了濒临崩溃的前兆。那颤抖的唇,就像在念叨一个上古的咒文,说出的句子都像是轻烟般散在空气中,没有一丝的力度。
      巧巧突然不敢说了,她害怕看见这样的主子。
      “巧巧,你说吧,我刚才只是没听清”
      “你怎么不说呀,我在听”
      “你说呀”
      “我求求你巧巧,你说吧”
      “再说一遍好不好,我刚刚听错了我求求你再说一遍”幽幽的寒气里传来一个几近癫狂的声音,然后,癫狂的调子在一遍又一遍的复述里变成了一种刺入胸膛的哀伤,苦痛得让人窒息。
      清倚说到最后一次,巧巧已经抽噎地说不出话了。浓浓的早春仿佛冰冻一样的寒冷,哭声在宫殿里弥散着,又被岁月的洪流拍碎。
      太子的恒寿殿外,李清倚独立着,冬日去而复返,在千树万树的梨花里又卧着雪的尸体。李清倚的发,鼻梁,甚至睫毛上都是白色的雪,就像盐,融化后雪水顺着脸颊流下,浸入嘴角,是咸的。
      行刺的人是太子妃。
      澄君前防万防也没有防到的人。并非澄君爱或是信任她,而只是她行刺的理由没有人真正会想到。
      清倚看着她被侍卫们押送着到往监狱的方向送去,她的嘴角还流着惨淡的血迹,坠马髻已经乱成一团,云脚珍珠卷须簪挂在头上,华丽得可笑。一袭华袍皱的难以分辨出纹路,可是她看了李清倚一眼,突然就诡异地笑了。疯狂到仿佛来自地狱的阴煞魔鬼。
      “七殿下,请回吧,您已经在恒寿殿外站了两个时辰了。”太监总管看着李清倚。垂着头,心里念着,最不可能成为皇上的人如今已经走到了离皇位最近的地方,死去的皇兄,关系再好,又何能比得上那入骨蚀心的权利呢。
      李清倚在雪里,与雪同白。
      一步步僵硬地朝皇宫的更深处走去,走回自己温暖的蚁穴。
      夜半秉烛时。
      离太子遇刺已然过去五日,八皇子已然抑制不住自己的雀跃了。七皇兄根本没有自己的势力,华武帝已经病入膏肓,帝王之位很快便可以到手了。
      他的眼里透出的寒气与阴毒让一旁的侍女心惊,阴沉的表情让整个华宁宫都陷入沉寂。
      但只是一瞬间,一阵惊天长笑又漫上那张因为欲望而扭曲的面孔。
      一日一日传来的好消息让八皇子快要乐昏了头。
      他想着,等到他上位了,一定要先把七皇子和他的贱人母妃除掉,然后把母妃从冷宫里救出来,把太子一派的兵权给夺了,四皇子虽然疯了但终究也是祸患,干脆也一并除去才好。
      他的笑容满溢在唇边,感觉这个春风沉醉夜晚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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