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暖光》木子宁

12、第十二章（修）

　　“皇上驾到！”
　　楚彦正像往常一场呆在院子里看书，忽然听见来人的通报，赶忙放下手里的书，还没来得及转动轮椅去迎接来人，便看到皇帝带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走进来。
　　“又在看书？”皇帝止了楚彦行礼的动作闻声问道。
　　楚彦仰头道：“嗯，闲来没事，就看书做消遣。”
　　“嗯，先歇歇，这是杨御医的师傅，也是上任御医处首席医官，医术颇为精湛，你身子骨不好，他今日进宫，朕便带他来给你瞧瞧。”皇帝说着便挥手示意老医官上前为楚彦诊脉。
　　“谢谢父皇，儿臣没事。”虽然这样说，楚彦还是乖乖地伸出手腕让老医官把脉。
　　老者伸出两指按上楚彦的手腕，似乎有些震惊的看得楚彦一眼，抬头看到楚彦碧蓝色的眸子，又低下头，然后收回手，缓缓站起身来。
　　“如何？”皇帝问。
　　老者沉吟了一下，缓声道：“回皇上，七殿下因先天孱弱，身子骨确实不好，不过也没什么大碍，平日里照顾的仔细些就没事了。”
　　皇帝眯了眯眼，“朕知道了，你且候着。”
　　“父皇你看，儿臣身体没什么大碍，你就不要担心了。”楚彦笑道。
　　“无碍便好，真还有些政务处理，你歇着吧。”皇帝点头道。
　　“是，恭送父皇。”楚彦俯首。
　　皇帝一行人出了昭华殿。
　　“说吧。”皇帝冷声道。
　　“皇上恕罪，七殿下这病，是先天来的也非是先天带的。”老者道。
　　皇帝愣了一下，“怎么说？”
　　“七殿下身子孱弱乃是因为自娘胎里便身中剧毒，七殿下的眸色便是最好的证明。”
　　“中毒？”
　　“是的，草民前年曾在一本来自苗疆的医术里看到一段话：有一毒，名曰藏蓝。中毒者双眸呈蓝色，愈久越深，至紫即死，故名藏蓝。中毒者非即死，乃隐于体内五至十载，待到毒发，中毒者如断筋碎骨，生不如死，筋骨尽缩，小至婴孩模样，所以又名归初。”
　　“归初？！好个归初！”皇帝大怒，“朕倒不知道朕的后宫里还有这般心狠的人！连未出生的婴孩都不放过！桂喜，这事交与你了，五日之后朕要知道是谁做的这事情！”
　　“是！”桂喜慌忙跪下。
　　“朕问你，这藏蓝可有解法？”皇帝又问道。
　　老者摇头，“草民不知，藏蓝是剧毒，如今已经过了十多年，毒已浸入血脉，所以，草民也无法。”
　　“那为何端妃没事？”皇帝忽然问道。
　　老者也皱眉，然后说，“草民也不知，或许是七殿下在娘娘腹中将毒素全部吸收了，才保得端妃娘娘无碍的。”
　　皇帝皱了皱眉头，半晌才道：“这孩子……怎地这么命苦。真的没法救了么？”
　　老者也叹息，只道：“草民回去之后定会尽力，只是皇上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皇帝叹了口气，“也罢，你尽力便是，回吧。”
　　老者退下。
　　皇帝转了个身，道：“去锦绣宫。”

　　楚彦目送皇帝出了院子，觉得坐的有些乏了，正想去内室歇歇，却又看见脚边开的星辰花，停了动作。
　　忘了哪本医术里记载过，这种花除了美颜等功效之外，还有一个凄美的故事，相传是很久以前有一对刚结发的新婚夫妇，还没过几天圆满日子，丈夫就被前线征兵征走了，两人依依不舍，奈何命运如此，于临走前，丈夫对妻子说：请想念我，我忠贞的希望，当我回来，一切都还不晚，我会再次归来，给你幸福<注1>。
　　妻子一直静候丈夫的归来，后来，战争终于停止。
　　妻子满心欢喜的站在门口迎接丈夫，可是来的人却不是丈夫，而是一个陌生的人。
　　那人捧着一个黑色的坛子和一株安静的开着蓝色花的植物对妻子说：他战死来了，后来，他的尸体旁长出了这株花，他生前念念不忘就是你，我们想着，这花便是他的灵魂和执念所化，所以我们决定把这株花和他的骨灰给带回来给你，也算是带他回家了。
　　妻子颤抖着双手接过，泪如雨下。
　　再后来，妻子抑郁而终，家人知夫妻将两人情深如许，便将两人合葬。
　　谁知一夜之间，在两夫妻的坟墓处，竟然开满了蓝色的小花，如漫天的星辰。
　　后人感慨，为念两人深情，便叫这花做星辰花，并喻其思念、盼归、情深等美好的寓意。
　　楚彦弯下腰摘了朵花拈在指尖，愣愣的有些出神。

　　直到用了晚膳之后歇下，楚彦还是在想着关于那个星辰花的传说，想的多了便有些失眠，双眼瞪着的床帐，没有一丝睡意。
　　安静的夜，忽然有细微的声音传来。
　　那是院里树叶被踩到的响声。
　　楚彦忽然坐起身，胸腔里的心脏猛烈的跳动。
　　他清晰地听见一串脚步声，明明那么轻，可是，他就是听见了。
　　楚彦挥开床帐，艰难的想做到轮椅上，可是他的手刚扶上轮椅，门就被打开了。
　　那人逆着淡蓝色的月光，静止在那里，看不清脸。
　　楚彦眼里忽然涌出一股温热。
　　“哥哥……”他轻声叫道。
　　门口的人没有动。
　　楚彦往前挪了挪身体，没稳住，轮椅被推开，楚彦就要往地上摔去。
　　楚弃终于动了，身形一晃，把就要快摔倒地上的人捞进怀里。
　　楚彦抖了抖，细长的手指抓紧楚弃胸前的衣料。哥哥的怀抱带着夜风的微凉，却异常的让人安心。
　　他忍不住又叫道：“哥哥……”声音里带上了不知名的委屈。
　　楚弃把人抱起来，放在床上坐好。
　　楚彦抓着他的衣襟不肯松手，楚弃怔了怔，只好坐下来，以环抱着他的姿势。
　　楚彦趴在他怀里不再说话。
　　然后楚弃感觉到有温热的湿意透过他的衣服，晕染开来。
　　楚弃终于抬起手臂，扶上少年不停颤抖的背，哑声道：“不哭，不哭。”
　　楚彦终于抬起头，他说：“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彦儿好害怕……”
　　楚弃伸手轻轻地抹掉少年脸上的泪痕，那温热的湿意透过指尖一直蔓延到骨髓里，他清晰地感觉到，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从混沌中慢慢清晰起来，带着他不熟悉的，让他感到不能控制却甘愿沉沦的陌生的一种不知道叫做什么的感觉。
　　“嗯……不哭……回来了……”楚弃轻轻地拍着楚彦瘦削背，一向清冷的声音竟有奇异的温柔。
　　楚彦抽抽了鼻子，还是趴在楚弃怀里，楚弃也不说话，只是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楚彦慢慢的在楚弃怀里睡去。
　　楚弃看着怀里安静睡着的人，觉得很宁静。
　　楚弃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叫做救赎的感觉，就好像一个浑身沾满血污和秽乱的生活在无尽黑暗中的的人，忽然看到一朵带着阳光一样明亮的光芒渐渐盛开在眼前的花儿，这朵花儿，让一切不净和污浊都远离，那么，那么的吸引人。
　　还有那种会让人上瘾的温暖。

　　<注1>：勿忘我花语，摘自百度百科，这里的星辰花的原型是勿忘我，勿忘我的别名就是星辰花，我偷懒拿来用了。
　　故事是我编的，故事原型如下：相传一位德国骑士与他的恋人漫步在多瑙河畔。偶然瞥见河畔绽放着蓝色花朵的小花。骑士不顾生命危险探身摘花，不料却失足掉入急流中。自知无法获救的骑士说了一句“Don\'t forget me！”，便把那朵蓝色的花朵扔向恋人，随即消失在水中。此后骑士的恋人日夜将蓝色小花配戴在发际，用以显示对恋人人至死不渝与坚贞不移的爱。而那朵蓝色花朵，便因此被称作“勿忘我”，其花语便是“不要忘记我”、“真实的爱”、“真爱”。（摘自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