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暗示》酸果的包

2、目击者 上

　　一声惨叫在雨中突兀的响起。惊亮了周围住户们的窗。

　　两个追逐的影子终于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倒下了。

　　另一个则离开了。

　　随着身体碰触地面发出的撞击声和溅起的水声，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除了那些亮起的窗户。

　　——————

　　连续几天来的客户都是老客户，继续他们失眠的疗程。

　　我对人们弄混催眠和睡眠见怪不怪，也乐得轻松。

　　反倒是我的新搭档不愿意了。

　　他觉得我应该接一些有挑战性的案子，不该埋没了自己的才华。

　　我觉得他是受够了客户对他的好奇和围观。

　　比如说：

　　“季老师，这是您请的新助手吗？长的真阳光帅气。老师您太贴心了，看到这种养眼的帅哥，睡眠都好多了”

　　“小易啊，你的新助手真俊啊，不过他可真没耐心，我想和他多说说话都不行，还是你好啊……”

　　我笑着送走了客户，来到书房，看到他拿着一本书在看着。

　　其实仔细瞧着他的侧脸，承认他确实长的不错。

　　30多岁正值青壮年，脸上总是带着自信的笑容，眼神却很深邃，仿佛一眼就能看透别人。总是穿得很正式，让人觉得很可靠。除了他那不靠谱的性格。

　　“你一定在想，我长的很好看。”

　　他头也不抬地说。

　　我推推眼镜：

　　“或许吧，不过梦到你真是一个噩梦。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梦到过你的事”

　　“我猜的”他的视线从书转到了我的脸上。

　　“你骗人！”

　　“你在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眼神中没有疑惑而是惊讶，要么你曾经看到过我，要么你曾经梦到过我。”

　　我将信将疑。

　　“我猜你现在一定是一边怀疑我，一边检讨自己的表情。”

　　……

　　我定了定神，转移话题。

　　“我们这行，应该站在客观公正的角度，不能区别对待客户。我的意思是你不该对那个老伯那么冷淡。”

　　“我们这里和客户谈话时论小时收费的吧。我是你的搭档不是助手，我们是合作关系。他没有付钱我当然没有理由和他说话。”

　　我心中暗笑，看来他是介意他的身份问题。没办法，他来这里不久，又没有展现什么有用的能力，当然只能当我的助手了。

　　“那你怎么对人家小姑娘那么热情？”

　　“咳咳，你没发现那个女孩是因为失恋了才失眠的吗，你的治疗虽然有效但是没有解除她的心病，我那是开导她……还有那个老伯，你没发现他就是因为一个人孤独寂寞了，又看你好说话，所以故意说自己失眠，就为了找你聊天吗？”

　　“我知道。我不是心理医师所以没管那女孩，至于老伯，你打算揭穿他，然后把他赶走么？”

　　他突然狡黠地一笑

　　“不，我只是想，你应该收他额外的谈话薪酬”

　　我无奈。

　　正打算离开让他一个人呆着，他突然开口了

　　“你知道最近有一个新闻吗？前天有一个人在半夜杀了一个女子，出现了很多目击证人。当然这很正常，然而不正常的是目击证人的证词都不一样……”

　　“那又关我们什么事？”

　　我及时打断了他，看来这家伙是故意在这里等我的，还拿着一本书掩饰。要装好歹拿着报纸来装吧。

　　不对，我没有订报纸的习惯，看来他也只能拿书了。

　　我为自己的机智默默得意……

　　“只要你愿意，就和我们有关。警局正在寻找机构对证人进行评估和调查，而我们有这个资质”

　　我算是明白了他的意图了。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那我为什么要接？”

　　我抱手，玩味地看着他。

　　“因为……”

　　他起身，朝我靠近，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点，发现后面是门我根本无处可退。

　　他离我很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停留在我的脸上，痒痒的。

　　“因为……我猜你一定很感兴趣，而且……酬劳很丰厚。”

　　他说完便回到座位上坐下，笑着看着我的囧样。

　　“我猜你一定没谈过恋爱，看你脸红成什么样了”

　　“少废话，你不是想接这个案子吗？身为助手，还不快去申请准备！”

　　他笑了笑，起身迅速地往门外走去。

　　我则来到了洗手间，对着镜子左右看着

　　“奇怪……没有啊……该死，肯定又被他骗了！”

　　——————

　　惊讶的是，警察下午就来了，我不禁佩服那家伙的行动能力。

　　“你好，季医生，这次的事件你应该了解过一些吧，我再和你说说具体的情况。”

　　一位年轻的女警员指了指身后站着几个人

　　“前天凌晨，第一民宅区内出现一起命案，一名女士被一名男子残忍的杀害。我当时在附近值班，赶到的时候男子已经跑了。他们是这个案件的目击证人。他们都声称目睹了案件的经过，看到了凶手的特征。但是他们提供的特征不一样。根据他们各自描述的特征和对可疑人员的排查我们确定了三名不同的嫌疑人。嫌疑人皆声称他们不是罪犯。所以委托你们进行鉴定调查。”

　　说着她又指着身后被警察押着的三个男子。

　　我点点，然后示意让其中一名嫌疑人到催眠室准备。

　　“不对，我们应该先给目击证人做工作。”

　　搭档突然插了句话，并带着其中一位目击证人进入了催眠室。

　　我百思不得其解，追查犯人这种事，不是直接从嫌疑人身上下手更好吗？

　　想是这么想，我还是任由搭档在催眠室里安顿好证人，架设好录像机。

　　我则安顿好这些警察、证人、嫌烦。要知道我的工作室里从来没那么热闹过。

　　等搭档出来叫我了我才小声地问他

　　“有件事忘了告诉你，警方已经带嫌疑人去做了心理鉴定，也去了一个机构进行过催眠，没有任何帮助。”

　　“那么为什么不带目击证人去做记忆鉴定”

　　“这不是来做了么？”

　　“这应该是心理分析师，刑侦专家之类的范畴吧。”

　　“我就是心理分析师。”

　　我牙痒……

　　——————

　　坐在沙发上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士，她的眼神闪烁，神情不宁，显得很紧张。

　　女士：“抱歉，我……我是第一次做这个……额……催眠，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而且听说催眠后你能知道我的任何事，你能保证我的隐私吗？”

　　我：“放心女士，我们是有资质的机构，绝对会保证您的安全和隐私。您看，这个过程会被录像机全程录制，而且外面就是警察，要是有什么问题我们是绝对逃不掉的”

　　女士笑了笑，明显放松了不少：“也是。”

　　我：“请问您畏高吗？害怕地下室吗？”

　　女士：“我只是有点畏高。”

　　我看到旁边的搭档点了点头，示意我开始。

　　我：“准备好了吗？准备好我们就开始了。”

　　女士：“恩。”

　　——————

　　我：“好，放松，你感觉你眼皮变的很沉，闭上你的双眼……你的全身感到很放松很舒适……你发现你身处在一片花海中……你的眼前出现了一道柔和的光，你看到了吗？”

　　女士：“恩，我看到了。”

　　我：“顺着那道光往前走，你看到一个向下的楼梯……楼梯的尽头，你会看到前天凌晨的情景……好，告诉我，你看到了吗？”

　　女士：“我……我看到了。”

　　我：“好，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女士：“我……我在家里看电视剧。”

　　我：“周围有什么异常状况吗？”

　　女士沉默了一阵，突然说：“我听到了一阵女人的惨叫！”

　　我：“告诉我你干了什么？”

　　女士：“我很害怕，我打开了家里所有的灯，我打电话给了我男朋友，他安慰我不要害怕，我稍微安定了下来，然后我揭开窗帘一角，小心地往外面望……”

　　我看了看搭档，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个女士。真难得看到他认真地样子。

　　我：“你看到了什么？”

　　女士：“我看到一个人影……”

　　我：“什么样的人影？”

　　女士：“我……我不知道，我吓坏了，我就看了一眼……我，我跑回了房间躲进了被子……”

　　我：“告诉我，你那一眼，看到了什么？”

　　女士：“我……我看不清楚，我就看到一个人影。当时天很黑，又下着雨……”

　　我不自觉地看向搭档，他沉思了一会，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男？女？”

　　我瞬间懂了“那个人的性别是？”

　　女士：“我不知道，我看不清楚，我很害怕，或许，或许是男的？”

　　搭档又写了

　　“身材？”

　　我暗自腹诽他的恶趣味。但是还是乖乖的问了。

　　我：“身形怎样？”

　　女士：“瘦瘦的……不太高？”

　　我看向搭档，他示意可以停止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好了，不用害怕，你很安全，这只是回忆，当我数到三，你将会醒来，你会记住你回忆的东西，你会感到很舒适，很放松。一……二……三……睁开眼睛吧。”

　　女士缓缓的睁开眼睛，看起来没有刚来时那么紧张了，我让她坐在沙发上歇会，和搭档走进了观察室。

　　搭档：“真是有趣，你知道吗？在来之前这个人声称她看到了凶手，是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脸上还有一道疤，甚至连身上的肌肉都说的头头是道”

　　搭档似乎觉得很有趣，笑的很开心。

　　我却是笑不起来。

　　我：“你是故意不告诉我具体情况的吧。按理说工作前必须要了解清楚对方的情况，才能有针对性地引导对方。”

　　搭档：“确实。告诉你就不好玩了。”

　　我扶额，有点头疼，觉得他一把年纪了还像个小孩子：“你是在怀疑我的职业性。我是不会给对方不必要的引导的。”

　　搭档不置可否。笑的无邪。：“好了老板，我们继续工作吧。”

　　——————
　　第二个进来的是一个男士，他是那片地区的治安员。

　　他一进来就说

　　“不用麻烦了，我看的一清二楚，就是那个小贼。我盯着他好久了，他经常偷东西，好几次就能把他抓住了。这次他肯定是见色起意，真是胆大包天，幸好我后来把他抓住了，肯定是他！没想到他脸皮那么厚，死活不答应”

　　搭档：“我知道，我知道。多亏了您，咱们才能安安乐乐地过日子。但是，您知道，这些常规流程还是要走的。您放心，您说的是真的，咱们一验证了就可以给罪犯定罪了，您也省心了。”

　　我鄙视地看了看他，心说他对我嘴可没那么甜过。

　　他反而得意地向我笑了笑，摆弄好录像，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我继续。

　　看着治安员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我又不禁觉得确实需要一个脸皮厚的助手，反正这种话我是说不来了。

　　治安员：“那个，医师，我要怎么配合？我可什么都不会，这事靠谱吗？”

　　我：“没事，你就坐在那，怎么舒服怎么坐就好了，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的，你不用担心。”

　　治安员：“好吧，开始吧。”

　　我：“缓缓闭上眼睛，放松……你感觉你走在了沙滩上……你听到了海浪的声音……你突然看到一个楼梯，踩上去……第一阶，你感觉头皮很放松……第二阶，你感觉脸部放松了下来……第三阶……”

　　事实上，不用走多少楼梯他就已经进入了状态。

　　我：“楼梯的尽头，你看到一扇门，走进去你会看到前天凌晨所发生的事。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治安员：“我在治安亭。”

　　我：“你在干什么？”

　　治安员：“我在看街道的监控录像。”

　　我：“你看到了什么？”

　　治安员：“雨太大了，监控录像很模糊……我看到了一个人影！”

　　我：“……”

　　治安员：“我报了警，然后立马追了出去，我知道那个街道在哪”

　　我：“你现在在哪？”

　　治安员：“我到了那个街道。”

　　我：“你看到了什么？”

　　治安员：“那个人影不见了，我找不到他……我听到了惨叫声，我往声音的地方跑去。”

　　治安员：“我又看到了人影，他跑了，我知道他跑的那条路……我追上去了……我知道那是条死路……我抓到他了！……”

　　搭档递上来一张纸

　　“现场。”

　　我不禁想吐槽这厮太懒了，就这几个字，还好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你看到……”

　　我思索着怎么引导。

　　我“你看到惨叫的来源吗？”

　　治安员：“没有，我还没到那就抓住了犯人”

　　我：“也就是说你没有看到凶案现场？”

　　治安员：“……是。”

　　我斟酌了一下问法。

　　我：“那个人是从什么方向向什么方向跑的？”

　　治安员：“东到西。”

　　我：“从惨叫发出的地方到你抓住那人的地方需要多少时间？”

　　治安员：“十分钟吧。”

　　搭档示意我可以停止了。

　　我让治安员醒了过来。

　　我心里有些忐忑。

　　因为不知道情况具体是怎么样的，我也不能做到针对证词引导问话，所以不能确定引导出来的结果符不符合想要的结果。

　　搭档过来拍拍我的头，边说边思考：“你做的很好，得出的结论和证词相反。他说他看到嫌疑人杀了人后往他的方向跑，实际上他的位置在现场和嫌疑人之间，也就是说嫌疑人是在往现场的方向跑？”

　　我被他说话的气氛吼住，一时忘了计较他拍我头的事。等我回过神来，他的手已经离开了我的头，而我的头发也变成一团乱麻。

　　他一定是嫉妒我的发型比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