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郁香》半梦半掩

1、一日风云

　　元熙六年九月十五日。
　　魏国大皇子拓跋凌以梁国杀害魏国节度使之名亲自带兵五万讨伐梁国。
　　十八日。
　　魏军势如破竹三日已经攻下枫林关，魏军军心大振，一鼓作气。若是再次顺势攻下封云关则梁国的疆土即将岌岌可危。
　　同日。
　　梁国君主元昊亲封苏慕白为镇远大将军，其子苏以歌为副帅，率领三军击退魏国敌军。
　　十月下旬。
　　“陆伯勇，传朕口谕，苏家军通敌叛国，伙同大皇子元明君，皇后长孙氏意图篡位，斥大将军封号，即日回京面圣述罪。朕钦赐你尚方宝剑，见尚方宝剑如见朕。如有不从就地正法。”
　　“臣定不负皇上期望。”陆伯勇捧着宝剑退下。
　　“小钱子，传朕圣旨：皇后长孙氏，达明干练，深蒙圣恩，曾委以重任，协理后宫；然其恃恩而骄，恃宠放旷，纵私欲，进谗言，结党营私，弄权后宫，蛊惑皇后，威胁命妇，冒天下之大不韪，实属十恶不赦。今革除其一切封号，贬为庶人，交刑部问罪。
　　太子元明君纵私欲，进谗言，结党营私，废除太子之位，革除其一切封号，贬为庶人，交刑部问罪。”
　　十二月。
　　姑苏城中四季如春，风中还有些暖意，只是吹进人的心里却是寒意十足。
　　大殿上。
　　黄袍加身的男子，年过四十，一双眼光射寒星，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眉宇间充满了怒气。
　　大殿之下，囚犯的身上血迹斑斑，伤痕累累，头发不但凌乱，而且有且油腻。看不清容貌。两旁的臣子此时神色各异。
　　蓦地，那囚人张开了那已经干裂口：“皇上！我苏家军一片赤诚，绝非乱臣贼子。苏将军上阵杀敌，浴血奋战，保我梁国疆土不可谓不忠，大皇子辅佐陛下，克尽本分，不可谓不孝啊！”
　　元昊听着这话已经感到疲惫不堪，这几日，陆续有老臣上奏陈情望他彻查苏家军一案，还有一些为太子元明君与皇后求情。更有一些谏臣直接咒骂皇上不分是非，老眼昏花，错判忠义臣子，元昊听闻大怒，当即下旨灭九族。随后的反对之声也平息了不少。
　　宰相孟闻昕是皇上一手提拔上来的臣子，此时开口：“皇上，苏家军不遵圣旨，已全部就地正法，殿下的苏家军部营统领周桐目无法纪，乱臣贼子本就不该入皇上的眼，皇上英明！对此时早有了圣断，如今还驳斥皇上的圣旨，皇上息怒，切勿为了这件事而伤了龙体。”
　　孟老不愧是十几年的宰相，句句体贴皇上。
　　“孟爱卿有理，拖它下去。斩。”
　　后宫。馥郁宫。
　　女子一席白衣，纤弱的腰不盈一握，一双娇滴滴，滴滴娇的杏眼柔情似水，她的脸，从前是白得像磁，如今已经哭的有些微红的脸庞，眉心微宽，小巧的鼻翼挺拔。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如今女子冷静的盘坐在地上，低眉向火盆里扔着一个个元宝纸钱。站在一旁的丫鬟梅香心中疼惜极了女子，却也不好多言。但还是劝道“公主，往事不可追，苏白虽然已经走了，可您还可以替他好好活着的，在宫里烧纸钱不合规矩的。”梅香的口气在旁人听来确实不像是一名丫头可以说出来，但这丫鬟口中的永安公主一样随和，而且梅香在永安身边伺候的十六年其实早已经亲如姐妹了。
　　永安听了，默然。望着宫外的黄昏，夕阳红的像血一样。缓缓开口：“你看，这夕阳。当初苏白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他说等大战告捷，他就带着南海的明珠单骑回来。如今，苏家军亡魂还在南海，他们的亡灵应也是这样红的，若我再不缅怀，就无人了。”永安顿了顿，“殿上的周桐怎么样了。”
　　梅香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让公主知道实情。“皇上大怒，看来命是保不住了，”
　　梅香看了看宫门口，低头耳语向永安“姣阳公主来了”
　　“皇姐，我怕”一身粉裙，芙蓉花刺绣，华景缎面料丝滑柔顺，一双眼睛与永安有七分相似，人未至，腰间的风铃清脆作响。
　　姣阳扑向永安，哭着说“母后被坏人抓走了，皇兄也不见了，皇姐我怕，呜呜，皇姐怎么回事啊，姣儿好怕。”
　　姣阳的生母是紫嫔生下姣阳便撒手人寰，皇后长孙氏可怜幼儿，抚养姣阳至膝下。永安的生母便是长孙氏。
　　永安安抚道”别怕，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永安眉心一皱，粉券紧握，“摆驾！”声音从容，眼神坚定地望着前方，梅香看着公主的神色，不由将苏白出征时策马披甲的神色重叠起来了。只是苏白苏白的嘴角有着一如既往的自信，无往不前。但不想这一别已经是永别了，如今公主的带着绝望走昂首走出了馥郁宫。
　　金銮殿。
　　“永安公主驾到。”
　　元昊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化，永安对他来说是最心疼的掌上明珠，三位皇子加起来都抵不上对永安的疼爱。永安的出生之日正是元昊登上大位之时，从小这女儿就聪慧过人，当年永安幼年之时随手一指地图上的一座城池，元熙帝旋即就把那座城池赐名永安城。皇太后钦赐永安一“贵”字，十三岁时尊称永安“贵长公主。”即便是现在，皇后入罪，也丝毫不影响永安。
　　“皇儿，你怎么来了。”
　　永安走至周桐身旁。蓦然一跪。“求父皇开恩。苏家军已经只剩这一人，父皇英明宽厚，料周桐也掀不起什么大波澜了，求父皇开恩。”永安说完，重重磕了一个头，声音响彻整个宫殿。
　　“不许胡闹。”
　　“求父皇开恩。”“砰”又磕向地板
　　“永安！退下。”
　　“求父皇开恩。”“砰”
　　元昊眼睛一眯，“你执意要为这贼子辩护吗？”
　　“求父皇开恩”“砰”
　　“我心意已决，你再无理取闹，就去陪你母后去！”
　　“父皇，您当年赐皇儿一块免罪金牌，皇儿求您宽恕周桐死罪。”
　　“好！你想用金牌免他死罪，可朕也想赐你死罪，你这金牌只能保一个。皇儿，你是朕最疼爱的女儿，你母后与皇兄的事朕也不会迁怒与你的”
　　永安跪着半柱香的时间，大袖一挥，起身。“女儿愿父皇长寿安康。”旋即冲向大殿金柱。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