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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丢不起那人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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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圣是一件光荣却让负担的大事。
连夜赶路不说,到了都城,刚住进府邸。
光是沐浴更衣就是来来回回中折腾好几遍,这一趟来来回回的又搓又揉又洗,谢布衣觉得自己都快蜕皮了,整个人洗得是粉红粉红的。
从浴盆里好不容易爬出来,脑门冒着青烟。
谁料,推开门,一眼就瞅见正坐在桃花林下闭目养神的黎正夕,有些不服气的揉了揉自己的小鼻子。
走到跟前,抬腿踢了踢。
“怎么就逮住我一个人洗?”
“……你看起来,不整洁。”
你才不整洁!
你全家不整洁!
黎正夕微微侧过身子,甚至连眼睛都没抬。
谢布衣噎得有点缓不过来气。
气呼呼转身就走。
这时,黎正夕才缓缓地抬眼,只见,已经走远的谢布衣,一身粉色绫罗的罗裙,纤瘦的背影乌黑的长发还滴着水珠,莫名让她有点想起树上正绽放的桃花,微风浮面的时候,吹起的几缕湿发,一不留神竟有些晃神。
……
那抹背影,真的有点像她……
清晨,早早就盛装打扮的谢布衣,艰难的扛着一头的珠串宝钗,艰难的跟在身穿官府的黎正夕身后。
那身贴合的官府衬得黎正夕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严谨,这让谢布衣有点压力。一时之间,竟有点不自在。
俩人上了马车,谢布衣这才觉得好受些。
黎正夕看了眼正在深呼吸的谢布衣,估计有点紧张,鼓鼓囊囊的深呼吸,竟然一个字都不说。
竟让人觉得有点可笑,又有一点点可爱。
“到时候,记得小心跟着,别出什么差错,否则,惹怒了龙颜,小命难保。”
果然,这句话过,谢布衣紧张得小脸,彻底变得刷白。
没出息的拽住黎正夕的官袍一角,咧着嘴:“你……你……得帮帮我。”
黎正夕强压下一股莫名其妙的愉快心情,好不容易才习惯性冰冷着脸,恶趣味地一本正经,道:“你没听过,君无戏言吗?皇帝一旦说出这话,就是收不回来了。我也帮不了你,好自为之吧。”
“……”黎正夕清清楚楚的看着谢布衣黑漆漆的眼眸,变得飘渺零散,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那副深受打击不能自拔,却又惊吓过度的脸,尤其是眼角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没眨眼,总之,是泛着点湿润,实在是很逗啊。
让人忍不住……
鬼使神差的,黎正夕竟伸出手,想揉揉草包的脑袋?
可是,那脑袋已经不似以往的毛茸茸,而是高高挽起的发髻和制作精巧的发饰。
黎正夕挺尴尬的收回手,不过丝毫不影响一个好的心情。
马车停下的时候,车外传来一声清细的声音:“大人,请随奴家这边走。”
谢布衣掀开车帘,眼前的景色,美得有点让人已不开眼,若不是几座金碧辉煌的庭院,她甚至以为自己倒了世外桃源。
这就是御花园?
谢布衣探头探脑的瞅了瞅四周,惊讶的有点合不拢下巴。
“这位是黎夫人吧,第一次来御花园的人都这么个嘴脸。不过,你还是别看了,赶紧随老奴走吧,万一让皇上他老人家等急了,万一大发雷霆,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王公公严肃地说道,隐隐露出嘴里镶的几颗金牙。
谢布衣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后跟着的人,只见那人虽然已经是花甲的年岁,可是脸上连半个胡须都没有,虽然微笑着,可是眉宇之间,却透着阴鸷。
谢布衣竟觉得一愣。
赶紧躲在黎正夕身后,跟个小尾巴一样黏着。
“她第一次来宫中,有些不懂规矩,还请公公见谅。”黎正夕将人护在身后。
王公公赶紧赔笑:“看看,黎大人客气了,是老奴多言,惊吓了黎夫人。”
要知道黎正夕可是皇帝太子跟前的红人,得罪不了!
他只是好奇,究竟是谁家的姑娘能胜过他们大乾国的长公主?
如此看来,缩头缩脑的模样,真应了房间流传的那句话,不过是一纸婚约,二百五一个罢了。
可惜了……
谢布衣扯了扯黎正夕的官袍,虽然没说话,可是一脸都写着,我扛不住了,我压力山大!
这次,黎正夕竟没像在车上吓唬她,反而轻轻地拍了拍谢布衣略显得冰凉的手:“记住,言多必失,少看少瞧,我走哪都跟着就行了。”小声在她耳边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草包了十几年的谢布衣,如今简直是当成救命稻草,而黎正夕就是唯一的一个挡煞金牌!于是,小心翼翼的跟在黎正夕屁股后头,沉默如金,小半辈子没这么老实。
心里琢磨着,这御花园真他娘的大!
御花园。
彩蝶纷飞,乐声袅袅,曲直的小筑上,可谓是一派和乐融融。
“皇上,黎大人和夫人到了。”
“恩。”男人点头,微微抬手,刚才还不绝于耳的丝竹管弦瞬间就归于沉寂。
……
“臣,叩见皇上皇后,恭祝吾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黎正夕轻轻地点了点了下谢布衣的手。
“民妇,叩见皇上皇后 。”谢布衣照着之前在府邸学得规矩,有样学样。
“呵呵呵,平身吧。”
似乎没什么纰漏,谢布衣简直是长舒了口气。
“爱卿啊,差不多已经三年未见,没想到再入宫你已经成家了。想当初,你和婉儿我还以为……”皇帝的声音微微停顿,有些惆怅,不过话音一转:“朕看你今日这般样子,也甚是欣慰……快落座。”
黎正夕神色一凛,却还是很快的回道:“谢皇上。”
谢布衣趁着落座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正坐在太师椅上的皇上,一身明黄色的衣袍,头戴金冠,虽然已经年近花甲,却神采奕奕。身旁的皇后,看起来虽然年岁不轻,却也是一副雍容华贵,想必年轻时也定是绝代佳人。周围簇拥坐着几位官员,似乎官阶都不低。
似乎察觉到谢布衣的目光,皇后微微含笑,道:“想必这位就是正夕的新夫人了,果然也是为可人儿。”
听人点自己名字,谢布衣几乎觉得一道晴天闪电,从自己汗毛眼里流过,浑身一颤抖,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啥笑了笑。
“内人性格内向,不太爱说话,还请皇后包含。”
皇后又多看了眼一旁干傻笑的谢布衣,心下了然。处变不惊才是大家闺秀的风采,内向?内向有这么二愣子,紧张的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吗?! 不由微微瞥了下嘴,更加确信民间流传的话,这为新夫人果真是个残次品。
当初,她可是把黎正夕当做自己半个女婿,唉,皇后意味不明的一声叹气,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纷纷有种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谢布衣也感觉到周围不善的目光,她还能怎么着,掀桌?恐怕,刚这么横,自己谢家算是要灭九族了。
好在,在坐的人,不再有人对她这么个局外人感情趣。
谢布衣索性落个自在。
于是,皇帝和她老婆,连着几个大臣和自己老婆都在那赏花赏草吟诗作对,谢布衣则实打实的拿着筷子吃饭!
还别说,这菜虽然都挺好吃,不咸不淡还满口清香,就算是他们哪儿最顶级的荟萃楼也没这么好的手艺!
于是,很不幸的是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更不幸的是,这个茶话会显然没有短时间结束的意思,吃撑的谢布衣有点想去茅厕~
谢布衣拽了拽一旁黎正夕的袖子。
黎正夕回头,正好瞅见谢布衣一脸小狗泪汪汪的求助,一不防备竟觉得心坎软了下。
刚要笑着开口。
却听见一旁的某大臣的妻子开口了:“莫非黎夫人对以竹为题的诗句也有造诣?”
好嘛,刚才一群人正诗词歌赋,谢布衣这点小动作,还以为是来了灵感,想跟着赋诗一首。
于是,连着宫女太监,几十双眼睛就目光咄咄的就闪烁过来。
谢布衣抿了抿唇,甚至尴尬。
那位夫人以为谢布衣羞涩,热心的鼓励:“无论好坏,黎夫人只管说罢了。”
谢布衣求助的看了看一旁的黎正夕,却见他似乎也好奇,以为谢布衣要展露一首。
肚子咕噜了下……
谢布衣脸都绿了,嗫嚅了半天,才道:“那个……我只是肚子疼,”后面的话没音了。
一群人先尴尬,随后笑了。
好在皇帝似乎心情不错,也不计较,谢布衣老老实实被小太监领着去茅厕了。
走在半道上的时候,谢布衣那个恨啊~~~
不过,有时候悲剧不需要解释,等谢布衣出来的时候,惊愕地发现,刚才领路的小太监不见了。
谢布衣看着一望无际的金碧辉煌,差点就喊着泪光,嗷嗷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