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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无比尴尬的花烛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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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一生中最耀眼的时刻之一,无疑应该是在婚礼上。
宣瑜十二年腊月二十八,七皇女冉由华以正君之礼迎娶温相独子温敛之。这一日傍晚,京城虽称不上万人空巷,却也是摩肩擦踵争睹皇女以及她正君的风采。
温相门生故旧遍布天下,因而送亲队伍浩浩荡荡,但令京城百姓疑惑的是,昔年横街跨马、意气飞扬的温相在自家儿子的婚礼这天却是显得苍老了许多,俊秀的眉眼周围也恍然浮现了皱纹。
人民群众的八卦力量永远是无敌的,很快就有人猜测是不是温相对这门亲事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个推测随着冉由华和温敛之的出现得到了证实。
这个世界男子既是要保护妻主,自然难免会虽妻主行走在外,所以从婚礼起一个男子就不再需要整日地藏于闺中,而是可以堂堂正正地与自己的妻主并肩而立。当然前提是他的妻主愿意带之随行。所以无论之前京城中对温敛之如何传言,也都是局限在世家贵族的圈子内,这一日才算是温敛之正式出现在外界的视野中。
红衣冉冉的女子眉眼轻挑,星子粲然,而她身侧并骑的男子则是线条冷硬,即使也穿着喜庆华丽的嫁衣,却是一丝不苟的模样,风情全无。
这样两个人看起来的确是有点不般配的,也难怪温相如此担忧,群众们顿时都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看来传闻是真的啊,温相这样的人物,她的公子怎么就……”温相温轻云此时声望正如日中天,人群中即使是议论,也仅仅是叹息而已,倒并没有太过刻薄的话语传出。
但那些好奇、惋惜、恍然的目光却毫不掩饰地投向了温敛之,冉由华在一边看着他不动如山的模样倒是不禁有些佩服,饶是她现在看着也觉得压力山大,难为他居然八方不动。
婚礼的过程并不繁杂,不到一个时辰冉由华就将她的正君迎回了皇女府,随之迤逦而来的是八十台陪礼,以及各方的宾客。
由于皇女的婚事都是有着严格的程序规定的,一切就在令冉由华无语的严肃中度过。她忍不住偷眼瞧了瞧自己身侧半步距离的男子,还是难以相信自己居然这就结婚了,不是嫁给了别人,而是娶了一根“木头”。
她忍不住心里嘀咕:这人细看看长得也不差,尤其是眉宇线条帅气的很,为什么老要一副冰山脸,这年头已经不流行这款了好不?想必当初定品的人也是被这神情唬住了,不然怎么也不会得了个相貌下品。冉由华在婚前畅想过无数次自己未婚夫郎的长相,甚至丢人地琢磨了许久温相的长相,本来抱着破釜沉舟的心理准备去迎亲,不过显然这个世界的审美水平超过她很多,温敛之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不堪入目”。
婚礼在皇家派来的礼官主持下一丝不乱地进行,准时地将一对儿新人送入了洞房。冉由华在一屋子人的面前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实际上她也不知道和自己陌生的正君又应该说些什么,于是她可耻地酒遁了。
这个世界的酒酿浓度很高,冉由华再来者不拒的情况下很快就陶然欲醉,所以她也就没注意到自己岳母从始至终牢牢锁定她的视线。
再次回到新房的时候,冉由华已经开始脑袋犯晕了,饮过合卺酒,系上同心结,堆满屋子的人如潮水般退了出去,只剩下一对新人两两相望。
“那个,敛之……”冉由华唤着这个有点亲昵的名字,只觉得自己的脸越发发烫了。
“妻主。”温温凉凉的声音接了一声,冉由华第一次听到自己夫郎的声音,只觉得醉意更浓了。
温敛之并不多言,只是安静地给两人褪下了喜服,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她的,似乎是在等着她下一步的吩咐。
冉由华觉得自己心跳着实有些过度,胸腔都被震的隐隐作痛,她把一切都归因于第一次结婚,太紧张了……
窗外的月华正浓,屋内的火龙正旺。
冉由华不敢看也不敢去拉只剩下白色亵衣的温敛之,只得咕哝了一句:“天晚了,咱们睡吧。”便率先遁上了床。
温敛之熄了屋里的蜡烛,只余下两支龙凤烛轻缓地燃烧,也掀起帘子躺在了床的外侧。
要知道冉由华平生最怕的就是尴尬,但是她现在就觉得尴尬的要命,但要她扑倒气场冷硬的温敛之她又实在没胆。这坑爹的世界,她不敢主动啊……
花了半天时间进行思想斗争,冉由华正准备先试探着伸手搂住温敛之的一刻,对方突然开口了,她便讪讪地又把手收了回来。
冉由华绷着身子研究帐子顶部的花纹,便没有看到温敛之眼中略过的挣扎痛楚,只是听见耳畔那好听的声音说道:“王爷,我福运被夺,已十不存一。”
冉由华没有明白他这个时候说这句话的用意,此刻拼命地调动脑细胞进行分析,因此不敢轻易接话。
温敛之的嫁妆三天前送来府里的,是一扇八尺高的屏风,一面洋洋洒洒画的是高山流水,一面铁画银钩写的伯牙绝弦的故事。当时冉由华还兀自欣赏了半天,琢磨着就这书画水平,温敛之的闺趣还是下品,那他的琴棋两项该有多差?该不会和自己一样是个音痴吧?
不过这个时候温敛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他凝聚这个嫁妆耗费了太多福运?冉由华觉得自己本就醉酒的头疼的更厉害了,但她又不敢迟疑太久,只好含糊地答道:“好,我明白的。”
她本是想着肯定温敛之的用心,却不料温敛之听了她的回话便再不出声了。
也许温敛之是暗示他之前耗费了太多心血,所以很累想要休息了?冉由华胡乱地猜测着,但之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早就随着这短短的两句对话散没了,究竟是不敢再伸手去搂身边的人。只是僵着身子琢磨了良久,半晌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