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妻主，福气爆表》五更桐叶

21、21 收服人心的土方法

　　冉由华和温敛之的运气很不好，一路来春雨连绵，饶是平坦的官道也难免稍显泥泞难行。她的亲卫都是肖梓筠挑选出来的精兵，历练非凡，自然不惧风雨，而温敛之和他的亲卫俱都是武功高强的男子，当然也没有普通闺中男儿的娇贵，算起来倒是冉由华自己最是不济。

　　但行进速度却不能再减。三日前咸川已然告急，如果再陷一城，那么则绥昌危殆。

　　温敛之担忧地看着马背上痛不欲生的冉由华，低声道：“不如，妻主与我共乘一匹？”

　　冉由华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她这才想到：有温敛之骑术这么高超的人带着，她岂不是轻松许多？

　　于是在一众亲卫怪异的目光中，冉由华高兴地上了温敛之的马。当然，她坐在前面。

　　虽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但是冉由华也明白身为即将上任的主帅，多少是要端起来立威的。在自己人面前随便点没什么，但是接近咸川的时候，她便自觉地回到了自己的马上。

　　放眼望去，高耸的城墙矗立在阴沉的云层下，隐约的嘶喊声从几里外遥遥传来，凝聚着西关的重重杀机。整个队伍的气氛也随之变得凝重起来。

　　“殿下欲如何接掌三军？”肖梓筠见冉由华陷入沉思，忍不住低声询问。按理说她问这话已经这算是逾矩了，但她自忖主子如今正是一个两难之局，忧思之下，也便顾不得那么多了。

　　的确，朝廷派冉由华来，不过是想凭她的气运暂时稳住边关，好有缓冲筹划的余地。在肖梓筠这些心腹看来，冉由华不尽力行事则难免被问罪，而尽力行事也不过是死的冠冕堂皇、大义凛然一些罢了。即便是对冉由华气运有一些了解的温敛之，此刻关心则乱，看着冉由华的目光中也难免掺杂了一分忧虑。

　　冉由华扫了肖梓筠一眼，淡淡道：“肖偏将，此刻起，以‘大帅’呼我。”

　　这话声音不大，但随行之人无弱手，自然都是听得清清楚楚，此刻望着被簇拥在中心，身披火红大氅的冉由华，俱是心下一凛。

　　“程媛，你快马去咸川递我手令，”冉由华凝声吩咐，“其余人，随我进城。”

　　程媛低声应诺，一夹马腹，便如离弦箭般冲出队伍。

　　冉由华和温敛之并肩而行，虽然表面上镇定自若，但她心里也着实没底。正如肖梓筠问的那样，她到底该如何坐稳了西关主帅这火山口？是依靠解衣推食、与子同袍的革命情谊？还是依靠用兵如神、赏罚分明的统帅节度？

　　但在冉由华看来，这些都不适用于自己这个半路接手西关这个烫手山芋的临时主帅。因为，她等不起。

　　冉由华正苦恼之际，忽然听到身侧的温敛之促声道：“大帅，咸川告急。”

　　猛一抬头，不到一里外的城墙上果然飘起了滚滚的狼烟。

　　没想到紧赶慢赶，咸川还是撑不住了。

　　“此刻坐镇咸川的，便是秦鸾吧？”

　　肖梓筠虽然明白冉由华早已摸清了西关的情况，此刻也不过是自言自语罢了，但她闻言还是恭声道：“禀大帅，正是。”

　　“秦鸾不容有失。”冉由华断然道。她不知道秦鸾的性子，也不知道咸川此刻的态势，但是就冲着勉力支持的秦越心，她也得把秦鸾给捞出来。

　　咸川依山而建，算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壁垒，否则秦鸾也不可能勉励支撑了如此之久。但是秦鸾意志再坚，也不过是个尚未及笄的少女，终归到了气力不逮的时候。

　　咸川城下，刀光夺命，箭矢如雨。

　　望着咸川这座坚城在猛烈的攻击下一点一点出现了破绽，袁簪英不禁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她运筹多日，算计着秦鸾的极限，终于在昨夜亲自引中军来攻，力图一举拿下咸川。

　　她身侧的亲卫兴奋地禀告道：“大帅果然妙算，照如此态势，不出一个时辰，咸川必陷。”

　　袁簪英闻言轻抚背上一柄形如银月的弓箭，挑了挑眉：“本以为秦鸾多少得了秦越心的亲传，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没断奶的娃子。倒是可惜了本帅特意带来的‘惊蛰’……”

　　她话未说尽，城上气势便是为之一变。

　　庞大的气运虽然无形，但却逃不过久经沙场如斯敏感的袁簪英。她凤眸一瞪，厉声道：“看来却是成国派的替死鬼到了！”

　　话虽然说的凛然，但袁簪英心下却是一叹。她对场上形势把握何等精准，转眼间已经料到不论来者何人，顶过这一波毕竟是没有问题的，看来此番计划功亏一篑。

　　想的明白，但她终究筹划良久，此刻退去难免心有不甘。想到这里袁簪英不禁抬目遥遥望去，只能看见城楼上一人身披大氅，仿佛一团燃烧的红云。

　　“气势不弱，胆子倒也不小！”

　　袁簪英冷哼一声，自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搭弓便射。

　　冉由华快马加鞭，才算是赶到咸川城门，没待喘息，便又闻战事吃紧，迅速地带着亲卫登上了城楼。

　　饶是她怕自己承受不了，一路行来强打精神观看了肖梓筠剿灭几波盗匪的过程，但登上城楼的时候仍是难以自持、心撼不已。真正战场的残酷，不是见了血肉就能够轻易从容的。只有经历了的人，才说得出其中的那份激荡残酷和悲凉痛楚。

　　所有成国将士都是身披血痕，奋不顾身，而一股无形的压力也顺着城墙蔓延逼来。

　　见冉由华一行前来，一个面带英气的少女一眼扫来，冷凝间只微微拱手，便又迅速地回转过头，紧盯城下的交锋。

　　冉由华知道她定然就是秦鸾，这种时候也没管什么礼节，因为只看着她发白的脸色，就知道这个十几岁的少女已然消耗了太多的气运。这样的人，冉由华是真心敬佩的。

　　秦鸾的头盔下已经是冷汗涔涔，但是她却不敢有一刻松懈。她知道自己的松懈，可能就是咸川的陷落。想到母亲的叮嘱，她不得不咬牙坚持。

　　“交给我吧。”

　　她只听到背后一道清澈的声音，随即便见一个个斗大的“御”字腾空而起，而城楼上的压力陡然一轻，随即便以一种迅猛的反扑之势席卷而去。这股气运太过强悍，以至于在场的两国军士都心有所感，动作略略一滞。

　　秦鸾精神一振，她明白冉由华必然是支援气运而来，所以赶忙趁着这股气势指挥手下兵士反攻。城楼上射出的箭矢顿时迅疾了几分。

　　“由华！”

　　温敛之一声疾呼，冉由华侧首才猛见一支银光四溢的箭向她面门骤然射来，箭尖点点似凝成一个小字：破。

　　流光乍出。

　　耳畔传来温敛之的闷哼，这才让冉由华回了神，一时间只觉自己背后被冷汗浸透，袖中的手此时才微微颤抖起来。

　　“破月箭，是袁簪英。”秦鸾在亲兵的搀扶下捡起地上的箭矢，看着冉由华沉声道，“幸得七殿下及时赶到，才不至让咸川复陷。”说完便长身一拜。

　　冉由华听着耳畔士兵们有气无力的欢呼声，环视了一圈城关上惨淡的军容，又转头俯视袁簪英裹挟而去扬起的阵阵烟尘，眼神渐渐坚毅起来。

　　她握住温敛之为抵御破月箭而被震伤的右手，取出怀中虎符，扬声道：“陛下有命，即日起，由本帅接掌西关八城一切事务。”

　　秦鸾虽然目光复杂地审视着眼前这个即将接替她母亲的人，但虎符一出，她还是率领咸川将士尽数拜倒。

　　冉由华不再多言，扬起的大氅如朝霞叠叠，随风而去。

　　作为一军主帅，冉由华当然享受了最好的待遇，独自拥有一间在边关算得上奢华的居室。她一边心疼地给温敛之包扎手，一边叹气道：“今日当真是千钧一发，想不到袁簪英竟然亲自来袭。”

　　温敛之看着她上药间轻柔小心的模样，心下一片温软，轻声道：“她既然甘冒风险来攻，取胜之心如此迫切，想必启国此番是决心已定，事不成则不罢休了。”

　　冉由华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手：“今天幸好有你。”

　　温敛之抿唇笑道：“应该说幸好有妻主予我的流光，否则恐怕我也是拦不下破月箭的。”

　　冉由华心下一凛，顿时有点后怕起来。她知道，即便没有流光，温敛之也一定会挡在自己身前的，那样的后果她连想都不敢去想。冉由华此刻才真切的意识到，战备工作还是做的不够充足。

　　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温敛之，冉由华低声但坚决地道：“肖梓筠问我如何平定军心，我一路来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此番受命于危难，再做其他不过是锦上添花，于西关情势毫无意义。只有以实力挽狂澜于既倒，才能迅速地平定西关已经摇摇欲坠的军心。实力我有，但我不是秦越心，也做不了秦越心，她能舍弃的我不能。”说到这里她眼前不由浮现起了白日里秦鸾那瘦小但决绝的身影，直直地望进温敛之微愕的眸子里，“所以敛之，在西关让我保护你，你也要好好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