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一梦间》吃鱼的小白兔

1、 第一章 偷龙转凤

　　炎国景帝八年，二十三岁的景帝仅有后宫几位妃嫔，尚无子女却是喜事将近，皇贵妃与皇后同时有孕，现已近九个月身孕。然而这一天皇后与贵妃宫里都热闹得很，皇后的甘泉宫内婴儿啼哭换得一片报喜声。稳婆抱着小婴儿，思索片刻，颤颤开口：“禀皇后娘娘，是公主。”

　　皇后呆愣了半晌，马上夺过婴孩查看：“太医说是皇子，尔等欺瞒本宫。”才刚看到襁褓内婴孩，就被抢了回去，在皇后哭喊声中，婴孩被抱走了。甘泉宫忙碌着，没人注意到有人用一女婴换走了皇子。同时贵妃的安逸殿传来喜讯，喜得皇子。

　　“那个孩子，本宫不想留。”静趟着的安贵妃轻轻和帐外的人说，那人自是明白主子的意思，提着食盒就走向御花园。

　　御花园内，一个太监打开食盒，里面出现的是黄色襁褓裹着的婴孩，正是皇后诞下的皇子。一支闪着寒光的利刃出现，慢慢接近婴孩。忽的一声，一个黑影飞过，再看，那盒中已经没了什么婴孩。

　　翌日，在朝堂上景帝喜得皇子与公主的消息才传开，年仅二十岁的怀亲王便说有事要奏。

　　“皇上，臣弟有事要奏。怀王妃今一早由太医诊脉，已有三个月身孕。”

　　顿时龙颜大悦，下令大赦天下。

　　六个月后，皇上亲临怀王府，看着那婴孩，总觉得像皇后，也像他自己。不过想一想，这孩子是自己的侄儿，像也是应该的，便只是打趣：“三弟的嫡子像是八九个月的孩子，一出生就这么大。”

　　“是臣弟给补的，雨儿都肥了一圈，这孩子是比平常的胖一些。”他清浅一笑，潇洒无拘风度翩翩，正是风华绝代。

　　那以后六年，皇后待公主不冷不热的，也不知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这一年皇后诞下一子，虽儿女双全，确是已经失宠，独有皇后之位由她来做。

　　也是这年，怀王府里小王子迈着小短腿仰着那俊逸的小脸，霸气侧露，墨衫随着风舞动着。他直直的走向书房，扁着嘴明显不高兴了，推开门向座上的人行了个礼：“孩儿拜见父亲。”

　　怀王凤眸微挑，淡淡的开口：“擎宇，有事？”

　　擎宇走到一把椅子前坐下，板着小脸却有点可爱：“孩儿再也不要进宫了，那个大皇子仗着自己是贵妃的儿子，总是胡作非为，孩儿不理他已是让他几分，孩儿再不要见到那小人。”

　　怀王摇了摇头，一声叹息，放下书卷看着擎宇：“是皇后喜欢你，叫你常常去陪她，又不是叫你去做大皇子伴读。如果不愿去，就把余下的时间用来习武练字，夫子可是等你很久了。”

　　“父王总是说这种话，孩儿去找娘亲。”擎宇起身就要离开，满身怒气更盛。

　　怀王敛了笑意，眸色幽深看不出喜怒：“你可知任性的后果？”凤眸一眯，直看得小擎宇脊背发冷：“在那张桌上将‘礼以道其志’练二十遍，练完拿来给我看。”

　　擎宇放弃要走的想法，走向怀王指着的桌子，准备好文房四宝开始书写。

　　礼以道其志，乐以和起声，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礼、乐、政，其极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

　　许久后，怀王看着那一张张的字迹，沉声问：“你来说，此中主讲何意？”

　　擎宇低着头没半点犹豫，开口便来：“礼仪是用来诱导人心的。音乐是用来调和人的情感的，政令是用来同意人的行为的，刑罚是用来防止邪恶行为的。礼仪、音乐、刑罚和政令，它们的最终目的相同，都是用来统一民心，实现治国平天下的道理。 ”

　　怀王赞赏的点了点头：“解得不错，不过你这字，明显没用心，把手伸出来。”说着就拿出桌上放着的一把戒尺，打向那乖乖伸出的手，小小的掌心马上就印上了红印。擎宇闷哼一声，牙关咬的死死的，随着一下又一下的戒尺打着掌心，额头溢出细密的汗珠。怀王放下戒尺，也有些心疼，却不能表现出来，只是冷冷的道：“记住做任何事不仅要认真，还要严谨，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放松怠慢。”说完长袖一挥，走出了书房。只听到小小的声音却没有任何委屈与撒娇，也不敢再任性：“孩儿知错。”

　　当日午饭时，擎宇拿筷子的手有些不稳，毕竟才六岁的孩子，手被打了十多下，自然是很疼。王妃荣雨拉过擎宇的手，掰开一看，那条条红印直叫她心疼：“这是怎么了，惹你爹生气了？”

　　擎宇藏住在眼眶打滚的泪珠，冷哼一声撇过头去：“爹打得敢不敢再重些？正好有个几日拿不起笔和剑来，落得清闲。”

　　荣雨瞪了眼一旁的怀王，清丽的脸满是怒意：“你怎么还有戒尺可用，我不是全扔掉了么？”

　　“本王自有办法叫你找不到戒尺。”怀王小啄一口茶，看向那隐忍着的小脸，确实待他太过于苛刻了些，毕竟还是孩子。

　　荣雨不再理他，拿过筷子就喂擎宇吃饭，又塞了几口他爱吃的后，擎宇吃好了，荣雨才放下碗筷。怀王抱起擎宇放到腿上，将那小脑袋按在怀里：“在难受的时候和委屈的时候也不是叫你忍着，就像现在，你就可以哭。以后你会明白，我为何待你如此严苛。为了保命，你必须做到喜怒不行于色，杀伐决断冷静睿智，叫别人看不透你。”感觉到有湿润的液体湿了衣襟，这小人竟然没哭出声来，还是在忍着，轻轻拍着他后背：“下午就先不练剑了，爹带你去街上逛一逛，也该透透气。”擎宇点了点头，就着那衣襟擦干泪水，才离开那个怀抱，站了起来：“娘亲，孩儿要不要换身衣服，再洗漱一下？”

　　荣雨点头，领着擎宇回房间换衣服了。不一会儿身穿一袭湖蓝锦衣的擎宇出来，白嫩的脸上没有哭过的痕迹，回到了那个英气焕发的小王子。

　　不久，坐在马车上的擎宇喜气洋洋，和怀王聊得很开心：“孩儿整日往宫里跑，好久没接触外面了，”

　　怀王浅淡一笑，轻抚擎宇的头：“你也要多接触外面才行，爹有空便会带你出来。”

　　擎宇点了点头，对于可以时不时的出来玩很高兴，毕竟是小孩子，也正是爱玩的年纪。又探头看了看外面，擎宇提议下去走走，怀王才点头，擎宇就跑了下去，怀王紧叫随从追上。

　　街边叫卖声不断，原是已经到了菜市场，小小的市场热闹非凡，各种吃食玩物齐全。擎宇跑到一个捏泥人的摊前，身后的随从追的上气不接下气，直道：“您等等，王爷在后面呢。”擎宇不理他们，拿起一个泥人，上面的男子头戴金冠孤傲负立端的是气宇非凡。擎宇跑到怀王面前兴高采烈：“父亲，孩儿以后定能像他这样，高傲的立于巅峰，俯瞻一些睥睨众生。”

　　怀王轻抚擎宇的头，很是欣慰，却还是端着张严肃的俊脸：“说出来的都是废话，要做出来才可。”

　　“孩儿明白。”擎宇把小泥人放回去，那张小脸却也是板着，十分严肃正经。

　　这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一个女子怀抱婴孩急急地跑着。擎宇向后望了望，人群被拨开，有几个人追了上来。眼见着那女子倒地不起，擎宇身边的随从上前查看，才知女子早就受了伤，现在已经断气了。那些人追上来，不由分的朝着女子和孩子打去，那孩子嘤嘤哭声像是在求救般。擎宇一手便挡下了棍棒，冷冷的看向几人：“天子脚下，为何赶尽杀绝。”

　　“哼，我们余家的事，你也敢管？”为首的出言不逊，第一眼便小瞧了这孩子：“一毛头小子，牙还没长齐，就先管起闲事了？”

　　擎宇看了眼明显不想管的父亲，再次瞪视那人：“我在问话，莫要答非所问。”

　　“……”那几个人被擎宇的气场煞住了，愣了愣才开口：“这是我家小姐的大丫鬟，和一个家丁偷情还生了儿子，那家丁已经被打死，余家不留败坏门风的东西。”

　　“你可知这是草菅人命？”擎宇俯身抱起在哭泣的婴孩，那重量有些费力，而且还不会哄，便交给了下人：“两条人命，够杀头了。”

　　为首的与手下对视一眼，愤愤的看向擎宇：“这小子多管闲事，给我一块打。”说着便冲了上去，棍棒齐上。

　　怀王一个金牌便挡下了众人，冷喝一声：“亲王之子也敢打，真是反了，来人，给本王绑起来。”那些人吓得瘫软在地，只能任凭怀王的属下把自己绑起来拖回王府。

　　擎宇没了玩的心思，便回了府。一进王府，王妃就前来问：“那孩子怎回事？”她指着比他们先送回来的孩子，问。

　　“捡的。”怀王回了一句，便向房间走去。

　　“谁会没事扔一个大胖儿子？”王妃嘟嘟嘴，才不信他的鬼话。

　　“娘亲，是半路一个女子丢下的，那女子被人追杀，现已经死了。”擎宇走上前去逗弄小婴儿，一边往房间走，一边回答娘亲的话。

　　此时怀王已经一副坐等余家来要人的架势在正厅做好，擎宇走过去乖乖坐在一边。没多久余家家主果然来了，还带了管家来请罪：“王爷，小民管制属下不利，甘愿受罚，此事是管家一手操控。”

　　怀王明了的点了点头：“那，余府管家送去刑部严办，余家罚银万两，交予户部。”随后看向擎宇：“你说，那孩子怎办？”

　　擎宇看了眼余家的家主，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看样子就不是善茬，只是爹懒得追究。想了想才开口：“爹，孩儿想，这孩子日后在余府定好过不了。咱们王府也不会养不起一个孩子，今后做了孩儿小厮也好，就留下吧！”

　　怀王点了点头：“就依我儿。”转而看着余家家主：“去户部交了款就可以回去了，本王会差人跟着，至于管家，也一并送去刑部。”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擎宇逗着那个婴孩，就像得了新鲜玩物·，很开心：“爹，咱们给他取个名字如何？不如，就姓夏侯，就是一家人了。”

　　怀王敛起笑意板着脸，严肃道：“你须知那是国姓，这孩子没那个资格。”

　　擎宇撅了撅嘴：“那就不姓夏侯。”思索片刻，擎宇喃喃道：“许你一世清欢，就叫许清欢好了。”

　　这日王府多了一个许清欢，擎宇闲暇时总会去逗逗那小孩儿，引来爹爹一顿斥责。

　　几天后，宫宴之上。

　　殿上站着一个穿着雍华的小男孩，与擎宇差不多大，相貌清秀俊逸，身上有股子傲气。他看似是跪拜才起来，对着端坐的皇上盈盈笑道：“父皇，儿臣在书房习字，晚了些。”

　　“坐吧，皇儿真是个爱学的。”他欣慰的看着那孩子，那孩子是大皇子夏侯闵皓，皇上十分喜爱。又看向挨着怀王坐着的擎宇，一直认为，若好好栽培，便是国之栋梁。没由来的龙颜大悦，扫了眼文武官员又看向怀王：“怀王仅这一个儿子，如今六岁了，该封了世子，日后继承王位。”

　　怀王起身行礼：“擎宇年幼，为时尚早，皇兄还是等他再大些。”

　　皇上没有丝毫撤回原话的打算，再次看向安静的坐在一旁的擎宇：“这孩子朕喜欢，就这样定了，即日起他便是怀王世子。”

　　怀王无奈，只好叫擎宇谢恩，擎宇听话的走到殿中央行了个礼。才刚回到座位，殿门口就又进来两人，一个男子带着一个五岁大的孩子。男子眉清目秀周身透着股英锐之气，那孩子脸上挂着笑，美目顾盼间犀利如剑，看这言行举止便知这孩子前途无量。男子携着孩子跪拜：“臣拜见吾皇万岁。”

　　“汝阳侯和小侯爷，平身吧！”叫人引他二人入座，皇上继续道：“千里迢迢而来，汝阳侯辛苦了。”

　　原来这是汝阳的侯爷墨玉炎，跟随着的是小侯爷，也就是他的嫡长子墨璃。他家随先帝争战夺得天下，便封了侯，爵位世袭。

　　汝阳侯一向不拘小节，放荡惯了，摆了摆手：“哪里哪里，臣才是一时耽搁，来迟了。”

　　皇上知道他性情，便不再客套，歌舞升平，大家有说有笑还很开心。这时大将军站了起来：“禀皇上，月前戎狄托臣带了一能歌善舞绝色倾城的美人来，可否叫她献艺？”

　　戎狄在开春打了败仗向炎国示好后，三番两次的献礼，皇上都烦了，不过还是不能驳了人家面子，便允了。

　　珍馐百味酒酿佳辰，灯火之中脂光粉艳叫人眼花缭乱。一女子一袭红衣似火，盈盈走来带着一股桂花的清香。她身姿婀娜妖娆妩媚，眉眼之间勾魂夺魄叫人心神大乱，似乎每一个动作都带着魅香般的魔力。一时间都看的入了神，只剩了两个小孩的交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