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主义恶魔--绝色》天使瑶

3、3

　　一行四人刚到达师父的绝情园，便被里面的声音吓呆了。除了子影那千年不变的自若神情外，其他三人的面上都写着难以置信这四个大字。
　　他们师兄三人这几年来在江湖上行走，什么事情没见过，一提起来那可都是是响当当的人物，处乱不惊的本领也都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但此时，他们却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从屋里传来的声音，用鬼哭狼嚎来形容是最恰当不过的了。只是吓倒众人的并非是师父的哭声，而是原因。
　　师父的个性虽然别扭，但向来坚强，且心怀宽广。虽然以前会有些小事会惹他生气，但众人也只当是他在山上憋闷得太久，意欲为无聊的生活平添乐趣而已。除了子影受伤会真的惹师父不高兴以外，其他事情师父根本不放在心上的。所以子影懂事以来也很少让自己受到严重的外伤，或是伤于平日看不见的地方，要不就干脆玩失踪，住到兰园里去，养伤之余顺带逗逗可爱的孟轩。再说，本来能伤到子影的人也不多。
　　只是这次，不知是哪位高人竟能将师父惹成这样，哭得山摇地动不说，哭声间还夹杂着“贱人，谁理你……”、“去死吧……”等咒骂声。
　　那声音，确确实实是他们自幼跟随的尊师所发出来的啊。这时候，三位师兄才恍然大悟，子影那天上没有，地上本应不存在的催命鬼嚎是跟谁学来的了。听这音律之绵长，婉转，音阶之高亢，音色之悬然明亮，刺耳的破坏力，无不与催命鬼嚎相似啊……
　　面对众人齐齐投过来的了然目光，子影只是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前面，立即身形一晃，躲到了孟轩身后。
　　原是师父哭到气急，竟扔起东西来。各种珍贵的瓷器，古玩，统统夹风呼啸而来。风海和依莲本想护着子影，避免那美丽的脸有万分之一的破相可能，但见他已经自动找到可靠屏障也就乐得省事，跑到树后面纳凉去了。
　　只可怜孟轩，眼见左一笔筒，右一镇纸的飞过来，样样携风劲刺，却躲也不是，接也不是。
　　要知道师父正在气头上，手下自然不会卸力，拿起东西凭着内力就扔了出来。师父的功力，现下武林里哪个不是俯首称臣，此时用劲扔出来的东西，谁敢轻易去接。
　　孟轩也想像大师兄和三师弟那样，找棵树避避。只是某人似乎有意不让他清闲，哪不好避，偏偏避到他身后。
　　这样一来，孟轩哪还敢躲啊，直直得站着连头都不敢低。生怕什么东西不长眼，他避过去了却打到背后的人。到时候师父责骂不说，大师兄、三师弟也会怨他不懂兄弟情谊。
　　让小师弟受伤在这无情院里可是头等大罪啊，别说罪魁祸首了，就是保护不力的人也都要受罚。而他孟轩，就是最常常受到这种责罚的人了。
　　硬着头皮生生接下了迎面飞来的各种摆设，孟轩暗自庆幸，好在师父是随便乱扔的，受力不均，且众多东西分散了内力，使得他还能勉强接住。
　　但花瓶瓷器，壁挂壁画，茶壶茶杯，烛台烛架，珍物宝盒，秘籍书籍……各种东西层出不穷，丝毫没有减势。风海在树后唤了几声师父，可他的声音哪里比得过师父的哭声，加之师父此时情绪不稳，竟听不到风海的声音。
　　孟轩也不是三头六臂，那么多东西样样接过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当师父像掷暗器一样扔出十几支笔的时候，想立着不动就同时挡下来是不可能的。
　　但孟轩却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尽力收了其中的几支后，便等着用自己的身体挡下其他的攻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孟轩右侧拦腰伸出一只手，速度极快地划了几圈便将余下的笔尽数收入手中。
　　“师父快罢手吧，再扔可就砸着徒儿倾倒众生的脸啦，到时候划了几道留个疤什么的，师父你可别心疼。”子影从孟轩背后钻了出来，扬声道。这世上可以穿透师父哭声的可能也只有子影的催命鬼嚎了。难得子影竟能用那么高亢刺耳的声音将一整句话说得字正腔圆。
　　霎时，持续了好一阵子的物品清扫终于停止。
　　子影越过孟轩往屋内走，右臂微一扬袖，手里的十来只笔齐齐射了出去，定在树上。
　　此举让在场的其他人都大吃一惊——
　　十几支笔，支支入木九分，且本是长短不一的笔，却均露出相同长度于树外。这不仅要求掷笔人内里深厚，而且若要每支笔入木程度不一，还必须给每支笔加以不同大小的内力，且强度刚好让每支笔都露出相同的笔尾，更别提还要掌握角度使之形成图案。而子影只在一瞬便能将它们同时射出，连风海和依莲都自认无法做到。没想到小师弟的武功精进至此，看来以后也没必要那么担心他的安全了。
　　虽然都是惊讶，孟轩想的却和另两人完全不一样——
　　原来他还记得啊，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孟轩看着眼前熟悉的图案，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子影没去理会其他人惊讶的表情，毕竟师父更重要。
　　进得屋内，满地的狼藉自不必说，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向来爱干净的师父竟瘫坐在地上，平时一直打理得很整齐的银发，此时也凌乱的垂在肩上。
　　子影一阵心酸，扑跪在师父面前。
　　师父抬起头来，通红的双眼掩饰不住的悲伤，眼泪鼻涕也都肆无忌惮的在脸上横行，原本那么精神的人，此时竟一下子老了很多，再也掩饰不住岁月留下的痕迹。子影心疼得抹去师父脸上的鼻涕和眼泪，哄小孩一样的把师父搂在怀里，轻声抚慰。
　　此时剩下三人也都进得屋内。
　　一见师父，向来感性温柔的依莲不由得倒抽口气，马上红了眼睛，扑上前去抱住师父。孟轩呆呆的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风海还算坚强，至少头脑清醒。他走上前，拉开抱成一团的师徒三人，扶起红着一双眼的子影交到孟轩手上，然后执起袖脚将师父擦个干净，再把依莲拉开，抱起师父到屏风后还未受摧残的床上，再扶着依莲和孟轩、子影一起来到师父床前。
　　“哎~~这是命啊……”师父叹了口气，然后像陷入沉思般出神地望着窗外……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正当风海以为师父不会继续说下去了的时候，师父才深叹口气，缓缓说起这次召他们回来的缘由。
　　“四十年了，我们竟已经相识了四十年。”师父的思绪像漂去了很远的年代中，“那时我才二十二岁，正是大好年华，玉树临风的模样不知迷倒了多少少女的芳心。虽然我跟你们一样是孤儿，但自小有家师严加管教，文武韬略，也都难不到我。”
　　“渐渐地，我在江湖上闯出了些小名堂，慢慢也颇有名气。当时年少轻狂，心高气傲，虽以狭义自称，却处处惹事结下了不少梁子。”师父说到这里，又是一阵沉默。大家知道师父接下来所要说的，恐怕就是那个惹师父生气的关键人物了，都摒气凝神，竖起耳朵等着师父的下文。
　　“有一天，我被几十个仇家寻仇，那些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又善用毒，我年轻气盛，太过轻敌，一不小心中了他们的陷阱。”书湘说到这又叹了口气，像是在后悔当初的过错。“中毒后我强撑着又打退了几个，但无奈他们人太多，就在我已经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白衣男子。他出手救了我，把我带到一个清幽之所，然后又为我疗伤，解毒。我们本就年龄相仿，又志趣相投，几个月的相处，让我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等我伤好的差不多了以后，我们就一起结伴出游，踏过中原各种名山胜地，历览各处风土民俗。就这样自由自在逍遥了两年……”谈起过去那段快乐的日子，书湘不自觉地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那是多年来都不曾出现的喜悦。但这种喜悦，以及他眼中的光彩却也只那么一瞬便消失了。
　　“后来我师父和他家人逼我们各自继承家业和门派，我们不得以也只能分开了。往后发生的一些事情，使我们逐渐分了生。但是大家都在江湖上行走，渐渐也都闯出了自己的名号，难免会有各种机会碰面。就这样分分合合了十几年，直到我三十五岁那年，我又遇到了我的第二位师父。”说到这里，师父又停下来，环视了他的爱徒们一圈，最后眼光落在子影身上。
　　“你们知道我会疗伤也会用毒吧。”师父见大家都点了点头，才继续讲下去，“我的医术和毒理，就是第二个师父教的。当时我正被一种奇怪的毒所困扰，说来惭愧，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谁对我下的毒手。也许是天命如此，我遇上了我的第二个师父。”
　　“他不仅帮我解了毒，教我各种下毒淬毒的方法，见我学得快，还将医术也传给了我。原先我还以为是他看我投缘，才教了我那么多本事，便拜他为师。只可惜我自认阅历丰富，却也还是栽在他手里。”
　　“过不久他就死了，后来我才明白，他早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才在死前收我做徒弟。而我是他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门人。我也就不得不继承了他的门派，毕竟，我当时是真心真意的拜他为师。”师父说到这里又问：“你们知道我是哪个门派的吗？”
　　“师父从没提起，徒儿也就没问，所以不知。”风海恭恭敬敬地答道。依莲，孟轩也都摇了摇头。只有子影并未作任何表示。
　　师父笑着看了子影一眼，又继续说：“我就是灵魔门第六代掌门人——书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