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腰轻》暗香凝雪

4、火殇

　　午后的阳光照在厅前的藤蔓上,洒下满地斑驳的花影,一阵微风吹过,光影流转似金砖铺地.才过午睡,犹带着慵懒之意,我穿着家常服饰斜卧在软榻上拿了一本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只是愣愣的看着那花影出神,任思绪飞回从前........

　　其实对于神佛之说我一直也不是十分相信的.但这次事情有些诡异,联想道从小到大的经历,心里确实有些不安.

　　儿时伙伴在一起玩时,我就是纷争的源头,几位男孩常常为我大打出手,又因身带异香,那时莫家姨娘就笑说我是小花妖,专门媚惑人的,惹的一堂轰笑.

　　那一年我四岁,满塘荷花凌波而舞,我在塘边一点一点的往塘里下,只为能摘一朵娇艳的荷花.隔壁将军府的子升哥哥大喊,危险,一把拉住了我,他却下去帮我摘了满满一大捧,虽然他知道危险.....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伙伴们一起放纸鸢,漫天的缤纷绚烂,微风拂过天真的脸,芳草萋萋,蜂飞蝶舞.清脆的笑声惊了行云,乱了春风

　　忽然我的纸鸢断了,不禁一声惊呼,看那绚丽越飞越远,挂在远远的一棵树梢上去了,不禁急红了脸,眼泪忽就滚了下来.......

　　雪儿妹妹不哭,子升哥哥帮你去拿!见他衣袂飘飘而去......

　　纸鸢是拿了回来,子升哥哥却从树上摔了下来,整整半个月没有起床......

　　又是一年花开, 慢慢的大了,男女有别,就不再一起玩耍,就是碰到也是以礼相待,匆匆回避.

　　记得去年,和倚香偷溜出去玩,刚出府门迎面一匹高头大马飞奔而来,马上一位青衣飘飘的少年,只是惊鸿一瞥间,想要搭话,却是立马不稳,一下子摔下马去,听说摔断了腿.......惊得我和倚香快步回府,再不敢擅自出门.....

　　罢了,罢了,尘世间纷纷绕绕,事事虽不能尽如人意,但愿只求无愧我心.惟有尽量化解了

　　正在思索间,听得珠帘微响,却见倚香端了托盘进来,竟是晚饭时候了,淡然一笑,不觉又是一天.想的早上和父亲的一席话,忽然有了主意.

　　"先放那里吧,叫秋儿过来侍侯,你去把我上次绣的双面绣拿来,我要绣那荷塘烟雨图,又几天没绣了,手都要生了."我淡淡的起身,走到紫檀雕花架子旁把书放下,早有秋儿预备下碗筷来.精致的四色糕点,两盘晶莹的小菜,一碗银耳百合粥,漂着淡淡的荷的清香.还算赏心悦目.

　　这段时间胃口不怎么好,便随便吃了一点凉菜,只把那粥喝了.便取了茶漱了口.让秋儿收了,"今天晚上不用你们侍侯了,你们都下去吧,倚香在就好."秋儿收拾了便下去了.

　　那边倚香已把绣架支好,我这里洗了手,焚了一支百荷香,倚香点亮了左右十二支红烛,顿时房内亮如白昼,馨香满室.

　　我含笑道:"倚香,来我们一起绣."倚香这丫头针线活极好,每次都是我们一起绣,但我不招呼她,她是不会碰的,做事很有分寸,心思也细密,人也机灵,我非常喜欢她,加上从小一起长大,自是比别人亲密.一般我的饮食起居都是她照应的.

　　"小姐今天怎么留这么少的人侍侯啊?"倚香边绣边问.

　　我早料她会有此一问,是该让她知道了:"倚香可感觉近日府中可有什么不同?"遂抬眼瞧她.

　　"好象自我们那次从灵隐寺回来,小姐就不怎么高兴.好象夫人也是从那时起整日呆在佛堂日日礼佛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小姐?"清亮的眼里满是忧虑.

　　"你以为呢?"我反问,见她一脸焦急,便道:"你不要急,我慢慢告诉你."帷幕低垂,红烛高烧,幽幽倩影被烛光剪得修长,摇曳于纱橱之上.只听切切私语,幽幽虫鸣.

　　不觉得三更已过,已觉疲惫,便卸了妆,各自睡下.

　　睡的正沉,只觉得有些闷热,隐约好像闻到烟火的味道,只听倚香大叫:"小姐,快快起来,房里起火了!"遂大声呼救,只听楼下纷乱不堪,泼水声,呼叫声,隐约还有哭喊声.只听倚香大叫:"小姐!你的衣服!"

　　我猛然惊醒,自觉手臂灼痛,赫然发现一只衣袖已然着火!倚香已端起脸盆里的水朝我泼了过来,我只觉得满目火光,身上猛的一凉,手臂奇痛,烟火呛的人喘不过气来,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