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腰轻》暗香凝雪

21、烟霞灿

　　与莫烟边打络子边说些闲话。等到一条络子打完，已是日暮时分了。我的枕霞阁位于尚书府的西北，是一座两层的砖木结构的小楼。楼上有回廊，赏景十分方便。因我自小喜欢那多彩多姿，奇容千变的晚霞，长大之后，这座小楼因为西边没有遮挡，一眼就能望到不远处的一座小山，春时芳草如烟，夏时繁花满坡，秋时漫山红枫，冬时银妆素裹。一年四季皆有景可观。如果天气晴好，每到傍晚那流光溢彩的晚霞象是要落入房中一样。父母特别疼爱我，就把这小楼让我住了，因见那晚霞喜人，就唤做枕霞阁。

　　正是夕阳西下，西边的天空满是焕彩流金的晚霞，就象是天上的织女织出的绚烂的天锦，说不出的壮丽恢弘。

　　莫烟凭栏远眺，不禁感叹：“姐姐的枕霞阁真美，朝临清风，暮揽彩霞，衣沾霞影，枕霞而眠，怪不得叫枕霞阁！莫烟怎么就没这么好的福气，可以住景致这么好的房子啊！”彩霞的光华反耀到她的脸上，更衬的她如云中仙子。

　　莫将军夫妇特别疼爱莫烟，虽然已算成年，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住。所以莫烟的绣阁仍和他们夫妇的在一起，不过是隔了一个回廊罢了，当然看景色不如我这里了。

　　我淡然一笑，望着那炫紫流光的烟霞，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那是莫伯伯疼爱你啊。怕你一个人住不安全。要不然，以你们将军府的实力，比这好百倍的看给你建来建不来！况且这晚霞再美，在莫烟妹妹面前也要失了颜色的。何况妹妹进宫后，以妹妹的天姿国色，说不准要天上的星星，皇上也会给妹妹摘来，何必羡慕我的这个小小的枕霞阁呢！”

　　莫烟刚开始还微笑着听，到后来听我说的另有他意，不禁涨红了小脸儿，小嘴一翘：“我不依，我不依，莫烟好心好意的赞美姐姐，姐姐就会欺负取笑莫烟！不理你了！”小脚一跺，猛然转身，给了我一个背影。一个人生气去了。

　　我嫣然一笑，缓步走了过去，斜了眼睛瞧她，只见双颊绯红似醉，小手不住的绞那软烟罗的纱裙，更显的娇态可人。我拉了她的手。赔笑道：“好妹妹，饶了姐姐这一回罢！也饶了你这上好的裙子吧！再绞，可就要绞破了。可惜了那些织工半年的功夫呢！”那软烟罗本是上好的纱料，一件衣服折起称，重也仅一钱有余，织时特别费功夫，一个月也织不了一尺。所以特别珍贵，只是贡品，一般的官宦人家所有的只是皇上赏赐下来的，我也是仅有一件罢了。

　　莫烟听得我说，不由得扑哧一笑，嗔道：“姐姐以后可不要取笑莫烟了，要不然莫烟可真生气了！”小脸还是满脸委屈。我爱怜的拢了一下她鬓边散落的发，拉了她回廊前坐下，拿了那络子给她看：“好妹妹，姐姐错了。不要气了，看姐姐这个络子打得可好？”

　　莫烟拿了那络子，上下看了两眼，调皮笑道：“姐姐这络子打的真不错，花样也好，并蒂攒心梅花，姐姐可是想花开并蒂吗？可是要给莫烟找姐夫了？”

　　我面上一红，随手就去呵她痒：“小妮子！也学会编排人了！看我不修理你！”

　　莫烟边躲边笑边大呼冤枉：“哎呀！出人命了！不公平！你说我，我都没呵你痒，哎呀！痒死我了！哈哈！你…….你竟然呵我痒！”笑作一团，全没了大家闺秀的样子。

　　“好姐姐，莫烟不敢了，饶了我吧！”娇喘连连，香汗点点。我见犹怜。

　　我一看她这光景，料定她也不敢胡说了，就住了手，拿纤指戳了一下她额头：“小丫头，小小年纪就浑说，看我不告诉你母亲去！”

　　莫烟听了，忙拉了我的衣袖，不住的乱摇，嘴里笑道：“好姐姐，不要告诉我母亲了，你看你，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你还要妹妹怎么样嘛。”竟撒起娇来。我看折腾的也差不多了，就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来，咱们进去喝口茶，歇一下吧！”

　　莫烟笑道：“是啊，早该让我进了屋去，让倚香姐姐捧了你上好的茉莉白亳来，用你那珍藏的去年梅蕊上收的雪水泡了来我喝的。看你现在，哪象待客之道啊！”

　　我想了也是，便让倚香按她说的去做了。要知道，那一坛雪水是去年冬天，我领着倚香他们几个收了一个冬天的呢。除了凌寒来了给他喝过，就连我也没舍得喝过。就又打趣她：“你这丫头，嘴是最刁。幸好将来是进皇宫了，要是一般人家可是养不起你！”

　　莫烟面上一红，这次却不怎么反驳，但见她面若挑花，眸似星辰，眼睛只是望着窗外的烟霞出神，轻声道：“姐姐又取笑莫烟了。不过，姐姐，皇上怎么会长得那么好看呢？姐姐你知道吗？为了他，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竟是起誓一般。

　　我看着她那迷醉的神情，不禁微微一怔，又为凌寒而一个痴情的小女子啊。不知于莫烟来说，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