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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世无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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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烈日下,山谷清幽,湖水澄澈,景色极美。可在场两人皆是无心观赏。
“铸剑者,须明察天时,一年以春秋两季最佳。”欧铭站在湖边柳树下,看着眼前白衣少年,缓声说道,“时值盛夏,老夫不会开炉的,白公子请回吧。”
听得老者言语,白玉堂只是抱拳俯身。“晚辈自金陵千里而来,寻访前辈已逾半年,还望前辈破例成全。”
欧铭听此言,并不动容,只问道:“敢问白公子为何如此执着?”
白玉堂微微低下头,抿唇不言。
他少年行走江湖,同辈之中罕逢敌手。可和展昭过招,他浑身解数尚未来得及施展,手中兵器就被削断。纵然展昭也说,“展某凭借兵器之利,算不得什么。”可他终究是输了。
江湖规矩,他白玉堂不是输不起的人,可要他心服,没那么容易。巨阙乃世间名器,若不寻得顶尖的铸剑师,如何与之匹敌。
“白公子若是仅为了意气之争,想凭借兵器之利的话,大可不必。”
听得欧铭的话,白玉堂微微抬头,“不是……我和他……”
只是话说到一半,白玉堂不知如何说下去。
不是欧铭说的那样,简单的意气之争。江湖之大卧虎藏龙,白玉堂再自傲,也从未认为自己能天下第一。可输在展昭手里,不行——至于为什么不行,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欧铭随意伸出手,从头头顶的柳树上折了一只柳条,“白公子和老夫走上几招如何?”他是铸剑师,手艺卓绝江湖皆知,可敢强迫他铸剑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回去。敢拿柳条对战,却也不是托大。
白玉堂离家时,随手带上了一柄精钢长剑。此刻拔剑出鞘,凌厉的气势节节攀升,到顶峰时率先发动了攻势。
少年身形柔软轻灵,剑势如虹,角度刁钻。一劈一刺之间锋芒毕露,毫不留情。欧铭与白玉堂过了几招就知低估了白玉堂的功力,嘴角却渐渐含笑,手握柳条,内力灌注下柳条绷直,正面与白玉堂手中长剑相撞!
只听“嚓”一声。柳条毕竟是柳条,即使灌注内力也不可能敌得过精钢长剑,当时折断。
柳条断,白玉堂刚想收势,却不料欧铭不退反进,手中剩下半截柳条直逼他面门。劲风袭来,白玉堂脚尖点地,身体后仰避开面门,整个人形成了一道完美的弧度向后急退三步。
欧铭没有乘胜追击,只站在原地看着他。白玉堂退后立定,忽觉有异,低下头来,胸膛中庭处,留下浅浅的一指划痕。
白玉堂面色凛然,倒也没有不甘心,心知已输,当下抱拳,“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手中有剑,不如心中有剑。”欧铭随手抛下了半截柳枝,神色淡淡的说道。说罢,转身离去,只留白玉堂原地若有所思。
欧铭第二次见到白玉堂时,已是次年秋。
白玉堂不是一个人来的。欧铭看着跟着白玉堂身后的蓝衣男子,目光落在他背后的剑鞘上,顿了一下,“你是展昭。”
语气很肯定。欧铭隐居,但并非不过问江湖事。江湖上的风吹草动,他也知晓一二。不过他认出眼前这人的身份,却是因为这剑。
“巨阙剑,长三尺三,柄七刃五。”欧铭回想起什么,脸上释然,“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巨阙剑。”
“敢问前辈和巨阙可是有些渊源?”展昭全了礼数,如此问道。
“你这猫儿忒没见识。”白玉堂挑眉,“巨阙乃春秋欧冶子所铸,欧铭前辈想必是其后人。”
欧铭笑笑,“先祖为龙属,辰日辰时开炉铸剑,三阳调和,铸湛卢、纯钧、巨阙、胜邪、鱼肠五剑,后人岂能及。”
而今巨阙在展昭手里,欧铭见他神清目正,不似奸佞之人,心知展昭必不会辱没了巨阙,也没再说什么,只指了指不远处的屋子道:“铸剑可得一段时日,屋内有空房。”
“多谢前辈。”白玉堂跟着展昭谢了一声,就拉着人朝屋子走去。欧铭在后面饶有兴味的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勾起笑来。
“猫儿,跟爷走,给你瞧瞧爷的手艺。”一路奔波而来,白玉堂早就不耐了随身的干粮,兴致勃勃的朝后厨奔去。
展昭素知眼前这白衣公子对吃食的挑剔。白玉堂做的几样好菜,可惜平日里是个不喜欢下厨的。此刻见厨房有几样食材,来了兴致,当下挽起袖子。又见展昭倚门而立,白玉堂挪揄道:“猫儿,你可别有什么君子远庖厨的习气啊。”
展昭回神,笑眯眯的说道:“玉堂肯洗手作羹汤,展某岂有不从的道理?”
“死猫!你说什么呢?!”
……
“有劳前辈费心。”剑成之日,白玉堂捧着剑,只来得及对欧铭道声谢,握着剑爱不释手,欧铭也不见怪,只说让白玉堂起个名字。
剑身银亮,长三尺一寸,宽度仅两指,正适白玉堂平日轻灵刁钻的剑法。白玉堂伸手抚摸着剑身,想来想去打不定主意,“猫儿?”
展昭淡笑:“剑名‘无忧’可好?”
白玉堂一愣,旋即含糊说道:“你这猫儿……还不过来陪爷试剑!”
不远处剑光闪烁,衣抉飘飞,欧铭哑然失笑。“无忧?倒是个好名字。”
江湖行路,愿它护你一世安稳,喜乐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