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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节 楔子(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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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天地混沌之初,神君漓洛徒手劈开混沌,顿时,金光乍起,混沌消散,九九八十一道金光,以漓洛为中心,向不同方向飞射出去,生生造就了八十一道互不相接的时空。
一千八百万年之后,神君漓洛劈开混沌之地,已成了天帝及各路神仙的仙居,是为天界,而射出的八十一道金光便成了八十一个不同时空中的凡尘。
相传神君造就一番天地之后,便幻化成了一尊拥有四面的石像,立于天界中心,千万年来守护着天地。
……
千万年来,除了几次和魔界的战事,天界并无大事,日子过得甚为太平,各路神仙悠闲自在的日子过得久了,却也觉得索然无味,现在发生些什么小事,各路仙友们都可以拿来讨论一两年,以慰藉这平淡的日子。
天界近日格外热闹,皆因又到了八十一时空各监理司神和监审司神向掌理八十一司的清河上神汇报工作的日子。当初神君造就了八十一个时空,现今,每个时空都由一位监理司神和一位监审司神共同掌理,每一百年,清河上神都会对各司神一百年来的工作进行一个考核。
掌理各个时空的司神向清河上神汇报工作的这段日子,更是被各路神仙掺和的热闹非常。每当这时候,司神们的门槛都快被各路神仙踏破,都想打听这人间的趣事。更甚者,好事的仙友将这听来的故事东拼西凑,编出几本书来,每一百年,总是在天界里流传着,上一百年的书估计早已被翻破,烂成了灰。这次司神们述职,仙友们早已卯足了劲,誓要踏平司神们的门槛,写个百万字的连载小说来。
……
阳陌和零夜掌理的是天盛时空,他们所住的天盛神所是各路仙友们争相拜访的首要之选。只因阳陌司神实在是一个……相当亲切的司神。
“来来来,各位仙友喝茶……”
这景况就像他劝的是酒似的,阳陌热情地招呼着前来拜访的各路神仙,天盛神所的大厅就真像人间的茶楼一样,坐满了前来讨故事的神仙。而正主阳陌,端着个茶壶,跑前跑后客串起了添茶的工作,各路神仙一杯一杯的喝,阳陌一杯一杯地添,整个大厅此起彼伏的啜茶声,也没人催促阳陌开讲,只是恬淡地喝着茶,这神仙活得久了,有的最多的就是耐性,况且,这故事也不是阳陌讲。
零夜万般不情愿地从书房踱出来,朝着大厅走去,零夜,才是这故事的主讲人。
远远看到了大厅,门前的牌匾上手书的“天盛神所”四个大字,苍劲有力,正是两千年前他和阳陌成为这天盛神所主人的时候,阳陌手书的。只是两千年之后的今天,阳陌却再也不复当年的模样。那时候,他当真伤阳陌至深,让他忘却了自己的本性了么?
零夜望着牌匾出神,不想,却被一位匆匆从大厅出来的仙友撞了个满怀,零夜伸手扶住他,原是老君坐下的三弟子元贞。只见他佝偻着腰,手捂着肚子,一脸难受的样子,若是上几个几百年或是更久以前的那些个时候,他还会问问元贞小神怎么了,现在零夜见着他只是淡淡说了句,“快去吧,别憋出病来。”零夜知道,这是等着他讲人间故事,被阳陌灌多了茶水,内急!
元贞也不顾憋得内伤,兀地紧紧握住零夜的双手,尽可能的抖出一双桃花眼,灼灼地望着零夜,“零夜司神,请务必等我回来再开始。”也不等零夜答应,胡乱捏了个诀,唤出一朵云来,手脚并用地爬上去,嗖的一下就飞出好远。零夜甩了甩被元贞捏过的双手,心里暗叹,都内急了力气还这么大,转而又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对不起“司神”这个名号,摇摇头,甩掉这乱入的想法,自嘲地想着,和阳陌呆久了,怎么就有点像阳陌了。
零夜迈进大厅,修长的身影遮挡住折射进来的阳光,大厅一暗,喝茶的神仙们看到零夜在阴影里一脸不情愿的表情,也比好多年前习惯多了。他们唰唰将目光转向阳陌,阳陌正手忙脚乱的放下茶壶,撩起围裙擦干手上的茶水。弓着腰快步走到零夜面前,一脸讨好地笑着。
“零夜,你来……”
零夜见阳陌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样,心中一阵恼火,他重重地“嗯”了一声,打断阳陌的话,走到桌前坐下,这是阳陌专门为他准备的,每次讲故事的时候,都会为他在大厅中间置上桌椅,甚至连惊堂木都是从老君那里找来千年古树细细为他雕琢的。零夜从刚开始看到这副桌椅的时候的满脸黑线,到经过这些许年的磨砺,也终于是适应了。他面无表情地坐着,右手搭在桌上,摩挲着这惊堂木,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就没有用过,只是习惯在讲故事的时候摩挲着它。
整个大厅因为零夜的坐下而安静下来,大家都等着零夜开讲。
或许是神仙的世界太过简单,没有太多的生老病死,爱恨情仇,所以,他们对于人间的故事是充满了兴趣的,每次司神们述职,他们就想抓紧机会向司神们多了解了解这凡人们发生的事情,以排解这寂寞的时间。而司神们的故事,多是在自己时空例行巡查或是在和凡人有交集的时候听说的。
零夜所讲的大多都是在凡人里常见的故事,比如:后宫争宠,为了得到皇帝的宠爱,而不择手段的《甄嬛传》类型的故事。比如:明明两个人相爱,却迫于各方面的压力,最后不能在一起的《罗密欧与茱丽叶》类型的故事。比如:两个相爱的人,最后却发现是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更甚者同父同母的《雷雨》类型的故事。总之是各种磕磕绊绊,是是非非。这些个情节很多对于这些神仙来说是不可理解的,所以更能提起他们的兴趣。他们不知道什么是饥寒交迫的残酷,不知道什么是喜极而泣的感动,不知道什么是晴天霹雳的打击。零夜面无表情地讲着故事,声音听不出情绪的起伏。这些大多都是他和阳陌在人间的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阳陌总是拉着他一起去听说书,一听就是几百年。众仙友现在的表情就像是凡间听说书先生讲故事一样,一脸沉醉,深深地被故事情节吸引。
从艳阳高照到日薄西山,太阳已渐渐西沉,零夜轻轻叹了口气,终于是把故事讲完了,零夜背手站在院子里那株古老的桂树下,遥遥望着在大厅,阳陌正忙碌地招呼着众仙友们离去,他总是一脸笑意的同仙友们讲着话,招呼他们下次再来,很热情,很实诚,很……不像他。
零夜的记忆回到了一千年前阳陌受伤的时候,那是他伤得最重的一次。阳陌躺在床上,紧蹙着双眉,英俊的面庞显出病态的苍白。亏得零夜把老君的仙丹当不要钱似的喂。只是,他醒了之后却不再是从前的阳陌了,从前的阳陌是会淡淡的微笑的,微泯起嘴角,眼梢里透出高贵与儒雅的温柔,从前的他对一切似乎都显得云淡风轻,但是,却又如阳光般,让人觉得温暖,不自觉地想要靠近。现在的阳陌相较于从前,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受伤醒来的他,把之前的一切有关零夜的记忆都忘记了,他记得自己,记得各路仙友,却不记得零夜。不仅这样,他的性子也变了,再也不是从前那般笑意,现在的他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多了份童真,少了份深沉。
零夜抬眸,看着大厅里灯光下,和众仙友谈笑的阳陌,一千年恍然如梦,他已和这个性子的阳陌在一起过了一千年了,而这样在天盛神所讲故事,这也是第十次了。犹记得当年阳陌重伤初愈,众仙友前来探望他,他还嚷着要跟仙友们分享他在人间听到的故事,等他艰难地向他们讲了一个故事之后,从众仙友们为难的表情看得出来,他的故事并不吸引人,但是在那之前,阳陌的故事是在天界最受欢迎的。而零夜是不屑做这种事情的,在他看来,讲故事的时间他还不如去人间巡查一番。但是当他看到众仙友离去时,阳陌望着那些远去的背影淡淡的失落,更衬得他对于仙友们态度转变的不安和无助。那一刻他忽然有一种浓的化不开的心疼,在那之后,零夜便代替阳陌担任起讲故事的任务了,虽然他不喜欢,但是,可以让阳陌开心,便也是值了的。
送走最后一个听众,阳陌远远地向零夜招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而又去收拾起了大厅里的茶杯,阳陌是怕零夜的,零夜很少笑,总是一脸严肃,他曾见过零夜望着他笑过几次,却又像是透过他看着其他人一样,等到他发现零夜的目光的时候,零夜已经仿若无事的移开了眼,连脸上的笑意也一并消散了,就像从未在零夜脸上出现过一样。
零夜依旧还是站在桂花树下,看着在大厅里忙碌着的阳陌,月光打在他脸上,泛着清冷的光,而被月光抚摸的俊毅的脸上,却浅浅带着宠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