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恶鬼怨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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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
我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她卷了卷捆妖链，塞进袖子里，我也不敢要回来。真是千料万料，没料到她竟厉害得丁点儿不怕它，而我单枪匹马只身跑到凡间来抓她回黄泉，实在失策。
硬来不成，看来我只能……
“恶鬼大人，你随我回去罢，只要你愿随我回去黄泉，我便帮你完成未了恩怨，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害人之事。”
真是千不该万不该好奇的跑到地狱深处去瞅一眼名副其实的恶鬼，结果不小心撕破封印，把她放了出来，又正好被路过的平等王点滴不漏看见。
闻言，她顿了手中的动作，“好不容易从地狱逃出来，我为何要跟你回去？更何况我没什么恩怨要了。”
“既无恩怨，那你为何要杀那些人？”
她笑，艷丽得不似恶鬼而是艳鬼，她说:“我原本就是恶鬼，嗜血如命，想杀便杀，不是么？”
说着她转身翩翩离开。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一时找不到话反驳。正如她所言，有些恶鬼杀人夺命实属寻常，而我却非要问理由。
虽无言，但对于她这样轻视人命如浮萍，我却莫名心疼她。
“阿练。”
闻声，她停住，也只有半步，旋即她继续向前。
我心中顿时雪亮如镜。故事中的阿练便是这只逃出黄泉的嗜血恶鬼。
我大着胆子追上去，“你想杀了刑二郎报仇对不对？你恨他杀了你。”
她骤然转身，隔空打了我一掌，冷着脸，倒颇有几分恶鬼的阴鸷:“杀他？呵，那倒便宜他了。”
我心中一紧，急问:“你想做什么？杀了那么多人还不够么？”
她笑，“自然不够，我要以他们的鲜血铺成通往黄泉之路。到那时，我自然会回去，回到黄泉地狱。”
言罢，她旋身飞快消失我眼前，我飞身欲追，骤然从天而降捆妖链，将我绑得结结实实，丝毫破绽都无，失了力气，我当即一倒，坠下半空，摔地疼得我呲牙咧嘴。
这时，奈何天公不作美，顷刻下起雨，不大，吹着北风却几乎凉进骨髓，我哆嗦几下，如只软虫一般慢扭到树下避雨。
我费力靠在树干上，目光放远。
阿练把我捆在这儿，不晓得我何时能得救，而且她有那番言语，如今必定寻仇去了，也不知刑二郎逃不逃得过此劫。
“啊嚏。”
又看了看夹杂雪花的雨，我打了个冷战，缩缩脖子。希望快点来个人吧，来个帮我解开捆妖链的人。
想到这儿，我兀自瞪大眼，不敢错漏半点身影动静。
也未记到底过了几天，只记得我是被人摇醒的，一个陌生的掌灯人。
他边拨开我一身布满的草藤，边说:“平等王殿下担心阿陶姑娘一人对付不了恶鬼，便遣来臣下帮助阿陶姑娘，如今一见，果真如平等王殿下料想一般。”
我咬牙切齿，“平等王真是料事如神。”
掌灯人打断我的话，嘻嘻笑道:“平等王原本就是世人供奉的神灵。”
我翻了个白眼，催促他快些解开捆妖链，他也不再说话，认认真真解开，约莫半盏茶的时辰，他方解开便自然地收入自己袖中，我见后十分不满。
“诶，你什么意思？怎么装你兜里了。”
他婉然一笑，“这可是平等王殿下暂借给阿陶姑娘的，难不成阿陶姑娘想据为己有？”
我尴尬地抽抽嘴角，讪讪笑道:“不会，自当物归原主。”
“那便好，我以为阿陶姑娘不愿归还，想要装作忘记个几百年的哪，看来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阿陶姑娘莫怪。”
我嘴角抽得更厉害了。
他叨叨念中我心里所想，立时，我恨不得抱着身旁的大树桩去死一死。这掌灯人不升值做判官都不行，太毒舌了。
“忘记说了，我不是掌灯人，是冥殿新上任的判官。”
我乍然回头盯着他，他笑了笑，“我不会读心，真的。”
“……”
狐疑围着他转了几圈，我才意识到我有该做的正事，不等他反映，在袖中掏出引路香点燃，又放进挑灯状的香炉，继而扬手飞身疾速朝着刑二郎的家宅而去。
也是须臾，便到了那处。
收了香，细细观察周遭的动静，见没什么异样，我便缓步行过去，还没进门，几个仆人就持棍拦住我，一人问道:“来者何人？”
我极力朝里张望，想瞅瞅这里是否余留血腥之气，哪知此举惹恼那几人，他们相视一眼，猛地将我推开，我踉跄几步退下石阶，被一人扶肩稳住。
回头，见到追来的新判官。
他笑了笑，“对不住了，我家妹妹脑子不大好。”听罢，我重重踩上他的脚，可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淡定将我双手反钳身后，架着我往一边走。
“何事这么吵？”
“是个无理取闹的疯子，夫人不用理会，我等已将她赶走。”
这时，陌生的女声响起，我伸长脖子去看，隔得远远的，却只听见他们的对话，并未见到说话的女子。
新判官拖着我到了隐蔽的小巷，我立马甩开他的手，道:“你为何拦着我？”
“阿陶姑娘，不可意气用事，你贸然入内又能如何，难道站到大堂里告诉所有人说恶鬼要来杀他们？”
我瞪他一眼，说:“我我……”可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不想，我竟言语贫瘠到了如此境地。
“阿陶姑娘，多看看书便是，我记得浮沉阁内藏书万卷，天文地理神史妖卷是一一俱全，姑娘应当比我清楚才是。”
我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半点想法都不敢有了，深怕被他再说出口叫我尴尬。
“既然你会读心，不如你去刑府看看那只恶鬼阿练可有去过。”
“我真的不会读心，之所以晓得姑娘的想法，是因姑娘喜形于色，而我善察言观色罢了。”
我很不乐意，咬牙挤出一句话:“能不能有点责任心！好歹你也是新任的判官，地府里数一数二的大官。”
“但似乎并非是我撕破封印放她出来的。”
我怔了下，立马心虚地打哈哈，“那什么，今天天气真好，你说是吧。”
“我方才看了一番刑府，未见有阴煞的黄泉气息，阿练应该不曾来过。”
“如今没来，那她一定已然潜伏附近，我们不能让她再造杀孽，她还有机会，我不想她永生留在黑暗的地狱，做个僵硬的冰像，她还只是个小姑娘，别对她这么残忍。”
对于我感情用事，带有私情，新判官皱了眉，他说:“那她杀残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如何不残忍？”
我摇摇头，没有说一个字。
我不信，将那样的故事讲给我听的姑娘，会是一只恶鬼，其间，必定有众人皆不知的真相，关于那个故事的另一面。
而阿练不想我知道。
原本想用回溯镜进去她的过去探个究竟，可惜多年前为了知晓骨女的执念，我使用频繁，导致回溯镜失灵化成石镜，如今还在修复，用不得。
这件事，我至今都不敢告诉龙三公主，怕她情绪失控掐死我，回溯镜可是她心肝肝上的宝物，平日里划破一丁点，她都要嚷嚷半天，茶茶千辛万苦才说服她借出来。
无法观得阿练变成恶鬼的真正缘由，我心里急得不得了，想救她的心如同当初想救骨女一样，过去我最后没能救回骨女，这回，我想救阿练，不想看她堕落成魔。
我转身又朝着刑府去，新判官没阻拦，只紧随我身后。这次我不打算从正门进去，直接绕到后门，隐身入了刑府。
后院连接花园，我走了几步便到花园入口，涉足其中，遍地都是各色花草，朝气洋洋，美到极致，我都舍不得落脚。
“两位客人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突然出来的声音吓得我心脏徒然一抖，悬心转脸，正好看到一陌生女子坐在庭院长廊的木栏上，她目光柔柔落在我身上，我莫名觉得遁地无形。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身边的新判官，才晓得她为何看得见我二人，原来进门后我和新判官的幻术失效，已现出人身。
“你们是来找我夫君的么？”她问。
我慌忙点头，“是的，是的。”
她缓慢起身，顺了顺裙衫，说:“请随我来，我夫君正在前院练剑。”
由她引路，我们也不必因在这里乱闯而小心谨慎了。
顺着长廊走去，转过路角，穿过圆形门，须臾便到了前院。目光延长看去，见到一人持剑在园中央舞剑，一招一式行云流水，剑姿优美，柔软适当，我虽不会使剑，可柊鬼这只剑灵却教会我如何看剑，观过这人的剑式，总觉有些怪异。
身前的刑夫人立马给出解释:“我夫君是左撇子，几年前伤了手，如今使的右手，不大习惯。”
我笑着点点头。
刑二郎也闻声停下，刑夫人赶紧上前替他擦汗，又替他斟茶披衣。
我同新判官咬耳朵说:“这么秀恩爱真是羡煞旁人，你说是不是？拆散姻缘破坏家庭和睦似乎不妥，我还是不要告诉他们来此寻仇的是刑二郎的故人阿练。”
新判官轻笑推开我，“阿陶姑娘，切莫靠我这么近，男女授受不亲。”
见他一脸认真，我干笑着挪到刑夫人那边。刑二郎停下喝茶，上下打量我一番，问:“姑娘来此所为何事？”
我在心里酝酿要怎样说才不显得惊世骇俗危言耸听，半晌，在刑二郎皱眉露出不耐时，我说:“刑老爷，那只恶鬼并没有死，她来报仇了，我没能拦住她，如今她恐怕已来此，只是还未现身。”
“啪”地一声，杯盏在地面碎开。
他转身拿剑便问:“它在哪里！”
我怔了怔，“刑老爷不急，我们也不清楚她身在何处，但她一定会来。”
“对了，请刑老爷莫叫来任何修行人，我们会将她带回黄泉。”
刑夫人拿过刑二郎的剑，说:“夫君，暂且听这位姑娘的罢。”
刑二郎看了看周遭的三人，目光沉沉，许久，他才道:“那便依姑娘之言，只是姑娘有什么本事叫我信任？”
“我自然没什么本事。”我折身推着新判官到刑二郎面前，“不过我家兄长法术高强，通天遁地降妖伏魔不在话下。”听我这么夸奖，新判官回头幽幽看我，我笑，“你说是不是，哥哥。”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新判官现在大概深有体会。
虽有我们的空头话，但让人信服，实在有些难度。见到刑二郎和刑夫人的质疑目光，我立马表示新判官还有绝活，于是众目睽睽下，他被迫展示飞天术和变身术，须臾，半仙之称来得特别快。
当夜，我和新判官在刑府歇脚。
我在客房里摸出引路香，点燃放入香炉，又用白缚纸写上阿练的名字扔进去烧烬，片刻，袅袅云烟朝着窗户离去，我吹灭夜灯，提着香炉从窗棂翻身出去。
沿着烟的方向，我小心翼翼地穿行刑府，引路香领着我在刑府绕了好几回，我终于忍不住停在角落检查它是否受潮坏了。
倏地，一只惨白的手搭上我的肩膀，我吓得大叫，却还没出声，就被另只手徒然伸来死死捂住嘴，紧接着，将我一把拖进暗处。
作者有话说第54章 恶鬼怨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