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猫惑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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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弥真此时也说足了心里的话，她几乎把所有以来的埋怨，统统扔给眼前的君钰，但见君钰脸色一黑，也不敢再看他，慢慢往后退了一步。
她淡定地抱起同骨头较劲的小黑，脚底抹油，一路小跑着回到她住的西苑。
某一面来说，唐弥真还是比较察言观色，她晓得，若晚一步，震怒的君钰必将一招君子剑挥来，她被剁成肉酱都是轻的。
君家是武林世家，君钰是唯一的传人，可他却只晓得吟诗作对，舞笔弄墨，家中的剑术学得不精，所以他无法成为一位出色的剑客。
但，他又当得起一个很会使剑的书生名号。
唐弥真不一样，她不是大家闺秀，学不来娇柔捏造，成亲的那几日，虽有模有样，却已是极限。
自两人翻脸，以后的日子，每回两人再起争执，唐弥真必定戳君钰痛处，句句见血，气得君钰翻白眼，两三句后，立马就掏出君子剑。
这样的日子，在小黑看来，唐弥真是乐在其中，只因每夜她都在他耳边唠叨君钰的各种有趣，偏生小黑又听不进去，在她怀里不断挣扎，却被她勒得半死。
小黑最终只能作罢，默然承受着她对自己的摧残。
时间如瞬，白驹过隙，将将一晃神，便过去四月有余，君钰与唐弥真打打闹闹也算有了点点感情基础，但在这个节骨眼，君钰因一些江湖事出了远门，归期不定。
仲夏，蝉鸣了了，闲得慌的唐弥真耐不住炎热，溜出君府去买冰镇酸梅汤，遇见同样爱喝酸梅汤的姑娘，她说，她叫第五涟。
那姑娘长得可精致，像是画中仙般。
青螺眉黛，似水眼眸，唇角晕开浅浅笑意，雕工细致的梅簪将泼墨长发高高绾起，一席红衣长衫仿若雪地蔷薇，灿烂如华。
唐弥真与她聊得很投机，于是两人便一起寻了家茶馆，坐在二楼靠窗的位子相聊，她们俩从东聊到西，从蜀都聊到江南城，有大有小，听得小黑直打呵欠。
盯了许久，都不见两人有半分倦意，小黑便自顾自钻到唐弥真怀里，找个舒适的位置，蜷缩着小憩。
约莫到黄昏，街上行人渐渐散去，两人才略显倦色，双双停歇，捧着酸梅汤喝了几口，这时，楼下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打断唐弥真想说的话。
“阿涟。”
假寐的小黑，闻言，挑了挑眉，心里觉得这声音实在熟悉。
闻声，第五涟嘴角勾起一抹柔情的笑，她转头朝楼下的男子挥了挥手，对唐弥真点点头，旋即提裙便要下楼。
唐弥真见状，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在瞧见楼下的熟悉身影时，她眸子骤然紧缩，朱红的唇刹那有些泛白。
这空档，小黑在长凳上伸了个懒腰，却不经意瞥到了楼下修长身形之人，顿时，心下暗道不好。
一抬头，却见唐弥真神色已恢复淡然，似乎是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小黑心里难免有些疑惑，也是因以他的头脑实在想不透，为何唐弥真要装作不认识君钰。
而楼下的君钰这时也是仰头，目光柔和的看着第五涟，见第五涟要下楼到他身边，他舒心的笑了笑。
却在一侧首，他笑容瞬间僵住。
他瞧见了第五涟身边目光淡然的唐弥真，瞬间，君钰目光有些闪烁，他不知该如何是好，踌躇的模样就似一个做错了事被抓住的孩子。
这时，就听唐弥真指着君钰，淡淡开口：“涟姑娘，他是谁？”
第五涟回头害羞的一笑，脸颊上晕出红色，就像抹了胭脂般好看，朱唇轻启。
她说：“是我夫君。”
这句话，就连小黑听了，心里都不好受，更何况是君钰几大箱聘礼，十多个人拥进君府，光明真大娶回家的正牌夫人，唐弥真。
闻言，君钰脸色微微发白，他紧张的看向唐弥真，却见她目光如刀，冷然盯着自己看，片刻，又平静得像是一湖静水。
太过正常了，正常得让小黑起鸡皮疙瘩。
旋即，君钰见她微微偏头，神情不置可否的凝视着第五涟，片刻后哦了一声，而后轻描淡写的瞥了眼楼下怔怔然的君钰。
最后提起小黑的后颈，同第五涟告辞离开。
被提着后颈，小黑不舒服的挣扎起来，却被唐弥真一个眼神就给秒杀，既而便动也不敢动，只得乖乖任她拎着下楼。在楼下时，唐弥真看也不看君钰一眼，便与他擦肩而过，就好似真的不认识一样。
小黑知道她这是不想给君钰难堪，也不想让自己尴尬。
可是，君钰，你会不会明白这个姑娘的好心？
小黑费力攀在唐弥真的肩上，睁大眼去瞧君钰，他正抬头神色不明的凝视楼上的第五涟，黄昏的光晕打在他身上，仿若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衣，很是俊朗。
回去的路上，小黑一直在想。
如果，如果君钰喜欢的姑娘，是唐弥真，该有多好啊，快乐他俩儿，也快乐他，可他知道，这比隔壁王大妈二婶子的侄子家里瘸腿的红鬃马跑过千里良驹还难。
听说过是一回事，看见了，又是一回事，今日的第五涟让唐弥真重新重视起她和君钰的关系，的确，他们之间除了一纸婚约以外，什么都没有，没有情，没有义，就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当夜，君钰回了君府，却不见唐弥真。
听下人说，唐弥真让下人将晚饭送去西苑，她不去前院同君钰一同吃。
片刻后，她正吃着，小黑正喝着，君钰就一身清凉的踏进来，小黑抬眼，看得他今日少了平日里和唐弥真争吵的咄咄逼人，多了一丝名为愧疚的东西。
他上前一步，说：“唐姑娘，今日多谢了。”
唐弥真头也不抬地继续扒饭，君钰有些尴尬的坐在她的身边，盛了一碗汤递给唐弥真，一脸歉意地说着：“唐姑娘，阿涟之事，还请唐姑娘成全。”
闻言，唐弥真一把打开君钰端着汤的手，汤碗落在地上碎开，汤水溅了一地，一如唐弥真此刻的心。
冰冰凉凉，凄凉悲伤，还有对君钰满满失望。
她怒视君钰，道：“为什么你要我成全？成全你什么？让你们高高兴兴喜结良缘，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西苑？”
君钰见唐弥真激动地有些失常，走过去，想要拉住她，却被她一手挥开。
“不，我才不会成全你们，我成全你们，那，谁来成全我？你别妄想了，如果你当初想娶第五涟，就不应该娶我过门，如今，你想娶她了，除非我死，不然，你休想！”
小黑第一次看见如此歇斯底里的唐弥真，此刻的她几近崩溃。
可除了他，谁都不知道，她是想到了自己的过去，那些深入她魂魄的可怕回忆。
君钰他也不知道，他从来就不关心她，以往至今，都是如此。
他瞪着唐弥真，半天不能说出一个字。
旋即愤恨地拂袖离去，门扉被他大步离去，带起的怒气，震得不断颤抖。
唐弥真以为他不会回头，不想，他却在门口停住，微微侧脸，冷然丢下一句话：“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会在下个月迎阿涟进府，让她同我住在一起。”
小黑闻言，一时不能反映。
回头就见唐弥真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双眸怔怔望着君钰离去的方向，许久，双眸闭上，滑下泪水。
泪珠顺着她瘦削的脸颊滴在小黑额头上，穿透了他的皮毛，沁入了他的骨髓，那片刻的灼热，小黑想，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君钰和唐弥真之间的微妙关系因一个第五涟再次割断，他们的争吵也在这一晚展露冰山一角。
他们之间的平衡已经无法维持。
从那日后，君钰再也没有到过西苑，唐弥真也不再同他在前院吃饭。
一月后，君钰红妆十里，骑着白马，八抬大轿将第五涟风风光光抬进君府，大红色的精致凤冠霞帔，比唐弥真的要好看很多倍。
这一日，君钰摆了酒宴，宴请了县城里的达官贵人，唐弥真本应出席，却因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君钰以为她这是在耍小姐的脾气，也没真寻个大夫去瞧瞧。
等他翌日清晨带着过门的第五涟去西苑给唐弥真请安时，唐弥真已病好多天，他全身烧得火烫，见了这一幕，君钰这才丢下第五涟，大惊失色地奔出门，慌忙去寻大夫。
几番折腾，到了晚上，唐弥真才退了烧，急促的呼吸才渐渐平稳，等唐弥真好转，君钰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仿佛刚才经历生死的人是他。
第五涟就算再愚笨，如今也不至于不明白生病姑娘的身份，她走到君钰身边，执起他的手，轻轻的拍，柔声说着：“夫君莫急，姐姐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听见第五涟的话，君钰紧皱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他很快扯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小黑在唐弥真的被窝里探出头来，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什么叫情深，或许，君钰对第五涟就是情深；什么叫痴念，或许，唐弥真对君钰就是痴念，唐弥真喜欢上的，恐怕是她梦中一直等待的那个白马君子，一个他一生只娶她一个人，白头至死不相离的梦。
情，总是来得不是时候，尤其是如今。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猫惑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