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寨相公》司徒尔雅

3、第 3 章

　　岳川往京城方向就只有一条官道，途经一座山称青峰山。青峰山上有一个清风寨，传言那清风寨里头的人那是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尤其是那姜姓寨主两父女，更是恶人中的恶人，魔鬼中的魔鬼，要是落在他们手里，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

　　这日一早，这帮传言中的恶人们扛了刀拿了枪，大摇大摆地下了山。

　　姜苗苗头上戴着用于装饰的树枝，牵着纪昀的手藏在一个草垛后头，小声地叮嘱他：“你待会儿就躲在这里看，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千万不要出去。”说完又忍不住抱怨：“真是的，你怎么会想要看这个，打打杀杀的一点意思也没有，还不如跟那些人呆在寨子里。”

　　姜苗苗说完拨弄了一下头上的树枝，那树枝本就没弄牢固，几根就倾斜了过去，险些扎到一旁的纪昀。见纪昀躲开了，姜苗苗却是不敢再动它了，只是脑袋还是被那坚硬的枝条磕得疼，只能埋怨姜老爹的烂计策：“我们是来打劫的，又不是两军对垒打埋伏仗，弄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既重又麻烦。”

　　纪昀笑而不语，只替她将头上的树枝拨弄整齐，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来同伴兴奋的声音：“来了来了。”

　　姜苗苗将前面的草拨开一条缝，前方是来了一对人马，只是不知是不是王员外家的。那些人越来越近，姜苗苗认出那打头的正是王员外的管家，心中顿时也兴奋了起来，微微起身，已是蓄势待发的模样。

　　直到那些人来到眼前，姜苗苗他们才一涌而出将他们围了起来。那些人一件见情况不对，抄了家伙就要与他们对打，却被管家阻止。

　　那管家骑着马上前两步道：“你们清风寨为何屡次与我们王员外作对？今日我们只是路过此地，也不想与各位起什么冲突，你们若是能行个方便，那之前被你们劫走的两车货物我们便一笔勾销，而且王员外另有重谢！”

　　“我们清风寨劫的就是你们王员外的车队！”

　　不只是谁说了一句，姜苗苗他们大笑起来，也相当是点燃了导火索，下一秒双方便真刀真枪地上阵了。

　　姜苗苗的功夫其实并不弱，只是这回头上多了许多树枝，就好像背着重物在与别人打，身子不若往常灵活了。

　　“苗苗，小心！”

　　姜老爹的声音传来时姜苗苗正与面前一人打得火热，却不料身后又有人接近，她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身后那人拿刀砍来时她头一低，躲了过去，对方见只砍掉了一截她头顶的树枝便又要来袭，姜苗苗见躲不过了心中大急，身前那人却不知是被绊倒了还是怎么了一下子摔倒在地，姜苗苗趁机一脚将那人踢晕了过去，转身拿刀抵住身后人的袭击，并顺势绊了他一脚，成功将那人制服。

　　制服了两人之后，姜苗苗恨恨地将头上的树枝一把扯了扔掉，这才又投入到众人之中，只是这回显然如鱼得水多了。

　　这场架没打多久就结束了，那管家见着自己这边处于劣势骑着马便想跑，却被姜老爹追上抓了回来。姜苗苗一行人带着战利品及俘虏回了寨子。

　　因为白天这一胜仗，当晚众人便欢欢喜喜地开起了庆功宴。厨房的大师傅更是将看家的本事都拿了出来，大伙儿一手酒一手肉，吃得好不快活。

　　姜苗苗伸手刚要拿面前的酒碗就被纪昀一把夺了过去，她楞楞地看向他，纪昀将酒碗放到姜苗苗够不到的地方，这才开口解释：“你受伤了，喝酒不好。”

　　姜苗苗一楞，心下大为感动。纪昀口中所谓的伤其实是姜苗苗在打斗的时候不小心被人偷袭割伤了手臂，伤口很浅，姜苗苗只拿金疮药敷上，缠了绑带就没放在心上。像她们这样舔刀口过日子的人，这种伤真的算不得什么，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受伤了要少喝酒这样的话　。

　　姜老爹坐在上首，姜苗苗与纪昀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趁着大伙喝着酒兴致挺高，他突然开口提议：“既然今天大伙儿都挺高兴的，那何不喜上加喜，干脆把苗苗与我未来女婿的婚事也给办了？”

　　见众人山呼叫好，而纪昀则是看着她一动不动也不说什么话，姜苗苗慌忙摇头又摆手，站起来大声说了一句“不行！”

　　众人的欢呼声顿止，笑容也僵在了脸上，你看我我看你，慢慢将挥舞的手放了下来。一时间除了火堆噼里啪啦的声音便再听不到什么声响。纪昀也瞬时冷了眸，寒了脸，皱着眉头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姜老爹只觉得奇怪：“嗯？这是为什么啊？纪小子是你自己选的，我也觉着不错，现在让你嫁，你怎么又不肯了呢？”

　　“不是不肯，而是没到时候。”姜苗苗羞红着脸，将头偏向一边，声音轻地几乎就随风飘走了，但是纪昀还是听见了。

　　她说：“没挑日子，没有喜堂嫁衣，怎么能嫁啊……”

　　姜老爹也听见了，他大笑两声，对于她的话并不在意：“我们都是不拘小节的江湖儿女，要管那些个虚的做什么？”

　　“可是女儿这一生之嫁一次人，怎么能草草了事呢？当初娘肯，我可不肯！”

　　话题一扯到姜苗苗的娘，姜老爹就沉默了。

　　姜苗苗的娘叫刘婉君，本是好人家的女儿，遇见姜老爹时正值二八，是女子最好的年华，姜老爹只一眼就看中了温婉尔雅的她，但当时姜老爹还只是大户人家的护卫，没钱又没权。

　　刘婉君的父母看不上他，将她许配给了镇上一户有钱人家的老爷做姨太太，只是那老爷的年纪比刘婉君的父亲还要大上两岁，刘婉君自然是不肯的。于是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姜老爹便带着刘婉君私奔到了这青峰山上占地为王，建立了清风寨，从此做上了拦路抢劫的营生，两人也算是有过一段幸福的日子。

　　只是刘婉君身子骨不好，生姜苗苗的时候又耗费了太多的心力，姜苗苗还不到两岁的时候她就离世了，姜老爹伤心低落了一段日子之后，对姜苗苗就更加是关爱有加，仿佛要将对她娘的感情都放到她身上去。

　　关于她娘的事情姜苗苗都是从厨房大师傅那儿听来的，寨子里的人其实都不敢提她娘，只是当时已经七八岁的姜苗苗一直追问姜老爹为什么包家两兄弟有娘而她没有，他不忍见姜老爹每每听了姜苗苗的话之后借酒消愁，这才将故事告诉了姜苗苗，而此后姜苗苗便再没有再姜老爹面前提她娘一句。

　　只是今日在谈她婚事的时候姜苗苗不小心顺口就说了出来，看见姜老爹的表情，她别提有多后悔了！

　　就在姜苗苗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的时候姜老爹终于叹了口气，开口了：“唉……你说的不错，你娘当初跟我是苦了点，我也始终没有给她一个像样的婚礼……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负了你娘了，绝对不会再让我的女儿受委屈！爹一定会给你挑个好日子，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爹……”

　　“好了，好了，今天这大好的日子一个个的不喝酒不吃肉都干什么呢？”

　　姜老爹大声招呼着众人，谈笑声这才又起，他自己则倒了满满一碗酒仰头一口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