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记事簿》墨白十三

16、苍月（三）

　　清和声音细细的开口“免礼。”
　　“王在等着您。”
　　“知道了，我们走吧。”
　　“是。”
　　十年不见了，清和停下来看着久违的华美宫殿。这皇宫给自己的感觉丝毫没有变，制作精美的囚笼，生活在这里面的人每天进行着困兽之斗，绝望的，不甘的，功利的，玩味的。这皇宫的红砖绿瓦，屋檐角楼，故作生姿亵渎自然的花园，都让清和感到恶心，好似看到发绿变臭的河水。她不想回来，对她而言回皇宫是一种惩罚，绝非恩赐。
　　她温柔的母亲在这宫中香消玉殒，而整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人——她的父亲，因为算命先生的一句话就将她放逐在宫外十年，不闻不问。大家都羡慕她公主的尊贵身份，谁又能体会她欢笑下的悲哀？也许，有一个……
　　换上下人们送来的金缕玉衣带上仿佛桎梏般的沉重金饰，一步步走向御书房，那里有个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人在等她。
　　“父皇，儿臣向您请安。”十年了，繁重的国事已将父亲的身躯压的略弯，风雪也渐渐染白了他的鬓发。有那么一瞬间，清和有些不敢相信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老人就是记忆中狂傲不可一世的父亲。
　　“朕十年没有见你了。”
　　“是。”
　　清和张了张嘴想说说自己这十年的见闻，却不知该如何说起，两个人尴尬的对视。
　　久违了的重逢未必能让人觉得欣喜。
　　王浑厚的嗓音打破了两人间化不开的沉默“你也不小了，到了婚嫁的年纪，不如就将今年的状元郎许你做驸马如何？”
　　“一切凭父皇做主。”宫里的女人姻缘只是王的一句话而已，哪怕她是他的女儿，依然不能自由的选择自己爱的人。
　　清和行礼，从御书房中退出来，退到门口的时候王突然开口。“你母亲的事情，我很抱歉，当年……”
　　“父皇，您不用道歉。”清和停下脚步。“因为无论您如何道歉，我母亲她，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看着清和离去的背影，王苦笑着摇头，这都是自己做的孽，自己的报应啊。
　　郊外的小房子内。
　　“吃饭啦。”萧然端过来香喷喷的食物放在我身旁，我把头扭到一边，高高扬起，一副高冷的模样。现在知道错了，刚才勾搭美女的时候怎么不知道？
　　萧然见我这幅样子索性问个明白“你到底在气什么？”
　　我不会说话，只好继续不理他，他的脸突然靠近我，贼兮兮的笑着“难道说看我和清和说话，你吃醋了？”
　　他抚上我的背，焦躁的心情莫名好了很多“我跟清和不是朋友，更不可能是恋人，我跟她应该算是知音。所以酸酸的小仓鼠可以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准备吃饭了。”
　　真的？我不相信的看向他。
　　萧然肯定的点头“我确定。”
　　低头！吃饭！
　　呼噜噜的火速进食完。
　　萧然收拾好碗筷之后，早早就睡下了，看着萧然俊美的睡颜，我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难不成我爱上萧然了？
　　我爬上萧然的脸颊，在他嫣红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一种熟悉的感觉击中我，我四脚朝天的晕了过去，仓鼠果然是承受不住太大刺激的。
　　而萧然，他脸上的笑意正扩散的越来越大，苍月，小傻瓜。
　　早早起床洗漱，早早做好早餐，偷亲了一下还在昏迷中的我，拿好饱含我苦心的毛笔，萧然自信满满的奔赴考场。
　　两个时辰后，萧然交卷。望着蔚蓝的天空，萧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三天后，敲锣打鼓声唤醒了我和萧然，穿着官服的人从高大威武的马上下来，双手作揖“恭喜萧然公子，您中状元了！”
　　哇！我激动的差点又昏过去，萧然倒是很淡定，颇为神气的看看我。神气什么，如果不是我的毛，你拿什么考试？更不要说中状元啦！
　　萧然抱起我，悄悄在我耳边说“走，我们去见见这个世上最有权势的人。”
　　皇宫大殿上。
　　萧然站在大殿中央，我藏在萧然的袖子里面，时不时偷偷向外面看看。“小人萧然参见王上。”
　　站在王座左后方的台阶上，躲在珠帘后面的清和眼中添了一抹喜悦的色彩。这是上天见自己可怜施舍给自己的缘分吧？萧然没有想到清和是公主，清和没有想到萧然是状元郎。也是，只有这状元之位才能与萧然的才气相匹配。
　　“状元郎真是比女子还要艳丽三分，写的文章也是天下第一，不如留在朝堂，做朕的女婿如何？”王看似随意的瞥了萧然一眼，却让萧然不寒而栗，这是**裸的威胁。
　　我没有听太明白，直觉却想让萧然拒绝，我害怕地拉拉萧然的袖子，萧然摸摸我的背，安慰我不要紧张。
　　“王的建议当然极佳，只是小人无才，害怕玷污了公主殿下。”
　　“你是说朕没有眼光吗？”王质问道。
　　大殿上弥漫着一股严肃紧张的气氛，在萧然袖子里待着我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萧然想了想不紧不慢的开口“王没有眼光，天下谁人还敢说有眼光呢？小人是个胸无大志之人，只想寄情山水，高官厚禄享受不起，更不要说尊贵的公主了。”
　　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萧然，突然放声大笑，“不愧为状元郎，能言善辩。不过不相处怎么能知道彼此的感情呢？让朕的女儿跟你相处一个月，朕相信你一定会爱上她的。”萧然知道这是王在给自己也给他找台阶下，再推拒今天恐怕无法活着回去了吧？
　　“王金口玉言，哪有说不中的呢，萧然谨遵圣令。”
　　清和的脸颊微红，她本就肤白，此刻更是像极了一只马上就要成熟的苹果。女儿家的心事其实很简单.
　　英雄救美，就已足够。
　　可另外的人就不这么想了，比如，我。
　　萧然你再怎么解释我都不会听了！我是一只有骨气的仓鼠！
　　偷偷的从萧然袖子里面跑出来，萧然，你后悔去吧！
　　从大殿里面出来，萧然伸进袖子里面，怎么小家伙这么安静？萧然的脸色突然变的很难看，苍月不见了！
　　冷静！萧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明明刚才还在，八成是听到让我娶公主生气跑掉了吧？那她应该就在这宫中，应该从哪里找起呢？没有官职在宫中乱逛，会被直接赶出去的吧？对了！王不是要我和公主联络感情吗？
　　退出大殿后，萧然在外面门外等着，太监总管李公公出来了，萧然走过去，将右手覆在左手上略微弯腰，行礼。
　　李公公赶忙摆手，“状元郎这是干什么，这可折煞老奴了啊！”
　　萧然握住李公公的手“我想请公公帮个忙。”
　　李公公摊开手掌，一枚金元宝躺在手心。李公公笑逐颜开，“您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