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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一世·柒·雨前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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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凉还是离开了,悄无声息的,就好像她从未出现过一般。
起初这种感觉并不清晰,青竹有时甚至会隐约感到她就在那里,在那片竹林之中,从未离去。她还是经常去那片竹林,曾几次都念得不顺畅的诀,如今倒背如流,只是那竹寮如同蒸发一般,再未曾见。
剩下的念想,也只有那缨绳同龙鳞了。
随着时间推移,她愈发频繁地感受到某种孤寂,如同幼时只身一人来此绝境的途中,那时走过一片旷野,孤寂之感就如同杂草一样无处不在,肆意地疯长,就连呼吸中都带着难以言喻的落寞。
“你会回来吗?”
青竹记得,当时阿凉的笑恰到好处
——三分醉意,两分忧愁,三分眷恋,两分嘲弄。
不知为何,近日门中之人日益减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地蚕食,久而久之,便露出端倪。只是青竹心不在焉,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未曾发觉,待其察觉之时,门派中已不复往日兴旺。
“你也要走吗?”青竹瞬也不瞬地盯着沧左,仿佛要将其生生盯穿。
沧左仍是低头收拾行囊,漫不经心道:“不是我要走。”瞥了青竹一眼,欲言又止似的,绝不像她平日里的风格。
保持缄默。
青竹仍是怔怔地看着沧左,耳畔仿佛有千万只细小铜铃作响,头痛欲裂,胸口如同压了块石头,心中纵有万千思绪,此刻也是一片空白。
沉默了良久,沧左只是拎起收拾完毕的包袱,扔进青竹怀中,“一些杂物,你应当用得着。”说罢,背上佩剑,取了桌上白伞,作势便要离去。
青竹将那包袱放下,急忙跟了去。
“那你呢?不需要了吗?”
“从此便孑然一身……”
沧左猛地停下脚步,青竹顺着她的目光,正望见风无端立于山门前。
“师叔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眼前沧左的身影与意识中的某个幻象重叠。
“沧左,何时再见?”
“有缘自会重逢。”
此一行,便是浪迹,大抵此生不会再见。
沧左与风无端擦身而过,撑开手中那把白伞,便刮起了无名风,伞骨中系挂着的无数细小铜铃随之发出密密麻麻的响声,恰若骤雨急落,那细密的声音渐渐远去,直到消散。
沧左留下的东西大都是些无甚新奇的玩意儿,只是一个式样朴素的木盒引起了青竹的注意,若不细看,几乎无法察觉上面的封印。
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竟打开了木盒。
盒中只有一张字条同一本书的封皮,书中内容已是不知所踪,蓝色封皮上的字系古人妖二族用于沟通之语,繁琐复杂却甚是刺眼
——“妖修”。
而纸条上的黑字,更像是一桶凉水自青竹头顶倾下——“门中有异,速速离去”。
白纸黑字,被火焰的符文吞噬得一干二净,黑蝴蝶羽翼的一样的灰烬,带着难闻的味道,充斥肺腑。
四肢开始发凉,寒意扩散引起四肢百骸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