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架奇遇》吴韵楚风

45、西山人之谜

　　芈嫱双目流泪，心中却痛责自己：“庄羿。是我害了你。哥哥，姐姐，是我害了你们。要不是我一意孤行，要带他来到这里，又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怪凶险的事情发生……”

　　麻珞抬手，远远地向芈嫱放出几只蛊虫，芈嫱只当未见，躲都未躲，身中蛊虫，顿时跌坐在地。

　　麻珞下令道：“越子丁、越子田，你们带领三百水性好的族人，潜入水潭，按照上次斥候回报的水道，追赶水人和楚人余孽，将他们全都剿杀！其余人等，跟我一起回玉虚谷！”

　　越子丁，越子田兄弟领命，带了数百西山人，带好简易武器，纷纷跃入水潭。

　　直到此时，庄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西山人早有精心预谋。

　　这时，有两个西山女卒过来，将芈嫱扶上一头奔雷兽，押着随众人一起回玉虚谷而去。

　　麻珞低头看了一眼庄羿，淡淡一笑：“你放心，我暂时还不想杀她。”

　　庄羿无语，只是心中一片苦楚。

　　一路跋山涉水，来到了庄羿曾熟悉的玉虚谷中。

　　麻珞通过邬灵，将一些事宜吩咐下去，让族人好好休养。她自己则引着一队女卒，押着庄羿和芈嫱，迤逦来到玉玄峰深处。

　　庄羿这才明白，麻珞是要押着他们两个进玉玄峰的凌霜洞中。庄羿此时的心境与从前大是不同，故地重游，上次麻珞是救他的命，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众人进了凌霜洞，转过几个弯，来到大石门之前。一个女卒上前扳动了隐蔽的机括，大石门冉冉升起了。随着石门的打开，里面透出一股寒气，直扑面而来。

　　麻珞让众女卒在石门外守候，自己则押着庄羿和芈嫱进了石门。

　　石门缓缓关闭。石室的陈设仍旧如庄羿上一次来的一样。不远处的石壁上，通灵圣石依旧在微微泛着荧光。

　　麻珞让庄羿、芈嫱二人坐下，她则靠着石桌另一端缓缓坐下，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他俩，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庄羿。想不到我们再次见面，竟会如此……”

　　她不待庄羿回答，又自言自语：“重黎姐、危子寒，连我师父，都为了这个大首领之位争来夺去。当初大雪峰上，师父就算夺得大首领之位，我也不会坐的。可是天意弄人——重黎姐姐临终之前，却把大首领之位让给了我。我真是不想当这个大首领的……”

　　“你是说，重黎姒死了？”庄羿大吃一惊。

　　麻珞冷冷地看了庄羿一眼：“是的。上次摩天岭一役受伤过重，回到玉虚谷不多久便仙逝了。”

　　“她临终前让我担当大首领，可我哪有那资质——迫于无奈，我暂且答应了重黎姐。重黎姐临终要我发下毒誓，我有生之年当剿灭楚人部落，一个不留……”她补充道。

　　“可是，你可知道我父亲也在那场战斗中逝世了！”芈嫱又悲又怒。

　　麻珞不理她，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石，轻放在桌上，继续道：“这就是大首领的信物，西山圣石。”

　　麻珞忽又问道：“庄羿，你想不想听听我西山人的传说呢？”

　　庄羿一时不置可否。

　　麻珞看了他一眼，将西山圣石递给他：“据我师父告诉我，我们西山人的祖先来自西方的一座大山，传闻是火神祝融的后裔，只因逃避灾难，辗转流离，近万年前来到这片林区。”

　　她长长吁了口气，道：“当时，正是一位天外圣使救了我族，据说他来自一道冲天光柱。故此，直至如今，我族之人仍膜拜火与光。”

　　“当年那位圣使，教会了我们用火，赐给了我们通灵圣石，为了我族稳定，还赐给我了我们玉液……”说着，她指了指一旁的紧闭小石门，“就保存在那道小石门之后。”

　　庄羿把玩着那块西山圣石，发现这玉石乃是上好的和田玉，上面雕刻的，竟是一张地图，群山巍峨，正是西方圣山——昆仑山！

　　庄羿指着西山圣石道：“你们远祖可来自西方的昆仑山？”

　　麻珞听了一愣，眼睛忽然大亮：“不错！师父生前是跟我说过，只是时间久了，我都差点忘了。你从何而知？”

　　庄羿指了指西山圣石上的地图，道：“这地图所刻，便是昆仑山。且你这块圣石与上次你送我的手镯一般，都是上好的古和田玉，和田玉便产自昆仑山。怪不得你们叫做西山人，原来是来自西方的昆仑山……”

　　麻珞点头道：“应该正是如此。也难怪我族世代祖训，要让我们杀回西山。就连当年那位天外圣使也说，很久很久以前，他的祖上，曾给我们的祖先的身体种入过物质，加速我族的进化……”

　　庄羿听得目瞪口呆，喃喃道：“进化？”

　　麻珞认真地点了点头：“不错。是这个词。这些故事，我们西山上层人代代相传，不会有错。”

　　这时，石门外传来人声，随即石门“咚咚”地响起。

　　麻珞高声道：“什么事？！”

　　“大首领，越子丁、越子田兄弟有要事禀报！”一个女卒的声音响起。

　　“让他俩进来吧。”

　　石门缓缓打开，越子丁、越子田两人弓着腰进了石室，见了麻珞，屈膝便跪：“方士越子丁、越子田，拜见大首领。”

　　麻珞皱眉道：“起来说话吧。我说过不止一遍了，以后只要不是隆重仪式典礼，见我不用下跪。”

　　越子丁、越子田兄弟忙应了一声，起身禀道：“大首领恕罪。我等率三百勇士，潜过暗道，到达水人的领地，与他们一番苦战。但他们也似乎早有准备，除了少数人留下缠住我们，绝大部分人已从他们的圣湖的水下暗道迁徙而走……”

　　麻珞脸色微变：“那楚人余孽呢？”

　　越子丁低头颤声道：“也随着水人大部队，从地下暗河潜走了。”

　　麻珞微微一怔，随即又笑道：“想不到当初鼎盛一时的楚人部族，竟然落到个叛祖攀附他族的下场。”

　　越子丁、越子田见麻珞不给自己治罪，暗地里松了口气。

　　麻珞看了他俩一眼，道：“好了，你们出去吧。”

　　越子丁、越子田两人偷偷扫了庄羿、芈嫱一眼，忙向石室外退去。

　　芈嫱听闻芈全、芈妫已经随水人逃离，虽然心中满是伤感，但好在他们幸免一死，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庄羿摇了摇头道：“麻珞，虽然种族不同、祖先有异，但你们都在一片山林生存，为何非要杀个你死我活，赶尽杀绝？”

　　麻珞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道：“庄羿，你可知道，我已完全按照大雪峰上原来西山四尉的要求，好好治理我族。如今，我已废止了我族人喝玉液这个规矩；另外，凡我族中上层人士，每年皆可抚触通灵石一次。”

　　庄羿点点头道：“那很不错。你这个首领比较顺应人意。”

　　麻珞淡淡一笑：“其实，我也一直在想，以前重黎姐的那种极端统治确实有失当之处。而所谓祖训族规，几千年来，明明已被我族人诟病，为何不能改变甚至废止呢？”

　　她说着，站起身来，踱步道：“只要我西山人人心所向，团结一致，要回到昆仑山，重振我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并不一定非要借助玉液、通灵石啊！”

　　庄羿心底里真想为这个几个月前还很柔弱的女子鼓掌。他隐隐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不同凡响。

　　麻珞突然沉默了片刻，呆呆看了庄羿和芈嫱一会儿。

　　芈嫱被她看得有些不耐：“妖女，要杀要剐，随便你了。只求你放过庄羿！”

　　麻珞忽然浅浅一笑，他走到庄羿身边，俯身靠近他，螓首贴着他的脸，红唇翕动，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如果不做这个大首领，舍下我这许多族人，我情愿与你一起走出这片山林，回归山外的世界……”

　　说罢，轻轻地在庄羿侧脸上一吻，就马上站直了身体，走开了几步。芈嫱只看到了麻珞在庄羿耳边说悄悄话，并未看到她偷偷地一吻。

　　麻珞大声道：“你们俩大可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们。明日一早，就放你们走。”

　　说着，她从腰间解下那柄入了木鞘的干将古剑，递给了庄羿，道：“此剑本就是楚人之物，重黎姐夺过来后固然修悟了飞剑神技，但却也丧生于此剑下。此剑似有灵性，现在物归原主。”

　　她看见芈嫱似乎有疑惑的眼神，便淡淡一笑道：“芈姑娘不用担心。此剑给庄羿和给你都是一样的。话说回来，庄羿似乎与此剑更有缘……”

　　芈嫱被她这么一说，双颊微红，忙低头掩饰。

　　庄羿只好谢过麻珞，接过这柄千年古剑。

　　接着，麻珞又从怀中取出一个青铜容器，倒出两颗丹药，递给庄羿，道：“这是僵尸蛊的解药，你们服下吧，很快就会见效。”

　　庄羿伸出勉强能动弹的右手，接过解药，服了一颗，另一颗丹药塞入了芈嫱口中。

　　果然，不过几分钟，两人全身又动静自如了。

　　“跟我一起出去吧。”麻珞说着，便要带他俩出去。

　　庄羿忽然想起了什么，道：“等一下，麻珞。我有一事相求。”

　　麻珞转头看了他一眼：“说吧。”

　　“我想看下你们所说的玉液——最好，我想取一点带出神农架。你知道的，在山外的世界，我或许能破解处它为什么会使人变得鲁钝。”庄羿紧紧地盯着麻珞。

　　麻珞稍微迟疑了一下，便答应了。她带着庄羿和芈嫱，向石室最内部那扇小石门走去。

　　到了小石门前，她转动一旁的机括，石门缓缓升起，麻珞带着他们两人低头跨进了小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