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3、番外七 ...
-
接下来两天,罗成果然十分安分,再不出去胡闹,罗艺在庆幸自己及时“管教”的同时,也认为秦琼一定在私底下规劝了儿子——因为他知道不管认为对错、罗成对自己的责骂绝不会这么快就“知错能改”,所以对这个妻侄的态度更加和蔼。
秦琼自然明白姑父所想,不由心中有愧,几乎不敢面对姑父姑母的目光。偏偏罗成初尝胜果,食髓知味,恨不得时时刻刻和表哥腻在一起,不是动手动脚、就是出语调笑,即使在父王母妃面前,也要偷空挤眉弄眼,丢个诡异眼神过来。
秦琼虽然也是初次情动,但毕竟大了他几岁,性子也沉稳许多,生怕被人发现什么,对他是能躲则躲,躲不开也绝不回应,看起来似乎倒与他生疏了几分。便是连罗艺都看出了些许,暗地里询问王妃,莫不是叔宝侄儿欲擒故纵、拿不与他亲近来要挟了公然?
王妃虽觉侄儿不是儿子那等会耍心计手段的人,却也怎么都想不到表兄弟两人之间关系有了这样的变化,毕竟这种事情在此时世间虽然说不上惊世骇俗,但在全无迹象的情况下,也没有任何一对父母会想到自己儿子身上,只道:“叔宝不会要挟人。但他若真为这个生了气,只怕公然也要让他两分。”话说出口,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别扭:虽说侄儿作为表哥,为表弟不长进担心也是应该的,但“为这个生气”这态度似乎总有些不对。不过她也只归咎于自己用词不妥,好在罗艺根本没听出什么歧义来,倒也省了她解释。
罗艺果然不曾多想,只叹道:“真难得公然也又有了肯退避的人了。”儿子七岁之前,对自己还有几分惧怕,七岁那年因为淘气被自己狠狠揍过一顿之后,仿佛是知道了皮肉之苦不过如此,任自己以后是责打还是罚跪、哪怕是声言要将他打死,也再不肯服软。之后几年,便只有王妃与之讲理,若说得服他,他还听从几分。
再过几年,待他有了自己的主意,连王妃也奈何他不得了,除非是气急了流泪,罗成才会服软。只是王妃秦胜珠也是性情坚毅之人,绝不会动不动哭哭啼啼,也不屑于以此为手段来挟制夫君儿子。加之罗成所做所言,虽然有时逾矩或是狷急了些,却也无非理之处,她也不会蛮不讲理地定要反对,所以可说罗成在北平府中再无可压制他的人了。
如今他竟肯退让一个初识不到一年的表兄,若不是秦琼为人确有令他折服之处,就只能说是天生一物降一物了。罗艺性情高傲,对自己这个儿子又是视若掌珍,自然不认为秦琼有什么超过儿子的好处,那就是命中注定了。
想到这里,罗艺倒兴起了个荒唐念头,不由摇头失笑。秦胜珠见他神色古怪,问道:“王爷想到了什么好笑之事?”
罗艺看她两眼,似乎有些碍口,秦胜珠微微挑眉,罗艺便笑道:“我说了夫人莫恼。我是想,可惜叔宝侄儿是个男子,若是夫人的侄女,公然倒可以有一位管得住他的贤妻了。”
他说了一半,秦胜珠便懂了,也笑出声来,待他说完,却故意绷着脸色道:“就算是侄女,也未必我秦家的女儿都要嫁进你们罗家来。”
罗艺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摩挲,边低声笑道:“这还不是因为你们秦家女儿既美且贤,令人见之不忘嘛。”
他们夫妇在这里谈论猜度,罗成却是实实在在地在跟表哥“交流”,而且是秦琼怎么也回避不了的交流——传枪递锏。
罗成是着实有两分急恼的。他不是不明白表哥的顾虑和用意,可他少年情窦初开,表哥又是他倾慕已久、终于得到的宝贝,哪里忍耐得住。就如同渴盼已久的美味,却只许他吃了一口便端了开去,偏偏又就放在一边,叫他看得见、闻得着,只是吃不到口,叫他怎么不越发垂涎三尺。
只是表哥对他一味躲避,而且多半是有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里,连他想上下其手、先将人弄软了再说也不得其会。这两日中,便是晚上缠了表哥要在他房中同寝,秦琼也绝不会打发亲兵离开,更令罗成恨得咬牙切齿。
其实秦琼也是深知表弟若是欺上身来,只怕自己没有多少自持之力,说不定就会与他发生什么难言之事。他一来怕别人听到风声,二来也担心表弟年幼、身体难以承受,并不愿在此时此地有这种事情,所以才百般推拒。
不过罗成就算知道这点,也不会领他的情,这般你进我退地磨了两天,对罗成而言,几乎已忍耐到了极限。他是个急性子,之前虽是假意荒唐,却也趁机从那些旗牌们口中探听了些秘事,连春意图册都勒逼了两本过来,虽然他不敢询问索要关于龙阳之事的,但觉得这些事之间的差异总不会太大,私下里研究琢磨之余,难免跃跃欲试。
自从上次自渎之事被表哥发现,他便绝少再行那事,只怕真如表哥所言有“淘空”之患。要知他现在最大的烦恼,便是不如表哥“雄伟”,若再不自爱惜,岂不更加比不上表哥。其实当时秦琼也只是提醒一句,叫他不要太过频繁,并没有要他不可行此事的意思,须知少年发育之时,便是不如此,也难免有春梦遗精,本就是杜绝不了的。结果他这些天在吃喝上一个劲地进补,言谈涉猎上又弄得春心荡漾,表哥如今也表明了心意,真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却叫他如何不急。
两人之间,别的事秦琼可以躲着他、绕着他,至少可以控制场面情况,唯有习武之时,就算有亲兵在旁伺候,场面也都是由罗成控制的——他与罗成的武艺、尤其是马上功夫,相差可不是一点半点。现如今已经过了立春,寒风不那么刺骨,把握兵器也不至于冻着手指,罗成便板了脸拖表哥去后花园演武场练枪。
秦家虽然也有家传枪法,但秦彝早逝,秦安当年所习还是以锏法为主,也只能传授秦琼基本招法,其中诀窍所知不多。而且秦琼之前马快出身,抓差办案用得上的多是拳脚、短兵器,极少有跨马横枪对战的机会,枪法便向来是他的软肋。到了北平之后,罗艺与王妃名义上叫表兄弟二人切磋武艺、互相习练,其实若说是叫罗成指教他枪法,也无不可。
平日里罗成顾着他的面子,尤其是有亲兵在旁时,交手之时总是带着他的招式,如同喂招一般。今日却截然不同,罗成将一杆花枪使开,如同泼风一般,步步紧逼。莫说秦琼枪法不如他甚多,就是旗鼓相当,习练之间这般上阵一般的打法,也是应付不来的,不过片刻,便被枪尖逼住了咽喉。
秦琼早就认了技不如人,也没什么羞窘之处,坦然将招式已然用老的枪收回,等表弟撤枪重来。习武于他是件极认真严肃的事情,一时之间竟体会不到罗成在以此泄愤。罗成见他不解风情,越发恼恨,手微微一挑,将枪尖顺着表哥下巴滑过,道:“再来!”
他力道把握得极好,那枪尖真是贴着秦琼的肌肤擦过去的,让秦琼的皮肤起了一溜寒栗,偏偏又连油皮都未曾伤到,秦琼一愣,这才明白过来,脸色唰地就红了起来。
罗成见他懂了,哼了一声,手腕一震,抖出个枪花,又欺了上来。秦琼心无旁骛时尚且不是他对手,何况此时心已乱了,慌慌张张接了不到几招,便又被罗成用枪一引,长枪走空,胸前空门大开,被罗成合身倒撞进来,枪柄从自己腋下穿出,顶在他心窝要害,后背却紧紧贴在他胸前,头微微后仰,连脸颊都跟他蹭在一起。
若这真只是演武,秦琼此刻就不能动了,要等罗成撤招他才能动,以示认输,刚刚他也是这么做的。可是此刻他已经明白罗成是不怀好意,只想逃开,不待罗成收枪,便连退几步,离开罗成,边道:“表弟,我……”
他想说“我输了”然后就撂开手,罗成却哪里肯给他这个机会,转身喝道:“休走!”银枪一顺,又缠斗上来。他知表哥要逃,这一次却全用“缠”法,将一杆枪使得如同金针银梭一般,紧紧绕着表哥全身上下盘旋逗引,将他罩得风雨不透,却不再逼住他。
秦琼手上几乎已没有了自主,完全被罗成带动,心里却还明白,不由得又羞又恼又是无奈。羞得是他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这般戏弄自己,恼的是连传枪递锏这样的事他也拿来玩笑,无奈却是无奈自己跟他相差实在太多,不但丝毫反抗之力皆无,连撒手扔枪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他倒不是真跟罗成相差得如此悬殊,只是此时罗成主动、他是被动,且心神不属,连自己平日的本事都发挥不出来,才如此狼狈。
只是时候稍长,罗成得趣,乐此不疲,秦琼却着实有些面短了:虽然习武之时不用下人伺候,但这后园毕竟并非禁地,若有来往亲兵看见了,成何体统。
他这也是关心则乱,他自己明白罗成是在“调戏”自己,所以怕被人发现了去,却没想到在外人看来,这其实就是表兄弟二人在习武练枪,至多不过觉得他枪法不如罗成而已。但他此刻哪有工夫想得周全,恼罗成不知避讳的念头一起,心中更是烦躁,又被带了几招,竟然一闭双眼,挺身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