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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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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他想或许自己到现在还记得那女子的模样,姣好的面容夹杂着些许无谓,带着略微的莽撞,而她的眼神却是澄澈而明亮。
耳边是嘈杂的锣鼓声,鞭炮声,交谈声,被无数人簇拥着——
却全部都滤过了。
“你们中原人管那个……就是可以让我同你吃饭在一起睡觉在一起总之就是无论如何都在一起,对……就是管这个,叫什么?”
他看着她,细细的发丝夹杂着黏黏的汗液紧紧贴在脸庞,眼神里有期待,也有紧张,他佯装沉思,接着缓缓开口“姑娘说的,可是成亲?”
“对,就是成亲,我们成亲吧。”
带着银饰的姑娘踮起脚尖雀跃着,毫无章法可言的步子伴随着银饰碰撞出的声音悦耳动听。
他顿了顿,继而轻笑道,“等你长大了,若是可以徒步来到中原,我便考虑看看。”
他只当这是因为自己误入这南蛮之地,同这片土地上一位不谙世事的苗族姑娘一起,遐想着自己根本无从逃脱的已定的将来。
也只当是为了满足她对于中原的向往。
然而他却也记得那一日,身着奇装异服的姑娘走在街道上,街旁的路人小贩都对其投来诧异的目光,她却丝毫不在意。
“叮铃叮铃叮铃——”
每走一步便发出清脆的响声,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再次相见之时,她从背后拥抱着他,如同以往一样莽撞。
她带着些许的哽咽略微的欣喜
“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来做你的妻子了。”
他却只是缓缓移开她的手,转身且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开口道,
“姑娘莫不是认错人了,在下并未见过姑娘。”
语气淡漠疏离。
他径直向前走去,徒留她一人在原地停留,而他一直未曾回头。
二:
这是她在他的宅邸前站的第三日了,小厮每每前来对他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大抵是这姑娘并未有一丁半点想走的意思。
他迫于无奈,终是见了她。
“你明明认得我,为什么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况且我们苗疆女子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断不会像中原人一般扭扭捏捏。我喜欢你,这是我的事情,你若不喜欢我,虽然我会难过,但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只是你说了你会考虑看看的,你答应过我的。”
那女子的眼神如同他所记得的那般,澄澈而明亮,语气坚定。
他想,他是拗不过她的,“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冒出这么一长串来”他叹了口气,“是我说过的,我会考虑看看的。”
她来见他了,从那荒远的南蛮一路走向中原。
远离了生养她的故土,只为了当时一个他为了安慰自己而编织的虚假的约定,孤身一人,来到中原。
“我们苗疆人远没有你们这些中原人来得聪明剔透,我们没有文字,我可看不懂你写的这些古怪的诗句。”
那日他正在为一幅画题诗,正当兴头,偏偏这女子不解风情的这么说道,他的手一抖,毁了一幅佳作。
他看着她,却还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看向他的眼神纯粹美好。
或许她说的很对,过于聪明剔透,所以中原人的心都有千百个窟窿,全部被勾心斗角染成了黑色。
他本不想将她牵扯进来的,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与她并无关系。
两家联姻,巩固双方的地位财力,这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事情,他也逆来顺受。
可偏偏,婚姻将至,蹦出了个他曾经遇到过的姑娘。
恍惚的,乱了心。
装作不认识她,也是不想将她牵扯进来。
中原并不好,虽有繁华城镇,虽有车水马龙,虽有文人墨客题诗作画,虽有数不胜数的绝世风光,可是中原,并不是一个好地方。
必须对所有人抱有戒心,凡事留个心眼,才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比不起远在南蛮的那块地方。
“我要娶的妻并不是你,你也瞧见了,我的妻应当比你好的多,你还是回去吧。”
那日,他看到他未曾见过的却与他有着婚约的女子。
身着素衣长裙,是大家闺秀的模样,声音是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语,说的话也少得很,常常是点到为止。哪像她这般叽叽喳喳。
“我觉得,她没有我好,并没有我长得好看,也没有我同你在一起的时间多,还有好多好多地方她及不上我。”
这种话,或许也只有她才能说得出口,这样的直言不讳,她也许真的不懂什么是害臊。
“就算这样……“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着言辞,“我的妻也只能是她。”
“你答应我你会考虑,可是你根本没有,从我来到这里的一开始,这步路,你就决定好要走了是不是?”
她看向他,他没有办法对这双眼睛说谎,只有默默的低下头沉默不语。
“你也是知道的,苗疆有一种叫做蛊的东西。”
她眨着眼睛,轻声说道。
他长久不曾说话,却也不曾看向她。
“我早在你身上下了蛊术,你得在我身边,否则蛊会发作,你会死的。”
“别和她成亲,那条路很不干净,你有可能会死的。”
他第一次惊诧于她的直觉,若不是他熟知她的底细,他差点以为她是知道些什么的。那条路的确不干净,岂止是不干净,简直脏的令人作呕,可是他却苦笑道,“没有能力去改变既定的事情,唯有随遇而安。”
她再次看向他,他没有回避。
她也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继而笑道,“你不跟我待在一道,那你就会死的,三天之后,就是你成亲的那日,你会死的,即使这样,你也不跟我走吗?”
她伸出手来,祈求般的看着他,“跟我走吧。”
他终是撇过头,执意不去看她。
“你回去吧,不要再呆在这里了。”
“回到苗疆去,永远不要再来中原了。”
“那个时候我年少无知,若是让姑娘误会了什么。那是我的不对,我也不知如何才能赔偿姑娘。”
“我与姑娘,只是萍水相逢罢了。之前是过客,今后,也只是过客。”
他说完,不顾那女子僵直在伸向他的手,径直走了。
走的不快,还隐隐能听到那女子说的话,
“原来是这样,可是……我当真了。”
当真以为,可以做你的妻子了。
其实还有一句话,他也许是永远也说不出口的。
当那个女子笑着朝他伸出手的时候。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握住你朝我伸出的手,就这样什么也不管不顾的跟你走。
三:
她偶尔也会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他说是在中原经商,因遇到盗寇抢夺财务,还要杀人灭口,为了躲避盗贼,误入南蛮之地,却被这里的民俗民风吸引,想多待些时日。
她第一次瞧见中原人,觉得中原人处处与他们不同,她学了些中原话,也被他所描绘的中原深深吸引。
中原的人,原来长成这样。
苗疆英俊的人的确不少,可是却鲜少有他这样的。
仅是站着,便有说不出的俊美,轻摇折扇,笑起来的时候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一样。
她想,以前读汉人的书,读到过这么一句话,“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也许就是用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意吧。
苗疆人擅养毒物,蛇蝎这类爬虫,满地都是,他看见的时候,会皱起眉头,却不害怕。
苗疆的女子个个大胆的很,他刚来这里那天,姐姐们给她喝了好多好多的拦门酒,他很懂礼数的并未碰酒杯,却也将酒喝个精光。
他常常说他很喜欢苗疆的风土人情,喜欢苗疆的烈酒,虽然蛊术这东西只有女子会,他略感兴趣,他还说,他最喜欢的是苗疆的人,干净的让人不敢相信。
他说,如果可以,他想一直呆在苗疆。
那时,她还只有十四岁。
她觉得自己喜欢极了这个从中原来的人,她也怕自己的莽撞会吓坏了他。
那天祭鼓节,好不容易恰逢苗族盛大节日,她在他面前穿着最美最美的盛装,跳着最美最美的舞,她是鼓足了勇气才开了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
急急忙忙表达了一番,幸好他领会了她的意思。
他说,只要她能来到中原,他就考虑看看。
她高兴坏了,觉得将来肯定能当他的妻了,却未曾认真思考,他说的“考虑看看”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即便这样,她还是走了许多许多路,来到了他所在的那块土地。
她不后悔来找他,这些都是她愿意做的,与他没有关系。
而他宁愿死也不选择她,去选择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的女子,也不能怪他。
这只是两个人的固执而已。
他娶妻的那天,张灯结彩的一片红,分外喜庆。
那个总是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或许是离开了吧。
他也是害怕死亡的,却总任性的想要坚守自己的偏见,继而忽视死亡。
或许这就是她。生长在那块地方,爱来的痛快,恨也来的痛快,喜怒哀乐全部表达在脸上,他觉得亏欠她,是他给她漫无目的的遐想,在本应是女子最好的年华里,将她的情窦初开,彻底销毁。
那也许,也是他的情窦初开。
他与她喝了合欢酒,喜娘在一旁不停地说着话,他只觉得聒噪。
明明那个小丫头更会说,他为何一点儿也不觉得烦躁呢。
“夫君,你的心不在此处。”被他挑起红盖头的他将来的娘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对他这么说道。
“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工具而已。”
“你是为了什么呢,我一介女流,只因父母尚在,才勉强寻得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即便夫君并不见得倾心于我,那么你无父无母,自成家业,你是为了什么才成为工具的呢?”
他突然轻笑道,“为了自己。”
那笑声里,有无奈,也有自嘲。
为了自己,成为钱财功名奴隶的工具?
真是笑话,他要爬,就爬到最顶端。
成为自己的工具,然而全天下人,都应该是他的奴隶。
联姻,这单单只是第一步。
为了巩固财力,这是第一步,然而第二步,便是兵力。
他也曾想过,如果那个丫头说的是真的,他该怎么办。
如果三天之内他会死,那他该怎么办。
只是无暇思考那么多,他说过的随遇而安,但是那只不过是敷衍之词,骨子里,他并不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
人若来取他性命,他便杀人,神若来取他性命,他便杀神。更何况是蛊术这种东西,靠虫兽连接生灵,就算开膛破肚,也要把身体里的那虫兽给取出来,为了他的宏图伟业。
只是现在想来,这也许只是那个丫头为了唬他所说的。
因为新婚之夜,他好好的活到了第二天。
四:
一路走来,他想自己有些太顺了些,自己若是动了要杀谁的念头,那个人便会莫名的死去,被发现时都是七窍流血而死。
火化他们的尸体时,心肝都还在,只是呈蜂窝状,像是有无数爬虫在此寄生过一般。
不过这也省事了许多,大概是有谁在暗中帮助他。即便也许这个人,同他的最终的目的是一样的,但他也要,好好地利用着。
于是就很简单的,夺取到了兵力,虽是一些镇守边疆的兵,但是打打杀杀惯了,比起那种养在温室里只会逞强凌弱的,要好上百倍。
接下来的,便是等待与反击。
给他富可敌国的财力,这是联姻时,他提出的条件。
若大功告成,他将许给他的妻子最尊贵的位子,也会将她的家族,摆到最显眼的位置,这是他允诺的。
这个国家,本来就应该是他的。
他只不过是,稍稍不留神,便被有些心怀不轨的人抢占了去,他要抢回来,把那些别人夺取的,一点一点的,全部,抢回来。
那是无休止的的厮杀,刀剑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刺得耳膜嗡嗡作响。
腥臭味充斥着鼻腔,粘稠的液体满手都是。
他想,那个位置,马上就要是他的了。
他为了这个被万人称为皇帝的人的躲避追杀,误入南荒之地,并躲了两年,之后在中原隐姓埋名,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天。
“你当初逼父皇立你为王,逼得我不得不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逼的我同族的忠志之士全部命丧黄泉,那时的你,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身着龙袍的人并未回答,只是在角落隐隐发抖。
“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死了?我没死,不杀了你,不夺回这个国家,我如何能够死的安心?”
他是独身一人前来的。
那些心腹……他应该是运气好,只要他想让谁死,谁便会莫名死去,而这个人的心腹,大约已经不剩多少,剩下的那些,光是周旋他所派去的那些人,就已经够他们受的了,更何况再来护这个懦弱无能的君主。
他以为那人已经放弃抵抗,只会瑟瑟在一旁发抖,谁料那人猛然转身,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眼见那匕首就要刺入心脏,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只是感觉有重物压在前身,喘息声一声比一声急促。
想到与他同归于尽?倒是带着一点骨气死去的,他想。
然后,身着龙袍的人却率先倒下,竟也开始七窍流血,只是从嘴里爬出一只金色的虫
至于为何没有刺中他,匕首是却是沾满鲜血——
耳边响起的,是清脆悦耳的银饰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叮铃叮铃的不断作响,渐渐一幅女子的身躯凭空出现,好看的异族人的服饰,她倒在他的怀里。
那只金色的虫离开尸体飞向她的右手,然后渐渐引入了她的右手之中。
“看你这个眼神,肯定是叫你给发现啦,隐蛊的作用不见效了呢。”
“你不要怕,这是金蚕蛊,我们苗疆一种秘传的蛊术,厉害得很。是以十二种毒虫为本,下蛊者的血为引,最后历练出一只最毒的虫兽,名为金蚕。没有了我的鲜血,它也会死,不能再伤人了。其实啊,我真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幅模样。”
她的气息喘的很重,一声又一声。
“你别这样看着我,怪难受的,我和你说,我真的有给你下蛊,真的是离开我就会死的那种,我是舍不得你死啦,所以就跟在你身边了,所以我现在出现是有理由的。”
“……根本不用你挡,我能受得了。”
“你伤的很重,还是不要说话了。”
他有些不忍心去看她的那双眼睛。
“我哪里想挡,痛的不得了,我生来最怕痛了,可是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做出反应,这可怎么办呢。”
“还有啊……你不让我说我非要说,以前就觉得你是不一样的人,没想到身份居然这么尊贵,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你总是嫌弃我,不愿意娶我。你们汉人,到底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异族人的。”
“可是我们这些异族人,其实对汉人向往的很。你刚到我们苗疆的那一天,我开心坏了,第一次见到中原人,紧张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紧张这可不符合我们苗疆的女子,我刚瞧见你的时候,你正在逗地上的那些爬虫,平常中原人看到是避之不及的,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和我遇见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不一样在哪里呢,我现在才知道……”
“怎么喜欢上的呢,也许是对把对中原的向往,对汉人的盲目遐想,全部追加到你身上了吧,而且在我说喜欢你的时候,想同你成亲的时候,你也给了我希望。”
“时间久了,就变成习惯了。不知道哪里喜欢你,可是就算很喜欢你。”
“所以我来中原找你啦,找到你的时候我想,我可以很努力地做一个中原人,只是你不要嫌弃我就好了,我们苗疆女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千万不要嫌弃我心直口快,我也想像你们中原人一样,一句话可以在肚子里绕好几个弯再说出来,可是我做不到。”
“来中原的那一路真的很苦,可是我不怕苦,一心想着能够见到你做你的妻子,就什么苦也不怕了。”
“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说的,憋了很久很久了,那些时候,你明明就在我面前,可是我却无法跟你说。那个时候心里总想着,如果我会写字就好了,把我想说的全部都写在纸上,等到哪一天可以见面了,全部都给你看。”
“施蛊术的人万一死了,那她所下的蛊术就会作废的。”
“所以从现在开始,就算我离你很远很远,你也不会死的。”
他诧异的看着躺在她怀里的女子,呼吸越来越轻,是因为说了太多话的缘故吗?
他莫名的有些焦躁不安起来,“你撑着,再一会,我带你去看太医。”
她却突然笑了起来,“你很担心我吗?我因为这些年用了太多蛊术,对自己的身子也害的比较大啦,不管什么医都治不好的,不要白费力气了。中原很好,很漂亮,只是大概是太久没回去的原因,所以有点点想我的苗疆。”
“为你死我觉得很值得,我们苗疆女子说喜欢谁那就是喜欢谁了,会一直喜欢下去的。”
他看着她,看着鲜血在她华美的衣服上肆意流淌“……我们还没成亲,你等一会,等一会我们就能成亲了。”
他说道。
她又笑了,她笑起来很好看,脸颊两边会有小小的梨涡。
“我不要同你成亲了。”
她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她还记得呢,
自己为了他第一次杀人,血溅到她的脸上,她对面的那个人看向她的眼神如同看着鬼魅,死不瞑目。她觉得总会有轮到她的这一天,就是没想到这么快,她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说,但是就算依靠蛊术,能撑到现在已经很勉强了。
况且常年的拿自己试毒,身子早已残破不堪了。
“我记得你在苗疆的时候,很爱对我笑的。可是现在为什么从没对我笑过呢?”
“你说我们是过客,那我这样的过客,你会不会终生记得?”
“这一世很好,能够遇见你然后喜欢上你。但我也希望下一世,再也不见到你。”
说完之后,他感觉有什么重重跌落,伴随着那副他已经无力支撑的身躯以及好听的,清脆悦耳的,银饰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叮铃,叮铃,叮铃。
仿佛牵引他要去到什么地方一样。
——声音戛然而止,干脆利落,就像她离开前说的那一句话一样。
五:
“这一世很好,能够遇见你然后喜欢上你。但我也希望下一世,再也不见到你。”
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那年苗疆。
他第一次看见她。
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孩子这样不害臊,直勾勾的盯着男人看,眼里丝毫不掩饰的,是对他的仰慕与崇拜。
叽叽喳喳的女孩聒噪的要命,他却很是享受这样的感觉。
每日一起,有讲不完的话。同她说着中原的风土人情,不禁描绘了一幅自己想象中的中原。
给予了她从一开始就错误的期待。
第一次,因为谁,产生了想呆在这里的念头。
他来得巧,刚好碰上了祭鼓节这样盛大的节日。
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小姑娘突然穿上了盛装,跳着好看的舞蹈。
大约是苗族的风土人情,小姑娘从来不会害臊,牵起他的手邀他一起跳。
那个时候,她问他,可不可以同她成亲。
他其实,开心得不得了。
如果时间永远停在那年苗疆。
不会有那么多的纷扰。
只是和那个单纯仰慕者他的小姑娘一起,渐渐在彼此之间滋生爱意。再无其他。
银饰碰撞的声音一声一声的此起彼伏的响起,
“叮铃,叮铃,叮铃——”
他怀中的那个面容姣好却没有丝毫血色的姑娘,在他看来好像依旧还是他初见时的那副模样。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