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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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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这句话说起还真不假。
宁长沣原先从杨宅里逃出就只剩下了半条命,好好修养了却还是落下了病根。
如今又去雪山走了一遭,受了冻,病倒在床上几个月。
宁长沣在寨子里一恢复好元气就告辞了,临走时带着白鹭簪子。
天地之大,宁长沣父母已不在人世,他面冷不善言辞只有刘以白这一个兄弟,可是出了杨家那件事他不敢去找刘以白。
怕找到的是一个已逝的噩耗。
宁长沣是一个孤独的人,背着行囊提着剑走过一处处地方。
幸好有白鹭,他看着簪子就好像又看到了月娘。
可是宁长沣越来越倒霉。
银两被偷,被诬陷进衙门,被堵打劫等。
幸好宁长沣武功高强。
白鹭有些愧疚道:“你还是把我给扔了吧,再这样下去始终会吃不消。”
宁长沣是个普通人,白鹭在他身边迟早会把他运术耗尽。
宁长沣有些不舍,他还是舍不得月娘,但考虑了番还是准备放下。
“我要把你放哪?”
白鹭想着多年前人参爷爷带自己下戊兴山时,爷爷把它放在的那山清水秀的地方。
“人烟稀少,有山有水,利于修行的。”
宁长沣点头带着白鹭来到深山看到一清澈见底的湖泊,湖泊如镜倒影着蓝天白云,看得心胸一片浩然。
白鹭觉得甚是喜欢:“就把我扔进湖里吧!”
宁长沣照做,簪子落水发出一声清脆的咚声,水面惊起了圈圈涟漪。
宁长沣在湖边站了一会就转头走了,背着行囊提着剑,风吹起他黑色的衣袂。
过了许久后,白鹭看着岸上枯木蓬春,杨柳依依,蝉鸣高叫,树叶子绿得发油。
夏季多雨,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发了洪水,湖里的水卷着白鹭涌向附近河道,流向人烟村庄城市。
白鹭穿过一条小河时被卡在了一块石头缝里。
周围景色一般,阴森森的见不到太阳,不利于修行。
正当白鹭打量四周看有无人烟好变幻成人形离开这个地方时,白鹭惊奇的在水底看到一股烟。
一股浓郁的,红色的烟。
其实那是柳艳艳红色的裙裳。
柳艳艳在小河里欢快的游着,丝毫没有注意石缝里的白鹭,红色的裙裳流过白鹭的身体。
似有一物又好似没有。
柳艳艳生前一直都喜欢红色,做了水鬼还是喜欢红色。
她支起身子撑在岸上,暴露在空气里的脑袋和衣裳湿漉漉的淌着水,她也不在意。
她笑着看小河前面的楼房,这是楼房的正后面,正后面原本也开了窗,如今关得死死的。
柳艳艳知道,她们都在怕她。
柳艳艳生前是小敷馆里数一数二的红角,可是她死了。
她就这样支着头在岸边发呆,幸好周围阴森无人,也没人发现。
月上中高时,四周萤火乱飞,岸边芦苇丛极高,柳艳艳躺在河底仰头看天上月亮。
却只窥得到一缝隙。缝隙里有月亮有星星有萤火。
柳艳艳笑,还是挺热闹的。
突然芦苇外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之音,柳艳艳坐起来好奇的看着这一切。
原来是一喝醉酒的青年,青年锦衣抱壶跌跌撞撞闯进了芦苇丛,踏上了许久没经人已经脱漆的木桥。
“尽欢,尽欢哈哈,尽欢!”青年喝得烂醉,趴在桥栏上嘻嘻哈哈的笑。
柳艳艳笑着游到了桥下,青年衣摆垂到水中沾了水,柳艳艳闭上眼陶醉的用脸蹭水里的衣摆。
青年好似发觉了什么,转过身来低头看水里的柳艳艳,醉红了眼迷茫开口:“小娘子在水中作甚?”
柳艳艳从水里抬起头,白得似纸的脸滴着水,红色的衣衫紧紧绕在肌肤上,与周围绿得似油的芦苇一对上,颜色浓郁得惊人。
“公子,热啊……”柳艳艳盯着青年迷茫的眼笑着开口,声音软软糯糯。
青年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喃喃重复:“热啊……”
柳艳艳把玩着水中青年的衣摆,手指缠绕了又松开。
“是啊,公子下不下来?”
没等公子回答,柳艳艳仰头入水,乌发如滴入清水的墨汁一下子散了开来,手中的衣摆轻轻一扯,青年无力的被扯入水里,水花溅得老高。
白鹭看着从水底漫出的鲜红色,那绝不是柳艳艳的裙摆。
它心头一震,它从来没见过女鬼吃人的场景。
翌日
天刚刚亮,从芦苇上方灑下一线天光。
一个身穿僧袍的年轻男人分开浓密的芦苇丛走到了桥上,盘腿坐了下来。
手捻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天光带着金色灑在和尚青色的头颅上,他面目肃静祥和,一派庄严神圣之态。
受到惊扰的柳艳艳从河底游了上来,双手在桥沿上支着凑近和尚的脸,呵气如兰。
“和尚,在奴家这儿念什么经啊,桃花经吗?”
和尚抬起了眼,淡淡的看着柳艳艳:“桥姬,你害了一人,贫僧在为那人念往生经。”
柳艳艳笑:“奴家害了人,怎么不收了人家?”
“人尚食肉,你恶鬼食人,谁都对,谁都不对,这只是世间的自然之法。”
柳艳艳支起身子,双臂无力的环着和尚的颈子,下颚枕着和尚肩窝,红唇在和尚微凉的耳垂上厮舔:“奴家饿了嘛……”
和尚皱眉:“滚下去。”
“陪奴家一起去水里好不好……”
和尚闭目诵经,一个眨眼和尚四周迸发出金光,柳艳艳被金光射伤,重跌落到水里恶狠狠的盯着和尚。
白鹭在石缝里看着这一切,目光欣喜而激动的落在和尚身上。
则钺!
柳艳艳又从水里站了起来,她没法子,对付不了则钺只得咬气吞声:“和尚,念完经就赶紧滚!”
则钺在桥上念了三天三夜,临走时深深的看了坐在岸边微笑看他的柳艳艳。
“阿弥陀佛,你好自为之。”
白鹭不知是不是错觉,则钺看了柳艳艳收回目光的那一刹那,好像扫了眼石缝里的自己。
则钺大师,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