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穹兰晟》君乙

9、雷雨

　　~~~小镇农居~~~
　　秦伟刚吹熄烛火，便有一狠戾的气息袭来，未反应过来已被人掐住了脖子按在了墙上。
　　有一双眼在黑夜中仍那么清晰，仍那么令人胆寒，有一种恐惧会让你忘记怎么去恐惧。
　　“主……主上。”秦伟艰难的吐出三个字，那人眼中似有一分愤怒，让人窒息。
　　“你若露半点马脚，就砍掉你儿子的一根手指。”低沉的声音还是没有丝毫感情，夹着冷冷的气息，让人不敢呼吸。
　　“是！”在这个人面前没有思考，只剩下了本能。
　　“轰”耳边炸开一响雷，银色面具反射出闪电的光芒异常诡异。银色面具下的双眼突然定了定，看向窗外，竟携着一丝心疼。
　　心中一动，打雷了。
　　一声声雷在山谷诈响，那个如仙人般的男子就这样抱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女子，一下一下抚着女子的背。
　　“珊儿乖，莫怕。”女子都如此胆小吗，谢晟突地想起那抹清丽的身影。
　　也恰是此时隔壁有重重落地的声音，却被雷鸣所遮掩。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地上缓缓爬起，身子不住的颤抖着，好几次划着手中的火，房里的蜡烛才被点燃，那人脸上竟已毫无血色。
　　闪电不停，雷鸣不止，她已瑟缩在角落，满眼恐惧，双臂紧紧地怀抱着自己，就如那晚，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那晚，耳边似又响起了“咝咝”声，鳞甲摩擦地面的声音随着电闪、雷鸣越来越响，越来越密。
　　闪电骤亮，身子更是抽搐不停，就如那夜那个闪电，让她看到了一生中最鲜艳的色彩，但是，不是海市蜃楼，不是绚烂彩虹，而是满洞的蛇，绚烂夺目的蛇身，闪电划破黑色的夜，让她看清身下的不是地面，而是厚厚的蛇群，五彩斑斓，还有银光闪闪，红信子紧紧地围住了她。她宁可死，也不要在黑暗中待上一刻，可是她动不了，她不敢动，蛇在她身上游走，尖锐的牙齿咬住了她细嫩的肉，不是一处，而是全身无数处，身边的蛇争先恐后得咬着，好久没有咬到柔嫩的肌肤了，若兰还是不敢动，身体紧绷着，直到失去意识。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种滑腻感，那种冰冷，那种在她身上爬行的感觉，她忘不了，哪怕只是黑夜，哪怕只是烛光闪烁。
　　电闪雷鸣，群蛇乱舞。
　　当谢晟推开房门时，整个人无法动弹，他看到她全身颤抖，瑟缩在角落，将自己抱的紧紧地，那双清澈的双眼睁得很大，很大，空洞的望着烛火，布满了深深的恐惧，手指已嵌进了肉里，鲜血染红了白衣。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她不能出事。
　　若兰意识正在涣散，听不见，也看不见，眼前耳边只有那晚的黑洞。而就在这时，一个温暖的怀抱怀住了她，就如那夜，哥哥的怀抱，温暖而踏实。
　　一条，两条，慢慢的蛇群开始退下，雷似乎小了，雨似乎停了，天似乎亮了，黑暗渐渐退下，蛇群爬动声也小了，耳边似乎有人在呢喃。
　　“若兰，若兰，若兰……”谢晟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声音是颤抖着的，他觉得怀中的女子没有了生气，好像就要死去般。那张永远目空一切，永远事不关己，永远挂着淡淡笑容的脸，失了淡然，失了超脱，失了儒雅，如神仙般的他，其实也是人，只是他把一切看得太淡，这一刻，淡泊，理智已全被摧毁，他焦急，慌张，不知所措……
　　窗外雷雨下，站着玄衣男子，看着房内苍白的女子，心似被剜了般痛，看着房内那男子，强压抑着悲痛的气息，强作镇定给女子缓缓输着真气，还是那个绝美的男子，还是那个无情的男子，但他知道男子心中一定早已波涛汹涌，就如那年的他一样。
　　银色面具下的嘴微微扬起，他笑了，笑得无比放肆，似是释怀，又是苦楚，雷声盖住了笑声，黑夜隐没了他的身影，而那双紧握的拳头，已渗出血液，是谁伤了谁？
　　男子额头已布上一层薄汗，内力无数次催发却怎么也赶不走那人的恐惧，温暖那人的冰冷，她的身体颤抖不停，连着下巴也跟着颤抖，牙齿发出摩擦声，在雷鸣下仍那么清晰。
　　“哥哥，哥哥……”她的眼渐渐闭上了，嘴里开始呢喃，他不知道那一刻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这么覆上了她的唇，将那甜甜的“哥哥”淹没在他的唇下。
　　或许，听不得怀中之人这么甜甜地唤着别人；或许，早在很久之前就想她眼中只有他；或许，这份爱已无法克制；或许……
　　夜还是那样深，雨还未停，风似乎在说话，诉说着一个个故事，一个个它曾流连的故事。
　　他还在，他也在，只是她已逝去。
　　这一夜又有多少人被这雨水打湿，花会开，树会长，人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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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无月，他已被一夜的雨水打湿，雨水顺着发滴落，银色面具还是那样诡异，雨水顺着面具划了个好看的弧度，全身湿透的他却分毫不显狼狈，那抹幽香似还在鼻间，眼里满是复杂情绪，那双眼不知望了黑夜多久，光芒突地消失，再睁眼时，眼又已蒙上了一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