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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齐王恼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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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语有云:“凡立国都,非于大山之下,必于广川之上。”圣都位于合芫国东北处,此处地势较为高亢,四面环山,接连住合芫国的重要城镇,以山峦作为屏障,易守难攻,一旦边关有变乱,便可以坐镇圣都,进可攻,退可守,真是建都的绝佳之地。
当然,水资源条件也是建都时必须重点考虑的要素之一,圣都城外本有六条河流,水源充足,也致使周围一带土壤相当肥沃,但是却有一个奇怪的现象,这六大河在进入圣都时却汇聚成一条河流,圣都终年雨水极多,如此一来,水流在到达圣都必定会疏导不痛,排泄不急,水患灾害定是头等大事,可是这么多个春秋过去,圣都依然完好无损,曾有人下水探查过,却是一无所获,不知又是从何处传来谣言说是天佑合芫,合芫皇帝是上天派下来的圣使,代天掌管朝政,管理城民。此言一说,天下沸沸扬扬,人心慌乱,其他国家纷纷收起战事,安抚民心,在某些程度上却是让天下和平了那么一段时间。
这条染上神秘色彩的河流便被命名为胭脂湖,一直受众人尊敬,围绕它还定期举行了一系列的活动,胭脂湖横穿整个圣都,如一条银带般缠绕着这座城,水流平缓,波光粼粼,仿佛静若处子的柔和安详,却不若死水般死气沉沉,毫无生机。倚秋园就建在胭脂湖畔,水烟氤氲,袅袅升华,除却那莫名的诅咒,秀丽风光真是极大享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其中多半缘由自然是没有人前来打扰,抛却了人世的浮华,偏安一隅,享受独属于自己的宁静,安安静静的听那清水叮咚,什么都不想,让脑子放空,很是惬意。
若溪闲来无事便会弹弹琴,研究研究那本武功秘籍,肖毅宇偶尔也会前来指点一二,再教教其他的拳脚功夫,和若溪闲聊一番,若溪也曾问过他为什么左相会让自己修炼闲庭信步,他也只是言说轻功可以避免伤害,可终究没有解清若溪心中的疑惑。
如果非说美中不足的当是梅宸瑄,每日都会溜进园子蹭饭,仿佛知晓般的分毫不差,然后每日都要逗得恋歌暴跳如雷才肯罢休,美其言要改造恋歌,增添生活情趣。
说来也巧,他总能避开肖毅宇,从没有和他正面相交,恋歌小孩子心性,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问他缘由,梅宸瑄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奸诈的戏言,“和你们家小姐私会,怎么能让别人知道了?”预料中的生气到扭曲的表情展现在恋歌的脸上,梅宸瑄便奸计得逞般开怀大笑,诸如此类之事天天上演,气的恋歌七窍生烟,词穷的重复那几句无关痛痒的呵斥。
只是那天的一句承诺却是无人再提起,放佛就像是一句闲来无事的玩笑,听过便就随风飘散,也许,它本就是一句玩笑。
梅宸瑄唯一做的好事便是声称为了报答若溪的款待而帮她习武,只是若溪没有再拿出闲庭信步,梅宸瑄也从未曾提起,仿佛认可了若溪所言——左相拿错了书,不过这梅宸瑄说来也怪,完全不按套路出牌,随心所欲,想到什么教什么,完全不管若溪是否能接受,若溪没有丝毫怨言,只是皱着眉头,随着他折腾,几日下来,她精进的速度让肖毅宇都大为惊叹,颇为疑惑,若溪依旧清冷自若,没有丝毫端倪,如此令他更加费解,但若溪没有太多言语,他也只得就此作罢。
其实若溪不若面上那般镇定,原来况后琼冰本身体内蕴含着无穷大的力量,只是未能有一个契机唤醒,到现在还是深深沉睡着,但是在她练功时却本能的运转周身,再加上梅宸瑄天南地北的教授,好像反而对上了那股力量的口味,还有那颗“乌骨丸”的药效配合,真可谓如虎添翼,功效倍增,如此的快速理所应当的让人瞠目结舌,梅宸瑄一闪而过的精光自然没有逃过若溪的眼睛。
现在已是进入初夏,丝丝热气在傍晚时刻也是削减了下来,若溪慵懒的坐在湖边的白石栏上,双腿自然地悬垂着,晚风一阵一阵的轻抚而过,一根玉簪修饰的青丝翻腾起来显得杂乱无章,面上的白沙飘摇而起,却又奈何受到束缚而不得脱离,在这翻转之际隐隐约约显现出遮挡着的绝世容颜,冰冷中带着伤心绝望,额前的碎发俏皮的左摇右摆,若溪不甚在意的随意拢在耳后,依旧迷离的看着前方,一帧帧画面势如破竹的闯进脑中。
“幽若溪,你该死,你该死,我爱的是若虚,是若虚,为什么死的是他不是你……?明明看到是你坐在车上,为什么车祸里却是若虚?为什么?”男子痛苦不堪的抱头缓缓倚墙蹲了下去,隐隐的啜泣之声慢慢溢出,不知是懊恼还是后悔。
“子与,你一直都是在利用我吗?原来说喜欢我只是为了亲近若虚……那些甜言蜜语都是假的,原来什么都是假的……”一席话让若溪感觉犹如晴天霹雳,脸色煞白的毫无血色,想要逃避的踉跄后退,双手哆嗦的已经没有抬起的力气,语无伦次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错,一切都是你的一厢情愿,我喜欢的是若虚,也幸亏你才使得我和若虚更加亲密,但是也是因为你若虚才不接受我,为什么……我们才是相爱的,是你,是你在破坏我们,现在若虚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见不到了……你高兴了,满意了?”墨子与猛地站起身来,竭斯底里的吼叫让他的面目更加扭曲,双目瞪视,似要将若溪拆骨入腹才能解恨,凶狠的摸样让若溪忘记了伤痛,不可置信的呆立一旁。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原来如此,我真是悲哀,一直以来如同小丑一样的自导自演,到头来只剩下讽刺,原来……原来什么都不是……”若溪喃喃自语,双目含戚的看着湖上的三座亭台,归月亭檐上的急促铃声在风声中若隐若现,胭脂湖上水烟缓缓升起,三座亭台立刻变得看不真切,飘飘渺渺,虚虚幻幻,不甚真实,好似海市蜃楼。
搞不懂,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疼惜自己,因为是女孩,故而遭到九脉单传的幽家弃之如草芥,她没有任何怨恨,有妈妈有弟弟就足够了,他们是她活下去的支柱,他们是她快乐的泉源。为什么,安静的生活却要杀出个陈咬金,墨子与温柔的呵护让自己深深沦陷,甘愿与之沉沦,不可否认,那段日子确实是自己最快乐的,有妈妈、弟弟和他,曾今以为可以这样一辈子,但往往事与愿违,妈妈和弟弟出了那场车祸,双双离去,不争的事实已经磨去她半条命,但在这种丧母丧弟的沉重打击下,墨子与却不惜再来一击,如同凶残的刽子手还嫌不痛快的在伤口上撒上一把盐巴,痛彻心扉,犹如天塌的绝望也不过如此吧。
痛,扑面而来的疼痛点点敲击心房,除了痛还是痛,若溪单手覆上心口,平复心神,如若不然,只怕就会溺死在这心痛之中,身形因这一痛变得摇摇欲坠,几欲跌入湖中。
“小姐,你没事吧?”恋歌看到此刻的若溪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双手紧紧的覆上嘴,语气尽量放轻松,轻柔的生怕吓到她,但还是听出其中的惧怕,哆哆嗦嗦的语不成调,慢慢的向湖边走去,却在下一刻忽然感觉肩上一痛,身体立刻定住,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恋歌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看到一抹黑影从身后显现出来。
“没事……我没事……”知道是恋歌,若溪并没有多加注意,一心都在回忆的痛苦之中不可自拔,丝丝颤抖微不可查。
“是不是只有死才能平复怨恨?死……死后灵魂将归至何处……?会找到他们吗,会吗……?”如同自言自语的呢喃平静的无丝毫波澜,脆弱无助却显露无疑,瘦弱的身躯在这树裹绿衣的时期也略显单薄,感觉随风消逝是不无可能的。
“死?况后琼冰,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以为你可以随意去死?哼,敢向本王挑战就要想好后果,既然游戏已经开始,没有本王的同意休想结束。”冰冷的声音瞬间冲灌耳朵,若溪镇定身形,本能的转身后望,没有来得及遮掩的哀伤之色尽显眼中,恋歌着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眨着眼睛焦急观望,来者也被若溪突如其来的表情震住,一抹复杂之色闪现即过,随手一扫,恋歌就感觉身上的束缚减去,动动手脚已是行动自如,不疑有他的连忙奔向若溪。
“小姐,你怎么样?”小心翼翼的扶着若溪下了白石栏,恋歌仔细的上下检查了若溪一番,生怕错过一处,见没有伤处才略略稍减担忧。
“恋歌放心,我已无大碍……王爷屈尊来我园中,况后琼冰未能远迎,还望王爷恕罪。”若溪微屈膝行了个礼,冷淡之意显露,已无刚刚的伤感,变得坚不可摧。
“况后琼冰好计谋啊,以为这般就可以让本王与你不计较吗?”齐王一身墨衣庄严威武,肃杀之气尽显,不怒自威,令人望而生畏。
“王爷过虑了。”悠悠的叹息,若溪面无表情的迎上齐王散发的狠戾之气,心中不无懊悔,居然连来人的气息都忽略了,真是太大意了,君皓恒本就记恨左相与况后琼冰,如若被他发现端倪,后果不堪设想啊。
“哼,最好如此,你既然如愿嫁与本王,手段不可谓不高,但本王警告你,不要以为有了左相作为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攀龙附凤,肖想君皓然,如若不然,你是知道本王的手段的。”
“王爷宽心,况后琼冰知道怎么做。”
“哼……谅你也不敢……半月之后,父皇大寿,各国都会派使臣朝见,籁乐国会以朝贺为名前来与我朝修好,兹事体大,你快去准备准备,切记不要给本王丢了脸面。”齐王言罢再不多言,冷哼一声,仿佛多有所不情愿,转身拂袖而去。
“小姐,只有半月,我们怎么去准备……”恋歌着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是毫无头绪。
“不用着急,将来兵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
若溪站在湖边目送齐王离去,一抹嘲讽跃然而上,原来是皇帝大寿,需要她这个正牌挂名王妃出去露露脸,如若不然,齐王也不会登临她这个破旧的园子,还真是讽刺啊,不管这里还是那个世界都是如此,只当自己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才会被人想起,否则就被丢弃在阴暗角落,命运不能自己掌控,如同提线木偶般任人随意摆弄。
“可是小姐……这等大事,王爷为何早不做提醒,却偏偏这个时候……难道王爷还记恨着小姐,想让小姐出丑吗……?只是……只是如果想让小姐出丑,不来告诉小姐不是更能达到目的吗?”恋歌自言自语的分析着,正抬眼,却撞上若溪若有所思的眼神,慌忙跪下身去磕头认错。
“恋歌知错,恋歌知错了,恋歌不该揣度主子的心思,求小姐宽恕……”
“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一言而引发无妄之灾,并不是让你惶惶恐恐,唯唯诺诺,连话都不敢说……”若溪虚抬了下手,恋歌颤抖的站了起来,低着头退向一边,慢慢思索着若溪的意思。
莫说,恋歌的一席话不无道理,按理来说,齐王与淑夫人应该恨他入骨才对,为何前来相告?这样不是有些多此一举吗?若溪看着水天相接的湖面,心中疑惑却是不断变大,人心果然不好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