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
Chapter.twelve
「Email」
To 里纱：
这是我最不愿提起的事，但让你误会至今，我也感到很愧疚。那场比赛，原本是光明正大的。花宫真的第一次犯规纯属意外，我们根本没有碰到，是裁判看错了。我轻易地拿到了罚球分，当时的我以为自己看到了转机。我开始和花宫One on One，但我的目的却是将他罚下场。
里纱，你知道，爸爸妈妈一直反对我打篮球，如果我无法拿出成绩，这就是我最后一次上场了。可我付出的并不比他们少，你明白吗？我不甘心。
第二次判罚，花宫真已经明白了我的用意。他告诉我，不可能再从他那里得到一分——罚球更是想都别想。
可是我成功了，里纱。
那一瞬间，花宫躲开了。而我，其实也可以躲开的。
我心中自有一块记分板，我明白自己的努力已经于事无补。
我摔倒了，因为摔倒的模样太痛苦，裁判还是给花宫判了犯规，啊，再加一次技术犯规——他差点跟裁判打起来。
我清楚这是错误的，但我从不后悔。
当我决定放弃篮球的那一刻，我多年来的努力都付诸一炬。你们看不见平凡人的努力。因为成果太渺小，你们就以为，是我们不够努力。可事实并非如此。所以里纱，我其实痛恨我的家人，也痛恨如此完美的你。
我向花宫真献出了最真诚的道歉，虽然令人难过的是，三年后，他变成了另一个我。彻彻底底——他以恶童之名闻名。
我们没有错，里纱——只是为了胜利，这也是你一直坚持的，不是吗？规则是胜利者制定的，我们只是不小心与胜利失之交臂。
最后，祝福你，里纱。撇开那些不谈，花宫真大概是个不错的人。这才是我发邮件的目的。
From 哥哥
里纱呆滞地坐在阶梯上。
“你原本是打算怎么处置我的？”
她迟钝地转头，看到花宫，俯视着她。
里纱别过头，看向前方：“不知道，也许想打断你的腿。”
“听起来真是令人难过。”花宫真走到她身边，在她身侧坐下，“想好了吗？我送你回家。”
里纱不说话，摇摇头，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
“啪嗒。”他听到眼泪掉在阶梯上的声音，里纱哭了。
“他从来不告诉我……我只能自己猜……”里纱抽泣着，“我怎么可能猜得到，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哥哥是这样想的，他从来都不告诉我啊……”
她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花宫，将来你会继续打篮球吗？”
“大概会继承家业，但是在那之前，我会一直打篮球。”他冷静地回答她。
“杀人篮球，这是杀人篮球啊……哥哥变了，连赤司君都变成神经病了，你能不能不要……”里纱抽抽搭搭的，殊不知此刻最像神经病的是她，“它夺走我尊敬的人，我喜欢的人……”
花宫真烦躁地打断她：“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提到赤司征十郎？”
“诶？”里纱憋住眼泪，失败，打了个嗝，“呃，他也是我，呃，尊敬的人。”
“那我呢？”
“……”
里纱打量了他半晌，似乎脑子短路了，直到最后也没有作出回答。她的结论是一句简简单单又有些无厘头的话：“我们去散步吧。”
花宫真一人背着两个包，拉着走路摇摇摆摆的里纱，后面跟着车。
冬季的东京，夜晚没有飘雪，昏暗的路灯光轻柔洒下，自有一分浪漫。里纱穿着长长的大衣，几乎遮住短裙。女生们一年四季都要穿裙子，也算是一项耐力训练。可惜，故事的主人公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不太浪漫。
醉汉附身的里纱，一脸哀怨地指着花宫家的车：“能不能让大叔别跟着？”
花宫真认命地照做。
不远处，繁华的夜市蜿蜿蜒蜒，远看像地面上的银河。相隔百米，似乎也能感受到各色小吃传来的阵阵温暖。那是人情的温暖。
里纱露出期待满满的表情，拉着花宫真的手，像小孩子一样，轻轻摇了摇，撒娇：“花宫，我们可不可以去那里玩？”
“……”能拒绝吗？
里纱拉着花宫，停在了一家飞镖游戏铺面前。
里纱一脸看见真命天子的模样，指着奖品区的超大熊娃娃：“花宫花宫，飞镖！你会吗？帮帮我吧！”
“……你抱得动吗？”
里纱哥俩好地拍拍他：“就算是你，我也抱得动啊！！”
“……”疯了吧？
“射那个，射那个，Triple3倍分区！那里才是最高分！”
“闭嘴，我知道！”
最后的结果是，飞镖盘的最高分区扎满了飞镖。
老板一脸肉痛地交出熊娃娃，里纱说到做到，果然主动承担了抱娃娃的工作，丝毫不肯留给花宫“绅士”的机会。她搂着娃娃的腰（如果它有），超级兴奋：“它好高大啊！！抱着睡一定很舒服啊！！！花宫花宫，给我找一个座位！！！”
“……”感觉被熊比下去了。
找到路边的木凳后，里纱的第一件事，是翻出包包里的圆珠笔，开始画娃娃的眉毛。没错，眉毛。眉头很粗很深，影射的是谁真是再明显不过了。
花宫真：“……你是不是喝醉了？”
“今天开始他就是你的弟弟了。”
花宫真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喝醉了？”
里纱摇摇头：“没有，我从来没有喝过酒，只是想疯一疯。”
“你也知道……”
“花宫。”里纱的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我现在的感觉，就好像相信了十几年自己是个女孩子，结果今天有人告诉我，我其实是男孩子。”
花宫：“你现在也还是女孩子，能不能别用这个比喻？”
里纱脸色惨然：“你会不会讨厌我？”
啧。
花宫真别开头，语气有些不耐烦：“并不，你不要瞎猜。”
“那我们去喝酒吧。”
“……”
一盏清酒，里纱小口地抿着，喝到一半被花宫阻止，理由是“你真的会醉”。两人并排走在热闹的夜市小道上，里纱开始絮絮叨叨说过去。
“还记得那个下雨天的体育馆吗？我是在那里知道你就是花宫真的。”
“看来你从来没有注意过我。”
“不，恰恰相反……”
她看着花宫的侧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无论是那个讨厌的“恶童”，还是她羡慕的花宫同学，都是同一个人。她喜欢他。她想要传达这份心情，却不知从何说起。
……只能说，太羞耻了，被嘲笑的几率太大了。
纠结半晌，里纱轻声说：“今夜月色很好。”
“哦？”花宫真兴味盎然地扫她一眼，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从来不读夏目漱石的书？”
咦咦咦？他明白了？
花宫绕到她身后，猛地低下头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但是，我也喜欢你。”
那种酥麻的感觉从脖子蔓延到心底，里纱刷地红透了脸，正想趁此说点什么，就听到身后的人懒洋洋道：“你觉得我会这样说？你喜欢这种浓情蜜意的感觉？轻小说看太多了吧。”
里纱：“……”就知道会是这样。
她难堪地抬起头，花宫真正微微弯下腰来，看着她。
眼神有点古怪。
“……怎么了？”
花宫真皱眉：“本来想吻你的。”
“……”
“把笨熊拿开好吗，挡住我了。”
里纱把巨大的毛绒熊挡在自己前面，声音有点紧张：“请不要看着我了，花宫，我觉得很羞耻……”
花宫真把熊抢过来，极其粗鲁地扛在自己肩上。如果这是生灵，它绝对会哭的吧？
“今夜月色很好。”
最后的最后，花宫真走在她身侧，轻声道出了他的回答。
没有亲吻，没有牵手，但满满的喜悦已经足够。
她低头：“对不起，以及，谢谢你。”
万幸，误会解除，他们得以共存，相处，相……爱？
“我跟你哥哥说过，我……你。如果你有问题，随时可以来问我，我说过的吧？所以，从今以后，都不要瞎猜，你的问题我会一一解答。在球场上，也许我是欺诈师，但对于你，我会绝对坦诚。”
“其他的暂且不说，能不能不要加‘球场上’这三个字？我说了，会变成神经病……”
“闭嘴。以后听我的。”
“可是你背着熊，感觉好没有说服力……”
“……怪我咯？”
“你是不是偷看F/Z了？！”
“我怎么可能看那种东西。”
“你就是看了！！！”
雪花落下，落到里纱的眉间。
花宫俯下身来，亲了亲她的额头。
这样温存的场面，恐怕到了明天他就会否认吧。里纱这样想着，露出一个揶揄的笑。
他伸出食指按住她的唇，防止她继续吐槽背着熊这件事，大跨步走在了前面。他走走停停，却没有回头。
“回家吧。”最后投降的居然是花宫。
里纱微笑，迈步跟上，拉住他故意垂在一侧的右手。
胜负已经不再重要。
今夜月色很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