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将离先生

3、扑哧

　　走在冰冷街道上的王生胸中百感交集，却苦于找不到一个发泄口，他不明白接下来的路他到底应该怎么走，马路对面儿走过来一对比肩而行的恋人，也都二十岁上下左右，一边交谈一边十指紧扣，马路后面有车鸣笛而来，男生把女生护在自已身后，等汽车消失后面带宠溺的继续着之前的交谈，王生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堪堪驻足，鼻子突然就有点酸，心里的地方更是憋闷的发慌，它好像也是不甘寂寞，非得找一个念想把它压上一压，那才不空洞。
　　一时间，憋了许久的眼泪汹涌而出，上气不接下气，人还在微微的抽咽，不晓得时间过了多久，就在他哭得正起劲的时候，突然从身后横过来一只手拍在他肩膀上，有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兄弟，请问瑞府大道怎么走？”
　　王生转过一张泪涕横流的脸，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蓄着一把男人味儿十足的络腮胡，表情从礼貌性的微笑瞬间换上甚是诡异的神情盯着他，显然是被他这副尊容吓到了。
　　“瑞府大道？”王生不由得抽咽了下，伸手与人指着相反的方向，语气不稳的道：“方向走反了。”
　　直到和那人指明确了行走方向，看到那男人以一种特别纠结的表情和他道了谢后，王生回过头准备继续哭，却发现半道上被人打了岔儿，情绪全被刚才问路那人破坏了，再也哭不出来。
　　他打开提包，从里边儿抽出来一张手纸，大约的把眼泪儿鼻涕都抹了一遍，才重整西装。
　　“扑哧！”
　　不晓得从哪里传来这么诡异的声音，类似于谁没忍住的发笑，王生把纸扔到垃圾桶后，回身四处打量，在这条幽静的小巷子里连汽车都偶尔才见得到一辆，更别说人了，就着浑黄的路灯灯光王生看了看左面，那是一个有些旧的废弃蓝球场，与街道仅一道道粗粗的铁丝网隔断，仅露出十几米距离，因为球场的左右两边都是出租的铺面，在如今这时间点儿全都呈现关闭的状态，铺面之上是老式的小区，偶尔几家住户的灯光还开着，王生不确定声音是否从里面传来。
　　就在王生转身想要快步离开之时，之前发出声音的地方传来几声砰砰砰的重物击地声，那声音王生不陌生，有人在打蓝球。
　　他疑惑着朝蓝球场的方向走了两步，等眼睛适应了漆黑的地方之后，眼球追随着那发出砰砰声响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侧影从地上弹跳而起，随后是篮球在篮筐上面左右碰撞了几下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下的声音。
　　隔着锈迹斑斑的铁丝网，王生本不欲询问些什么，之前的他哭得太过于忘我根本儿没有发现这里面还有人，依着此时的情形看不难猜出之前发出那个声音的人就是里面打蓝球这男子了，只是不晓得笑的是另有其人还是……
　　就此时，借着不甚明亮的路灯灯光，王生看到那个男子穿着无袖球服，背面背着个大大的01字样稍稍侧过脸，好像是注意到了铁丝外的他，虽然仅有一瞬，王生很肯定那是一张很年轻且俊朗的侧脸。
　　估计还是个学生，个子很高，至少185以上，王生心下肯定，之前的笑声肯定是里面的蓝球少年发出的，而吃笑的对象毫无疑问，是哭得昏天黑地的他，少年可能是见惯了大小姑娘的梨花带雨，没法儿想象一个大老爷们儿也能哭得那么带感，觉得有些耻笑罢了。
　　王生走了几步，突然回过身面向少年的方向埋头解释道：“其实你还不太明白这个世界罢了，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一些很糟糕的事情在一些很糟糕的人身上，哭什么的其实没什么，重要的是哭了过后还能笑对明天，之前没发觉这里面有人，就借了贵宝地哭了一哭，现在心情很已经很平静了，谢谢了啊，再见！”
　　说完话的王生当真也就走了，留下那个修长的身影在黑暗里其妙莫名，其实事后王生回想起来，他啰嗦了那么一大堆话到底起个啥作用，他也不晓得，可能下意识里就想辩解一下，一个大男人站在大街上哭其实并不是件窝囊的事情，虽然其实的确够窝囊。
　　第二天王生上班，来柜台上办理业务的人出奇的多，一点休息的时候都没有，更别说找时间去感伤一下，中午换班吃饭的时候，组长王姐对他说。
　　“王生啊，今天看样子下班以后要加许久的班了，运钞车好像不能准时过来的样子，具体原因我不是太清楚。”
　　其实对于银行工作人员来说，加班不是奇事，反倒能准时下班才是奇事，王生正准备问王姐怎么突然给他讲这话的时候，王姐继续道：“看你这两天有些无精打彩的，脸上的笑容也是硬硬邦邦，别是有什么事儿吧？”
　　原来王姐是担心这个，可能是同一个姓的关系，王姐对王生的关心比旁人要稍稍多那么一溜丢。
　　“加班就加班吧，王姐，没什么的，您不要担心，我就是前两天晚上失眠闹的”扯开一张灿笑，王生拍着胸脯保证道：“肯定仔细着来，一定不会出什么差错。”
　　王姐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拍着王生的肩膀满意的走了。
　　等到王姐一走，王生立马就垮下个脸，继续刨碗里的饭，食到嘴里到底是个啥滋味，其实他都不晓得。
　　那天晚上的确如王姐所说，运钞车是在夜里九点半的时候才堪堪赶到，等到他能走的时候，已经又是十点多了。
　　走到街上被晚风轻轻一吹，他不禁打了个哆嗦，摸出手机看了看，有个未接来电更有个未看过的短消息。
　　电话是蒋同打的，短消息则是顺奕发的，内容是：“你快过来，店里今晚来了个好货色，过来验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