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色》非烟似梦

3、雨打窗台：古道西风瘦马

　　秋天的每一个日子，天高云远，天空澄净透明。唐诗诗还是每天都会去她的城堡。
　　那段时间放学后去教堂给雪喂食，都是在黄昏。第一次见到左言也是在这样的黄昏，还下着微微的雨。
　　连续几天都没有下雨，晴朗干燥的天气，让人忍不住垂头丧气起来。
　　再一次见到左言，是在快要接近天黑的时候。唐诗诗跟雪说再见，雪依旧是懒懒的喵呜叫着。正要转身离开，却发现教堂的巨大木门旁边，左言倚靠在那里，神情落寞而颓废。
　　唐诗诗想要问他这些天为什么没有来这里，但是想也许自己这样问会很突兀，又没有任何原由。于是默不作声起来，也并不着急回家。左言依旧是没有任何情绪，连语气都是波澜不惊的:“唐诗诗，你说，人死了还会回来的。”
　　唐诗诗听不出来这是个问句，因为这句话从左言嘴里说出来明明是陈述句。于是唐诗诗只好回答说：“嗯，也许会是吧。也许存在另一个天空也不一定呢。那个世界的人可以看见我们，但是我们看不见他们。也听不见他们在说话。”左言抬眼看了看唐诗诗，忽然就笑了。“你爱看加菲猫？”忽然就冒出这样一个问题，声调微微上扬。对，唐诗诗肯定，这是个问句。“没有啊，我不知道什么是加菲猫，只是知道是个卡通里的猫吧。”绝对认真的回答。那边的左言已经笑的不行，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明亮的牙齿闪烁着愉快的光亮。“只有加菲猫才见到过平行空间啊！”左言笑着揶揄唐诗诗。
　　唐诗诗感觉自己也随着左言的开心而愉悦起来。
　　晚上，唐诗诗怎么也睡不着。她爬起来，到窗户边，把窗帘拉开一些，看窗外神秘莫测的星空。
　　想到了白天左言和自己说的话。
　　林若夕和左言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连大人们也都欢喜这两个美好的孩子在一起玩闹、学习。他们从小就知道在离家很远的郊外有一座古老的教堂，虽然时常是落满尘埃的。“若夕喜欢这儿，一直很喜欢。我也喜欢。”
　　左言说起林若夕的时候神情安静，嘴角微微上扬，是一种宠溺的表情。唐诗诗的心里微微颤动了一下，莫名的情绪在心脏里跳来跳去，很是难受。她知道，这是一种嫉妒感。但是她不能这样，因为那是他们的故事——左言和林若夕的故事。她只有听的权力，其它的，只能隐匿于心底。
　　林若夕被查出患有罕见的血小板减少性紫癜，这是一种血液疾病。大概就是因为血小板减少而造成的血液循环障碍。是左言陪她去的医院，诊断结果是左言拿到的。“你不知道那有多么残忍。”左言的表情极度痛苦起来。眉头纠结，眼帘轻垂。唐诗诗的心也跟着疼起来。真是莫名其妙，唐诗诗想这应该跟自己没有太大关系，自己只是一个听故事的人，只需要释放一些同情心而已。为什么心会如此的纠结和疼痛。大概，也许......唐诗诗闭上眼睛，她不敢在往下想了。
　　这真是一件残忍的事情呢，让左言像死神一样对着林若夕期盼的眼睛，告诉她，你患上了不治之症。这种病，差不多就是不治之症。左言说他怎么也做不到，做不到微笑着哄林若夕说没事的，你会好起来的或者说你能够创造奇迹我相信你。左言哭了，他搂着林若夕瘦小的肩膀，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林若夕没有哭，她还是那样，像以往任何时候一样，鼓着大大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汪汪清泉似的希望：“左言哥，我们骑车去教堂吧?”
　　左言跟唐诗诗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低垂着头，唐诗诗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唐诗诗看到他依靠着教堂木门的身体在微微战栗。
　　唐诗诗在暮色中看左言的单车愈来愈远，愈来愈远，最后消失在秋天郊外独有的墨色之中。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唐诗诗感觉有什么东西自脸上滑落，在晚秋的空气中迅速冷却，冰冰凉凉的。等泪被风吹干，才想起，该回家了。
　　窗外下起雨来，吧嗒吧嗒的雨点打落在玻璃上，化为乌有。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作者有话说

　　唐诗诗在暮色中看左言的单车愈来愈远，愈来愈远，最后消失在秋天郊外独有的墨色之中。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唐诗诗感觉有什么东西自脸上滑落，在晚秋的空气中迅速冷却，冰冰凉凉的。等泪被风吹干，才想起，该回家了。
窗外下起雨来，吧嗒吧嗒的雨点打落在玻璃上，化为乌有。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