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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流大爷,你忙个啥呢 ...

  •   高耸的山脉深处,有一处平地,枝叶繁茂的撑天树林中住着一户人家。木质大屋子,纯手工制作。房屋的梁柱直径约有一米,横搭的房梁少说也有成人的腰杆那么粗。木头是林中结实的好料,白月和流云用灵火去了水分,然后一根根将它们捆在了一起。

      木制的房屋一门进出,一厅三卧,宽敞有余,一点也不打挤。院子围了一圈栅栏,上面盘绕着青藤,开出朵朵淡紫和淡黄的小花。院子里面搭了一个鸡窝,里面睡了二十几只鸡,用来下蛋的。段佩容告诫过流云好些次,只要敢偷吃一只,就饿他三天,这才让这群家鸡在战战兢兢中存活下来。

      此时,月上树梢,清清冷冷的月光撒了一地。白月靠坐在一棵树上,看月亮数星星。

      段佩容下山已经三日,掐着时间,也该回来了。于是,寂寞的老狐狸悠闲地骑在树上,手里捏了一个小酒壶,偶尔呷一口,心想:这次的烤鸭我是蘸酱吃呢,还是爆炒着吃呢?多放放黄瓜丝,少放大葱丝。

      他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四周水灵搭成的结界也有一下没一下闪着蓝色的火花。那是硬闯结界的孤魂,所溅出的火花。九尾狐通灵,他的躯体更是一个可以承载亡魂的最佳容器,那么漂亮的壳子,足以让山中的幽魂涉险争抢。

      那些孤魂没日没夜人的骚扰,实在烦了,段佩容便在小屋四周结了一个结界,那些鬼魂被结界震得三魂七魄都差点凝不住,只能望着眼前的美食磨牙。

      不过,山中不乏术法高深的幽魂和精怪,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只能顺利地穿过段佩容的结界。

      这次来的是个冤鬼,游魂一般漂泊了几百年,心中怨念颇深,就是不肯投胎。这女鬼一张脸被月亮照的惨白,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眼睛还是生前那一双顾盼生辉的凤眼,眼眉轻挑,风韵无限。口鼻就有些惨不忍睹了,腐烂的肌肉透着白骨,烂肉之间蛆虫蠕动,从鼻腔钻出,又从口腔钻入。她拖着长长的白裙,缓缓走到树下,仰起脸看着树上的白月。没有嘴唇,牙齿外露着,说起话来都漏风。

      “给我……身体……”

      白月低头看他,皱了皱眉头,一副厌恶的表情,低声道:“看着晚餐要回来了,你却来倒我胃口,真是可恶。”他说着站起身,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冤鬼,解开缠在腰上的乌黑皮鞭,“我今个心情好,给你个机会,要么赶紧的消失,要么打得你魂飞魄散。”

      他说话的这个空挡,女鬼已经飘了起来,食指成爪朝他扑来。

      “不自量力。”

      白月右手一挥,一鞭子将女鬼抽了几个跟头,栽倒在地上。他跳下树,抖了抖衣服,道:“你是自个儿离开,还是我一鞭子抽你离开?”

      实力悬殊不言而喻,女鬼看着白月的壳子心里叹息,捂着脸呜呜的哭泣:“我太惨了,我本是佛驮山下普通村民,一次误入山中,莫名被人吸取了魂魄,我拼死逃离,仍旧丢了一魂三魄。像我这般魂魄不全,是不能转世为人的……仙人,请救救我……”她说着,哭声凄厉。

      白月垂着睫毛看她,见她捂着眼睛,露出来的部分全是狰狞的腐肉。她的手除了手指,其余只剩骨架,随着时间推移,她终将被天地间浑浊的灵气完全消化掉。

      女鬼哭声凄厉,双手捂着脸庞,衣裙下突然多了一只鬼爪,悄无声息的钻入泥土,潜到白月的身后。

      白月不语,他不是怜香惜玉的人,这会静静的站着看这女鬼,是在等她自己滚。他实在不想把鞭子弄脏了。

      女鬼的鬼爪已经从白月身后的土中伸出,越伸越长,薄薄的指甲刀片一样,泛着寒光。她还在继续的哭诉,心里却算计着,要一击命中,不然,没有第二次机会。

      远处有什么声音,是飞雪的脚步声。白月抬起头,望向夜色深沉的密林,嘴角微扬。

      就是现在!女鬼想着,鬼爪已经朝白月的身体抓了过去。只要抓住他的心脏,将它捏爆,在他断气的一瞬间残损的魂魄进入他的身体,便是大功告成。这是一副能通灵的躯体,即便是残损的魂魄也能容纳。从今而后,她再也不用四处游汤。

      女鬼忍不住笑起来,嘴角裂到了耳根。她看见了自己的嘴角,诡异的扬起一抹弧度。是的,她看见了自己的嘴角,却没看见自己的鼻子以上的脑袋,这让她非常不解。因为,她跟本没看见白月什么时候动的手,什么时候用鞭子削掉她半个头。不到眨眼的功夫,她看见了自己的嘴,然后‘噗’的一声,身体爆裂成黑色青烟,飘散开来。

      白月摘下一片巨大的叶子,擦拭鞭子,缠在腰上,脚下轻点,飞速超树林跑去。

      果然是飞雪。飞雪背了一大推的物品,背上还趴着琉璃,身后跟着赤虎。段佩容趴在赤虎背上,抬头看见一抹白朝他奔来,踩着月色,怎么看怎么顺眼。

      “久等了吧,烤鸭在筐子里,你最爱的。”段佩容朝他笑道。

      白月盯着段佩容一腿的血渍,又看着趴在飞雪背上昏睡的琉璃,没说话,上前两步有些粗暴的从赤虎背上把人扒了下来。人搂在怀里,才低着嗓子道:“怎么回事?”

      一行人往前走,到家时段佩容大概讲了一遍,对赤虎道:“带琉璃去休息,给他吃一颗解毒药丸。”

      赤虎将琉璃抱入屋内,在他口中塞了一颗仙丹,盖好被子,而后到了段佩容的卧房。

      段佩容腰伤犯了,趴在床上,上衣卷起来,背上一团灵火正在给他疗伤。

      白月用清水给段佩容清理伤口,将翻卷的皮肉一点点的清洗干净,再仔细的用小刀刮掉毒素腐蚀的腐肉,露出鲜红的嫩肉来。

      段佩容偏着头见他表情凝重,笑道:“不疼的。”

      白月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接过赤虎递过来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用纱布包扎妥当后才道:“今后外出,我和你一起。”

      段佩容看着他小心翼翼为自己包扎,道:“那可不行,人界现在时局不稳,冤魂流蹿,你若跟去,这一路都别消停了。”

      白月没有抬头,只是语气明显的不悦,带着强硬,重复一遍:“今后外出,我和你一起!”他说完,抬起头,目光如炬看着段佩容眼睛,道:“我不该保护你么?”

      平平淡淡生活了好些年,好久没见过如此魄力的白月。段佩容微微一愣,旋即浅笑,两个笑涡在嘴边绽放。

      “好。”他说着,眉眼掩不住的喜悦。

      “咕噜噜”的鸣叫此起彼伏,白月毫无窘色,抬起头看着段佩容,明摆再说:我饿了,你看着办吧。

      火灵消失,段佩容撑起身体,觉得舒服许多,理好衣服,扯过床旁的轮椅准备去做饭。

      赤虎实在看不过去,咬着牙道:“走的时候不是给你们留了吃食么?”

      白月道:“厚脸皮走的时候全部带走了,说是路上慢慢吃。”

      段佩容问:“流云走了几天?”

      “你们前脚走,他后脚溜。”白月说的时候后牙槽紧紧咬着。“厚脸皮……当真没给我留一点吃食……”那日白月贪睡,肚饿难耐了才起床,平日放早餐的的地方只剩空的碗碟,厨房被打劫的连颗菜叶子都找不到。

      毫无疑问,厚脸皮正是流云。

      流云来到人界一刻也没闲着,这三年隔三差五的就要往外跑,少则三五天,多则三五个月,没人知道他去干什么,也没人会问他去干什么。

      相处,信任自然是第一。

      段佩容一手撑着身体,边往轮椅上挪边说:“我买了好些食材,今晚给你们做些好吃的。”

      白月一把抱起他,两人来到厨房。厨房的灶台对于段佩容偏高了些,当时砌台子的时候,琉璃和赤虎都主张把台子擂高一些,做饭之类的杂货他们包了。结果两位大爷十分挑剔,横竖都是不满意,实在没法,段佩容只能亲自下厨,琉璃在一旁打下手,这才稳住了两位大爷的情绪。厨艺不佳的赤虎只能沦为劈材挑水的小工。

      于是,灶台旁边多了一个带靠背扶手的高凳子,凳子上铺了软垫,两侧放了软枕,是根据灶台高度专门为段佩容制作的,方便大厨操作。

      白月往灶内弹出一团真火,真火旺盛,不一会就能闻到铁锅内传出的米香。白月以前从未想过,他苦心修炼的真火,有一天是用在这个地方,不过,有一点可以说明,用真火烧出来的食物比柴火更加好吃。

      不一会,赤虎将洗好的蔬菜生肉端了上来,放了食物就溜去看琉璃。

      段佩容瞧了一眼他匆匆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边切菜边感叹:“你说这缘分呀,当年捡他们回来,哪能想到他们长大了能走到一起去。”

      白月抬眼瞧了眼匆忙离去的背影,高深莫测的说道:“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嗯?”段佩容不解。

      白月懒得多做解释,道:“就是你们师徒三人一样的傻。”傻到有些事情明眼人一看就懂,唯独这三个人兜兜转转的绕不出来。

      段佩容听得莫名其妙,还想细问,白月用下巴指了指案板,示意他加快做饭的速度。

      段佩容离了左手的支撑是坐不稳的,白月便一直站在他的左边,扶着他的肩膀,帮他稳住身形。

      段佩容将配菜一口气切完,他善于耍刀,切个菜都是刀光剑影眼花缭乱。他拿着刀,身子往右边靠了靠,抬起头对白月说:“要不你帮我切吧。”

      白月皱了皱眉头,切菜这玩意,他活了一千年,还真没干过。他看了看段佩容,只见他脸色有些发白,知道他腰伤坐着费力,于是极不情愿的接过了菜刀,恶狠狠地盯着案板上的一块里脊肉。

      对着里脊肉比划了半天,只听身后那人问他:“跟我来这……你后悔么……”

      白月不想去摸那油腻腻的肉条,用刀身挑了挑,觉得肉腥味难闻,皱了皱鼻子,没有回头,只是反问:“为什么后悔?”

      段佩容笑道:“因为生活的毫无精彩,每天都是相同的事情,你有时还得挨饿,有时还要自己洗衣。衣服一年也置不上几件新的。”

      “大部分时间我不会挨饿,不用洗衣服,我有毛皮,大不了现了原形。”白月道。

      “我让你受苦了……”段佩容叹了一口气。

      白月回头,冲他勾了勾嘴角,道:“今天心情不好?又没挣到钱?”

      一眼便被看穿,段佩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真没有发家致富的本事……下次采买的钱都没了。”

      白月用刀挑起肉条抛在空中,‘刷刷’几刀,接着用刀身直接将空中下落的肉丝拍进了锅里。“明天开始我上山打野味,烤鸭不吃了。”

      段佩容忍了笑,心想那样能省几个钱呀。其实,想弄两个钱本是没问题的,但是想靠自己挣钱,就是另一回事了。段佩容感叹,那将死之人光看出行的阵仗挺有来头的,负伤帮他除了魍魉怪,结果一分好处也没收到,委实可惜。

      哎,我怎么也变作这般势力了呢?段佩容感叹生活不易,钱这东西还真没法将它视为粪土,假清高会挨饿的。

      别看段佩容单手抄铲子,一桌菜片刻功夫便做好。有荤有素,颜色搭配的也非常养眼。

      琉璃还在睡觉,段佩容便给赤虎卷了一个烤鸭道:“琉璃不在,吃点吧。”

      赤虎犹豫,不接。

      白月道:“你本就是妖虎,吃肉是本能,天天嚼着青菜叶,吃的一脸菜色,别人还以为你师父虐待小动物。”

      赤虎一脸酱色,很是尴尬。他本性是喜吃肉的,以前在蓬莱,清规戒律,无肉可吃。来到人间后,桌上好酒好肉的,看的眼睛都绿了。若非琉璃盯得紧,他早就大块朵颖。

      段佩容知道他的顾虑,道:“这些吃食注定是被吃的,今个儿你不买它,也有别人买了去。你吃了它,饭后为它超度一番,指不定它受你超度,下辈子能投胎做人,也算做了一番善事。”见他还是不接,小声道:“琉璃若是发现,有我呢?别怕。”

      白月饶有兴趣的看着段佩容,这迂腐小道士三年的人间生活,已经浑身的人气了。他喜欢看他时不时翻出储蓄数上一遍,然后感叹物价飞涨,生活不易。喜欢与他喝酒对饮,看他花样百出。想他第一次喝酒,一碗便醉,缠着自己变作狐身,抱着毛茸茸的狐身又亲又咬,活脱脱一个登徒子。

      不过,这样的段佩容很可爱,懂得入乡随俗,懂得及时行乐,懂得且行且珍惜。

      赤虎接了烤鸭,三两下便下了肚,舔了舔嘴唇,看着桌上油爆爆的鸭子。

      白月将盘子拖到近前,警告道:“这是我的。”他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烤兔,道:“吃那个。”

      赤虎又看向烤兔,骨子里对肉食的欲望在胃肠里搅合着,理智却让他浑身冒冷汗,他把烤兔推远了些,还是吃那盘糖醋里脊吧。

      “哟,我回来的真是时候。”大嗓门在门外响起,不用猜就知道流云回来的。

      流云笑眯眯的走进来,一身黑衣有些破损,明显有打斗的痕迹,不过看面相,估计他本人没吃什么亏。

      白月冷哼一声,讽刺道:“厚脸皮,你掐着指头算准了时间吧。”

      流云嬉皮笑脸大言不惭道:“可不是嘛,大爷我最近忙惨了,算着小容容要回来,我紧赶慢赶的差点没跑断了气。”

      白月眼尾横扫他一眼。

      段佩容让赤虎去厨房取了干净碗筷,给他倒了一杯酒,道:“流云兄,回来的正好,有你最爱的烤兔。”

      流云扑过去,搂着段佩容的肩膀亲昵的喊:“小容容,还是你最好了。”

      段佩容被他扑的失去重心,歪倒在轮椅上笑,正要推开他,一个筷子便刺了过来。流云顺手拾起桌上一根筷子挡了过去,两根筷子夹着风声,“乒乒乓乓”斗了起来。

      打斗的时候难免殃及池鱼,眼看一桌美食要被掀翻,段佩容弹出一团水灵,水灵裹住筷子,将两根筷子冻在了一起。

      “要吃就吃,不吃出去打,下次别指望我会给你们再买好吃的好喝的!”这话说得严肃,非常严肃。段佩容能不气吗?他辛苦算命除妖,生意惨谈,挣得不多,却好酒好肉的将这两位爷供着,这一桌美食等于他的血汗,不珍惜就别吃。

      白月干咳一声,坐了回去。

      流云一副可怜相,水灵灵的蓝眼睛看向段佩容,“小容容……”

      “再装可怜就不准吃饭!”段佩容摆起一家之主的威严。是的一家之主,谁说被压就不能当一家之主呢?这年头,谁挣钱谁就有说话权。

      经济地位决定家庭地位,此定论恒久不变。

      流云立马收了哭势,一本正经坐下来,翘起二郎腿举起酒杯,笑道:“段兄,来,喝酒。”一口烈酒,一条烤兔,三下两下吃了干净。

      流云是饿坏了,三天打了六架,遇到两波高手,他挨了一棍子,估计后背开了花。不过能回来就好,家里有人等他,热菜热饭,很是温暖。白月和段佩容从不会过问他的私事,只是白月刚才用筷子进攻时,完全没有用灵力,不过是虚招比划了两下。段佩容已经叫赤虎为他烧了洗澡水,取了干净的衣物。

      这才是家的味道,流云将兔子连骨头嚼了,干了美酒就跑去洗澡。洗完澡,他才发现那套衣服不是自己的。身后轮椅的轱辘声,流云也没刻意遮住后背的伤痕,拿着衣服笑着说:“我的衣服都烂了?”

      段佩容推着轮椅进来,腿上放了一小瓶药膏,对流云道:“赤虎的,你先将就穿着,改天下山我再给你买。”

      流云相当有默契的走过去,背对段佩容蹲下,由着他给自己上药。

      “你不好奇我都在做些什么吗?”流云蹲在地上说道。

      段佩容仔细观察他的伤口,不像是普通兵器造成的伤口,皮肉外翻,忙取了药膏给他抹上。药膏是蓬莱的生肌膏,效果很好。抹好了药,他才回了一句:“想说时你自会说的。”

      流云笑了笑,偏着头道:“我就喜欢你这点,特爽快。”他余光看见段佩容斜靠在一旁的右腿,袍子遮到了小腿,露出来的一小截裤腿上有些暗色的血迹。他掀开裤腿,看见透血的纱布,问道:“怎么伤的。”

      段佩容把轮椅往后推了几下,放下裤腿,道:“我遇到了魍魉怪。”

      “魍魉怪?”流云也有些吃惊,道:“那天界……”不知天界是怎样的光景,他的族人有无危险。

      “白月已经用法术往天界捎去了信息,我也给我的师兄们捎了口信,过几日应该就能得到消息了。”段佩容转动轮椅离开,出门前又道:“现在人界很不太平,你做什么我不会干涉,但是若有危险。随时可以找我和白月帮忙。”

      流云朝着他抛了一个媚眼,“还是小容容最好了。”

      段佩容浅浅的勾起笑容,转身离去。

      流云收了笑,看着段佩容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屋外。他目光贪恋的望着,对着虚无苦笑,道:“傻子,你别对我那么好……”

      他叹了一口气,很快恢复嬉皮笑脸,好似刚才的惆怅从未有过。他穿了衣服,摸着后背骂道:“大爷的,敢抽老子后背,下一次这笔账连本带利的给老子还回来。”

      屋外的树下,白月和段佩容就着月色对饮。他蹦出门外,叫道:“冰碴脸,小容容,给我留一口。”

      白月有些怨毒的眼神剜了他一眼,恨他不识时务。段佩容笑着帮他盛了一碗酒,还不时给白月使眼色。

      流云肚子都要笑痛,心想:大爷我就不长眼水,你能奈何我?他举起碗一干而净,仰头看见一轮圆月,不免感叹,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如今看来,他好似真的有了一个家。他无限唏嘘,丢了碗一把抱住段佩容:“小容容,我想死你了、”

      又是一场筷子战,段佩容靠着椅背边看边笑。夜色清冷,山野荒地,倒也是添了无限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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