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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非影 ...


  •   白月的云擦着地面飞行。

      夜晚寂静的街道,偶尔传来几声小狐狸“吱吱”的哭声,母亲搂着孩子轻轻的哄着,贴着小狐狸的耳朵说话。

      白月有些恍惚,金色的眼眸在月色中透着忧伤,这种忧伤由内而外的倾泻,让他显得格外的寂寞。

      流云难得没冷嘲热讽两句,背井离乡的思愁,他也是有的。有些时候笑,不代表你就是真的开心。

      人这辈子,谁没遇到个坎呢?谁没一个人舔舐过伤口呢?就好比段佩容说的:我之所以笑,是因为我不愿意哭。就好比白月:我之所以不笑,也是我不愿意哭。他们都是强压着心中的痛,让自己在疼痛中慢慢的翻过一道道的坎,一座座的山。

      话说物以类聚,流云也是这种人,所以才走在了一起吧。他之所以吊儿郎当,也是很想忘记,忘记过去曾经有过的,忘记过去曾经爱过的,就当自己身来便是如此落魄,也就不觉得自己惨了。不过,至少还有欣慰,就是在浪迹天涯的时候还能遇到这些个和他同命相连的人。他躺在云上,双手枕在头下,哼起了小时候他娘常常唱给他的歌。

      白月只是偏着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打断,即使他唱的相当难听。因为这首歌白月也会,也唱过,他那时候屁大的孩子,抱着‘哇哇’大哭的白焱不知所措。奶娘就告诉他:“大王子,您给二王子唱首歌吧,唱歌他就不哭了。”那时候白月小,就已经人小鬼大的顶着一张扑克脸装老成,板着一张脸道:“本王子才不会唱那些女人们唱的鬼玩意。”他说是这么说,后来还是在奶娘唱歌哄白焱的时候偷偷的学了。他那时觉得神奇,他寻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逗白焱,最终敌不过一首歌。于是,他趁着没人,潜入白焱的房中,先在他小屁股上掐了一把,看着白焱“哇哇”大哭起来,他才有模有样的学起奶娘摇晃着那小小软软的身子,语调低吟着唱出那首歌。他看着白焱眨巴着眼睛不哭了,裂开嘴冲他笑,他便也跟着笑了。

      白月呼出一口气,耳边依旧是流云走调的童谣,感叹:同样的一首歌,人家要钱他要命呀。(带入本山大叔,噗)

      祥云加速了飞行,一路往北,穿过了三个镇子,入了一片密林,一直飞到尽头,在一处陡峭山壁前停了下来。

      两人落了地,流云东张西望,道:“这荒山野岭的,你确定段佩容他们能找到?”

      白月不语,心里也不敢肯定。他一路感受着三人的灵气,却始终捕捉不到一丝一毫,心也是越揪越紧。他环顾四周,六百年了,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只觉得陌生。

      “非影。”他冲着密林深处喊道,“非影。”

      流云也跟着喊:“那个……啥……叫非影的……那个非影……”

      两人边走边喊,突然人流从山间、云端、树上纷纷跃下,呼啦啦一下子就聚了好几百人,个个顶着两只狐狸耳朵,身后的尾巴二尾到五尾不等,各种色彩都有,此刻个个尾巴高高竖起,铺展开来。

      霎时间,流云只觉得漫山遍野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尾巴,他觉得眼花,这会儿所有尾巴开始左右摆动,他的眼珠子也跟着摆动起来。他赶忙揉了揉眼睛,看向白月,问道:“这么一大群狐狸包围我们是想干啥?”他转过头吓了一跳,只见白月不知何时狐狸耳朵现了出来,雪白的大耳朵顶在头顶,银白色的头发披散下来,身后九条雪白的尾巴铺张开,像一把撑开的巨大的折扇,这场面有些壮观。

      流云张大了嘴巴,上下打量白月,惊诧道:“哇塞,这是在干啥,咋个还开屏了。”他转到白月身后,一个劲的看,心想这九条尾巴没把裤子捅个洞吧。

      白月好似看穿了流云的龌蹉想法,背对着他冷冷道:“你脑子里要是再敢想着乱七八糟的,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上西天。”

      流云赶忙跳到一边笑道:“哟喂,这是到了你的地盘,口气都不一样了,得,我听你的还不成么。”

      扇尾是狐族迎接王者最高的仪式,当白月扇开了他的九条尾巴时,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人群后走出了三个人,当中的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头,白发白尾,竖起的八条尾巴不是纯白色,夹杂了一些灰色的毛,不过八条尾巴已经是狐族很尊贵的了。来人便是非影,白月从小到大最好的伙伴,也是狐族最有威望的长老。

      非影身后跟着两个中年模样的壮汉,左边那个正是三爷非雾,他是只褐色的狐狸,身后六条褐色尾巴毛色油光,异常的漂亮。非影右边跟着的是老二非露,是只白褐相间的狐狸,模样也是中年左右。

      其实,这三兄弟论年岁都比白月小,年岁最大的非影小了白月五六十岁,不过也是九百多岁的老狐狸了,因为修为和灵力的差距,他看起来足以当白月的爷爷。

      非影杵着一根檀木手杖缓缓走向白月,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上下打量着,苍老的声音有些颤抖,眼中也含着泪。“老家伙,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他说着,单膝跪了下去。非雾和非露也跪了下去,朗声道:“欢迎狐王,狐王万岁。”

      “狐王万岁!”几百号人虔诚的呼喊,声音洪亮,响彻山谷。

      这场面让流云又悲哀了,他以前也是这么威风的,他看着人们簇拥着白月往前走去,他在人墙外干巴巴看着白月的背影,咬牙道:“没义气的家伙,去吃香的喝辣的也不带上我。”

      他正生着闷气,突然一双柔夷轻轻地放在他的肩上,是只四尾的雌性白狐,相貌媚气,一双勾魂眼流连在流云脸上,声线如歌:“公子,我家主子让奴家来伺候你。”她这一说,流云只觉得骨头都酥了,他看向白月,眉目传话:够哥们呀,白月兄。

      四尾白狐用带着脂粉气的手绢擦拭流云黢黑的半张脸,娇声媚气的问:“公子贵姓呀。”

      流云挺了挺腰板,道:“本王乃……”话才起了头,便被白月冷声打断:“玉娥,那流大龙就交给你了。”

      玉娥捂着嘴笑道:“好霸气的名字。”心里却道:好接地气的名字。瞥眼看流云半脸焦黑,头发被火燎的毛毛糙糙,这形象还不如山野农夫呢。

      流云在一旁气的都快翻白眼,却不敢反驳,刚才美人冲昏了头脑,差点自报家门,他可是逃犯呀。他抹了一把冷汗,好险。

      白月上了备好的车撵,拉车是两只一尾的巨型狐狸,它们生来低贱无法修行变化,是狐族主要的代步工具。非影同白月一起进了车内,非雾和非露坐在车头驾驶车辆。流云被侍女玉娥拉着上了后面较小的车轿。

      车子摇摇晃晃前行,白月终是忍不住,问道:“八尾,你救了段佩容?”八尾便是非影的小名。

      非影饶有兴致的打量白月,一脸褶子随着笑容皱成包子状,道:“段佩容是谁?我怎的不认识?”

      白月知他明知故问,道:“你身上还留着他的气味呢,他如今怎样,伤势如何?”

      非影靠在坐垫上,悠哉捧起一杯茶,慢慢喝着不说话。

      白月声音拔高了两度,不悦道:“非影!”

      非影抬起头‘啊’了一声,缓缓道:“老了,耳朵不中用了,你刚才说啥?”

      白月:“……”他叹了一口气,低沉道:“我知道你气我,气我当年不告而别。”

      非影答非所问,自言自语般:“哎,同人不同命哟,你看我们年岁相当,你还是如此风采,我却已是暮年,我前些日子老是想起你,就想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挺得到你回来么?”

      白月心口微痛,突然也觉得自己真正的有些绝情了。这片土地哪里只滋生过他的爱情,还有友情、亲情、兄弟之情,他却狭隘的被那不值一文的爱情蒙蔽了双眼,整整六百年,他都没有再回来过,当真是绝情决意。他看向非影,低声道:“对不起,我的好兄弟。”

      非影呼出一口气,叹道:“你能回来,我开心,虽然不是为我回来,我也开心。”他这么一说,白月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说得他重色轻友一般。不过这么看来,的却也是事实。

      非影打量白月神色,问道:“想了六百年想通了,不在执迷不悟了?”

      白月点头道:“想通了,也不怪白焱了,一切随缘,我两缘分如此罢了。”

      非影往前凑了凑,步步紧逼:“不是想通了吧,是因为心里又装了一个段佩容吧。你这六百年是寂寞难耐了?那么一个干巴瘦,还是个少条腿的,那长相,随便在我们狐族抓一个,都能把他比下去,这种货色你也能看得上?”

      白月皱眉,有些不悦,不悦非影对他说话的语气,不悦他如此说段佩容。“非影,你越发的放肆了。”

      飞影笑道:“你那时是我主子,我当然怕你,这会你这狐王连点兵权也没有,你就别摆那谱了。再说,你看我这张老脸,就这模样,也是有资格教训你的是不。”

      白月皱眉看他,这还是那个畏畏缩缩跟在他身后的小狐狸么,还是那个只喜欢专研医术,每次打架都找他帮忙的非影么?岁月流逝,物是人非呀。

      非影见他抿着嘴不说话,也知道见好就收,这家伙脾气上来了可是六亲不认的,于是缓和了语气问道:“就问你一句话,那个段佩容是你什么人?”

      白月道:“我渡千年劫,是他帮我挡的劫,替我受了雷劈之苦。”

      非影点了点头:“这么说算是你的恩人了……你喜欢他?”拐弯抹角大半天,终于问到正题上。

      白月皱了皱眉,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说出去搞得自己像是单恋,还不被非影笑掉了大牙。他想了想道:“救命之恩,我当他是我兄弟。”

      非影点点头道:“那是最好,我还真怕你又动了情,那可接受不了。”

      白月心里‘咯噔’一下,道:“什么事情接受不了?”非影说这话的时候,他立刻就明白那话的含义,只是他不信,他不愿相信。他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终是再也维持不了那一脸的冷漠,眼中掩不住的焦急,一把拉住了非影的胳膊,道:“段佩容怎么了?”

      非影‘哎哟’一声,忙道:“我这老胳膊哟,不就是死个兄弟么,至于那么激动?”

      白月坐了回去,脑袋一片空白。那人死了,就这么死了,他还没开始就死了?他一拳头砸在车上,车子剧烈摇晃,两只拉车的狐狸受惊,嘶叫起来。

      非影看看车子被砸了一个洞,似笑非笑看过去道:“就这样还说不喜欢?我再问你一句,你是否喜欢那人。”

      白月不语,盯着非影,许久才缓缓点头:“喜欢的。”

      非影见他一副悲痛欲绝又强行忍着的模样,止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说嘛,你这颗老树不开花,哪能舍得回来?我告诉你,有我神医在此,他想死也死不了。”

      白月恨得牙痒痒,这悲喜就像坐那翻斗云忽上忽下,他这会连气都撒不出来了,想着段佩容还活着,忍不住呼了一口气。

      非影‘啧啧’摇头道:“我摸了那段佩容的骨骼,也就不到三百岁,你这一千岁的老狐狸简直是吃嫩草,委屈了那孩子。”

      白月:“……”憋了许久才恨声道:“我要长成你这模样自然不去吃嫩草,也没脸吃。”

      非影气得吹胡子,回敬道:“你个老东西,找那么一个年轻的,只怕是还没上床就萎了。”

      白月一愣,他走的时候非影正是青壮年,是个含蓄的小伙子呀。他盯着非影一张老脸,不可思议张大了眼睛,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

      非影不以为然,骄傲地说:“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般不经人事,我告诉你,我老婆都娶了六个,孙子都和你一般高了。哪像你个老光棍,红杏翻墙,老树开花的。”

      白月捂额,咬牙道:“非影!我好歹曾是你的王!”

      非影抬起老脸,‘呵呵’笑了起来,白月看着也扬起了嘴角。非影靠了过去,拉起白月的手,点点头叹道:“我只是高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白月看着那双交握在一起的手,感概万千。这双手曾经与他一起捞过鱼,一起起过誓,一起拿过刀剑共同迎敌。好兄弟握拳那会,这手还是有力而坚强,现在却树枝般干枯。白月性子沉稳,这会也难免动容道:“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非影皱着一张老脸笑道:“一人一命,我没那本事提升修为,这皮囊老就老了,你知道我也不在乎这些,我只想死之前将我一手医术传承就好,哪像你一大把年纪了,还顶着一张年轻的脸沾花惹草。”

      白月甩开他的手,斥道:“老东西,别给你点脸面你就不知道姓甚名甚。”

      若是换做当年,非影定是不敢再说,老老实实的跪了请罪。可是现在,非影仗着老脸摆资历,一会儿回顾往事,一会调侃当下,白月拿他也没办法,最后干脆不理他。

      穿过了树林,远远可以看见灯火通明的大宅子,车撵从正门直接驶入,宅子占地甚广,挂起来的灯笼远远看去繁星一般,房屋布局独特,像个迷宫,每处院落之间间隔了诺大的花园,奇花异草紫色藤条爬满了院落。披着五彩植被的山石流出汩汩热泉,烟雾氤氲,飘着一股股药香。

      下了车,非影唤来两个和玉娥长得一模一样的丫头道:“叫人去西苑取点恢复灵力的地泉,你两伺候着主子梳洗一番。”

      两个丫头眼珠子盯着白月看,捂着嘴一个劲的笑。

      白月道:“我现在已经不是族长了,白夜才是你的主子,这么叫着,也不怕招来祸端。”

      非影杵着拐杖敲打地面,不屑道:“他敢,当年我们非家全力支持白夜,提供兵马为你报仇,你以为我们是途了什么,权势富贵?他不过是带你掌管着狐族,我们心中的王只有你,他自己心里也明白。我都托人带话去了,那小子估摸着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白月叹气,道:“你们这不是欺负人么,人家好歹也是一族之王,管理狐族几百年了,我看治理的不错。”

      非影道:“若非见他还真有那么一点治国的本事,你当他能坐在那位置几百年稳稳当当的么。欺负他也是应该的,谁让论资排辈,他还要换我一声大表哥呢。”

      典型的倚老卖老,白月想:这是那个总是闷着头摆弄药草的跟屁虫么?他觉得自己从未变过,可身边的一切怎么都如此的陌生了呢。

      非影对两个小丫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带着主子去梳洗。”

      两个小丫头笑着蹦过来,牵着白月的衣袖准备往厢房走。

      “主子,请这边走。对了,我叫小灵。”

      另一个接着说:“我叫小巧。”

      “段佩容现在何处?”白月问。

      非影指了指前方三层高的阁楼道:“放心,拿着你的腰牌让我救治的,我怎么敢怠慢。伤势都处理好了,正睡着呢。”

      白月点点头,对小灵和小巧道:“把洗漱的水和衣服都拿到那间房。”

      小灵和小巧应道‘是’,蹦跳着离开。非影不可思议看向白月,道:“看来这人真不一般,你陷进去了?”白月不语。他又问:“你这情痴,那小子知道你喜欢他么?”白月这下看都不看他了。非影顿时了然,叹道:“六百年了,情商一点没长进,以前是一根经的去爱,现在还玩起了单恋么?”非影摇了摇头叹道:“我老了,也护不了你几年,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不过我劝你,这东西是相互的,你要是喜欢他就别再强求了,他爱你那最好,若是不爱,要学会放手,知道么。”

      白月微扬嘴角,喃喃道:“你放心吧,我这六百年,终是学会了放下。”

      非影叹气:“那便是最好。”

      两人往阁楼走去,白月问:“还有两个呢。”

      非影道:“高个的断了几根骨头,没大碍。还有一个黄毛小子,也睡着呢。”

      白月点点头:“这次多谢你。”

      非影道:“哟喂,这个谢字我可当不起,我记得你是个傲慢又无礼的家伙,你还真是变了不少。”

      白月浅浅微笑道:“我以前有那么糟糕吗?对了,小灵、小巧和玉娥什么关系?”他离开族群的时候玉娥还是小孩子,是他奶娘的女儿,唤她洗个笔砚,总是笑着答应,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子。

      非影道:“是她女儿,一对双,长得和他妈一个样。这玉娥也是,狐媚功越发厉害,六百多岁了,和她女儿一般,外人看去还以为是三胞胎呢。”

      白月惊诧道:“她修的魅灵?”这魅灵是需要吸食雄性的灵气,虽不会害人性命,却常会让交合的雄性手脚虚软几天不能下地。白月在心中为流云捏了一把汗。

      段佩容被安置在三楼的暖房,里面摆放了不少安神的药草,不仅能安神还能镇痛。

      白月推门而入,缓步过去,对坐在床沿伺候着的侍女吩咐道:“先出去吧。”

      侍女应着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白月和非影。

      白月坐在床头,抬手摸了摸段佩容的额头,依旧很热,呼吸倒是均匀。他低垂着眼睛,眼中的担忧被睫毛隐藏,他抿着嘴,安静的坐着。

      非影有些心酸,心里怒骂白焱那个不知道珍惜的家伙,若是分给这人半颗心,这人都不会变作如今这样。现在的白月,是那样的疏离,寂寞着,孤单着。他还是怀念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骄傲的狐王,而不是如今落魄的,像个看透一切的孤魂。

      “你去休息吧,我陪着他就好。”白月没有回头,轻声说。

      非影叹了一口气,道:“我的主子,且不说这人身有残疾,就说他这身份,他是个道士呀,他从小就被教导抛却七情六欲,万千世界,你何苦选择他?”段佩容身上的道袍已经退下,换上了干净的内衣裤,之前刚救下他时,那一身青色道袍吓了非影一跳。

      白月用指尖轻轻拨弄段佩容浓黑的睫毛,他很喜欢这双眼睛,清澈见底,毫无杂念。指尖顺着那人的鼻梁轻轻滑过,翻过双唇,轻点在喉结上,他收了手,淡淡道:“我隐居六百年,出山便碰到了他,我常想,许是缘分偏偏让我遇见他,若真是我的情劫,这一次就让我灰飞烟灭了吧,这苦我吃不得第三次了。”

      非影摇了摇头,他不知该如何劝慰,白月的性子他是懂的,他认定的人,就会死心塌地。“你哟,这六百年白过了,干脆等这小道士醒来便问个清楚,也好死了你的这条心,到时要死要活的随你,我那棺材大着呢,咋兄弟睡一块吧。”

      白月侧过头看他,笑道:“我不跟老家伙睡一块。”

      非影气道:“你这个披着一张皮的老家伙,再过几百年你也会老的。”

      白月道:“那就等我也这么老了你再死,我允许你睡我旁边。”

      非影苦涩一笑,道:“我倒是希望能看着你老,我更希望能看着你幸福呀,我的主子,我的兄弟,我的老伙伴。”说着,难免动情,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白月起身,走到他的身旁,两人举起拳头碰了一下,那是兄弟之间的问候。

      屋外有人敲门,非影道:“进来吧。”

      小灵和小巧捧着干净的衣物,指挥者四个仆人抬进来一桶热水。

      白月道:“这里不用伺候了,等会我洗完了,你们再来收拾。”他又对非影道:“这四个人……”

      非影道:“你好生休息,别的不用管了,到了我的地盘,天皇老子来了我都不怕。”

      白月道:“那就多谢。”

      等屋里人都散去,白月摸了摸段佩容汗湿的后颈,先给他擦拭了一下,才自己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他素来洁净,如今一生污秽已经到了极限,换了三桶水才觉得舒爽。

      他将段佩容移到床的内侧,侧躺在他的旁边,单手撑着头,盯着段佩容的睡颜,眼睛闭了一会又睁开。身子往前移了移,两个人贴在一起,他才觉得踏实,闭上眼安心的睡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段佩容还在打酱油,我晕我太啰嗦了吗,小道士你醒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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