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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虞歌和子风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南玄,一路上的劳累让子风的身子又差了许多,虞歌不忍让他随自己一道进宫,一来此事会有危险,二来子风实在是迫切需要调养。于是虞歌先将子风送回南宫府安顿好后,与李丞相一道进宫面圣。

      南玄王正端坐在大殿之上,面露不悦地看着下跪着的虞歌、李丞相和南宫将军。

      “虞歌,你说你能证明南宫将军无罪?”南玄王冷冷地问道,一股寒意涌上虞歌心头,他镇静了下,答道:“皇上,草民自知无权干涉国家大事,但也知何为忠义,更承蒙了南宫将军一家多年的关怀,如今正逢交战的紧要关头,南宫将军却蒙受冤屈,虞歌斗胆恳请皇上能给虞歌一个机会……”

      “虞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老夫有没有罪不需要别人来定,我自心中无愧,随他们说好了!”南宫将军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了虞歌的话。他知道自己是受人诬陷,虞歌如此替他主持公道必会招来杀身之祸!

      “南宫将军!”李丞相大声道,望了虞歌和南宫将军一眼,对南玄帝奏道:“皇上,微臣认为,此刻不宜草率处理将军之事,南宫虞歌的话信与不信,待到验证之后便可分晓。”

      南玄帝则嗤笑道:“那……你们要如何验证?”

      李丞相见南玄帝松了口,急忙起身道:“据微臣所知,将军乃是军中重将,故他的印章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才知内含玄机,究竟玄机为何,待虞歌将印章交于将军再盖一次便可知。”

      李丞相说得十分肯定,因为这次,他抱着必胜的决心,当着众臣的面,皇上纵是再想赖,只怕也会有所顾忌的吧。

      南玄帝只得一挥手,示意当场验证。虞歌于是便将印章交于南宫将军,南宫将军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在白纸上重重一按,清淅的印迹便浮于纸上,不一会便与那封谋反信一道呈递到南玄帝手上。

      “李丞相,我倒想听听看你所说的玄机究竟为何!”南玄帝看了片刻,阴着脸厉声问道。

      李丞相不解南玄帝为何这样问,接过太监递来的那两张纸仔细地看了起来。这一看不要紧,竟然发现那两张纸上的印章完全一模一样,那缺陷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这……”李丞相一时愣住了,不知如何作答。虞歌见李丞相如此不安,心里一沉:莫非事情不对?

      “李丞相,为何不答?”
      “是啊!究竟怎么回事?”

      众臣见状纷纷问道,大殿里顿时有些小小骚动。而南玄帝则不耐地说道:“作不了解释那就说明孤王并没有冤枉南宫将军!来人啊!将这一干危言耸听的人押下去,派人封了南宫家,听候处置!”说完便拂袖而去。

      “皇上!皇上!”李丞相冲着南玄帝的背影大叫道,可身边的卫兵毫不留情地将他们三人拉了下去,众臣则是议论纷纷,这所谓的真相着实让他们吃惊,到了这个时候,连他们信仰和尊敬的南宫将军都如此了,还有谁能来拯救南玄呢?

      子风和南宫夫人很快也被押来了地牢,与虞歌他们关在了一起。子风的身体还没好转,而南宫夫人突受这打击,身子更是虚弱得不行,虞歌见了,心里难受不已,自己……竟还是没有帮到他们……

      他不是怕自己死,只是连累了这忠良之家,他着实感到难受。可他却全然不知,他的所为,不仅会害了南宫将军一家,连整个南玄也会受难……

      “娘!”子风见南宫夫人倒了下去,急忙艰难地去扶着,虞歌不忍子风如此吃力,也来帮子风一道扶。

      歇了一会,南宫夫人才苏醒了过来,喃喃道:“老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南宫将军沉着道:“定是那些贼子所为!老夫一死又有何妨,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只是……连累了夫人你们啊!”说到最后,南宫将军竟重重叹起气来,他为国驰骋沙场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竟连自己的家人也保不了!

      “老爷……”南宫夫人含泪道:“我们夫妻那么多年了,还讲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啊!只是苦了子风,他还这么年轻啊……”

      南宫夫人的哭诉像鞭子一样抽打着虞歌的心,他只觉无颜面对南宫家,内心的愧疚让他忍不住说道:“南宫将军……都怪虞歌……”可话到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不敢正视南宫将军的双眼!

      “虞歌,这不能怪你,为了我们反让你也蒙难,老夫实在是愧疚啊!”南宫将军只道是虞歌对印章一事耿耿于怀,急忙劝道。

      虞歌低下了头,事实的真相只有他知道,可他……却是始作俑者!

      众人又沉默了片刻,南宫夫人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竟抱着子风喃喃哼道:桃花开,杏花开,娘抱娇儿暖在怀。不是花开惹人爱,是我娇儿长得乖。春风来,秋风来,娘为儿结香囊袋。一针一线娘情重,风来雨来不能拆……

      这耳熟能详的童谣传到虞歌耳中,让虞歌无限地伤感了起来。他知道这是南宫夫人临死前的惆怅,可这温馨的童谣此刻却让他有了种不安的感觉,似乎这歌……将会成为绝唱……

      “子风啊……”南宫夫人唱完,轻声叫道,子风忙应着,只见南宫夫人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缓缓道:“还记得为娘在你小的时候织的这个香囊吗?那时总是盼着你能健康平安地长大,像你爹一样上阵杀敌,做一代枭雄……”

      “娘……你不要再说了,会伤身子的……”子风见南宫夫人越说越沉重,只得劝道,可南宫夫人却摇了摇头,又继续道:“我不信我的儿子就命丧于此!他日若有机会能逃出去,一定要为你父亲报仇啊!”

      报仇……虞歌对这话竟全然没有了反应,他的目光,却紧紧地锁在了南宫夫人手上的那个香囊上。

      那是个样式很特别的香囊,不是平常人家能做的……除了……除了他娘亲……

      “夫人……这个香囊……好特别……”虞歌怔怔地呢喃着,那香囊镶有紫南宫花边,嵌着几颗明亮的夜明珠,手工也与普通香囊不同,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特制的。

      南宫夫人望了虞歌一眼,叹道:“这香囊我只做了两个,一个给了我那从小就失散了的长子,另一个则是做给子风的……”

      “这么说这香囊只做了两个?”虞歌呆呆地问道,南宫夫人含泪点了点头,又见她缓缓道:“那年,我长子才五岁,在一次外出时不慎走失了,我十分思念着他,又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给子风,希望能保佑子风一生平安……”

      五岁……失散的儿子……还有……那香囊……这些零碎的词句不断地闪现在虞歌的脑海中,回忆铺天盖地而来,猛烈地冲击着他的思绪。小时候的模糊片段现在却不经意地浮现了出来,竟是那么地清晰。

      他……也曾有那么一个华丽独特的香囊,在他刚被卖入聚月楼的时候就已在身上了。奉樱束曾告诉他这香囊保不定是他娘亲给他做的,叫他要好生保管爱护,因为这是唯一一件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可就在十二岁那年,奉辛突发急病,在床上躺了整整五天了也不见好转,奉樱束嫌他是个病劳子,便撇下不管。眼看着奉辛就快没气了,急得没法的虞歌只好将那香囊典当了些银子替奉辛求了医,这才保住了奉辛的命。

      如今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出现在面前,可带给他的却是一个沉重的事实:他……失散了多年的亲人,正是南宫家!

      “夫人,莫想那么多了!都是过去的事了,那孩子说不定早不在了……”南宫将军劝着南宫夫人,子风则惊讶地问道:“我有个哥哥?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时你还小,所以……就没告诉你……”南宫夫人心情仍难以平静,子风听了沉默了。这个时候,再多的惊讶再多的感触已是无用的,他们,现在是待处决的罪人,有没有明天都还说不准,何必又在这徒添伤感!

      当南宫夫人止了抽泣声,牢房里顿时寂静了下来。子风偎在南宫夫人怀里,像个婴儿似的,安宁而恬静,而南宫夫人则轻轻地拍着子风的肩,这一幕面临死亡却仍无比温馨的母子图映入虞歌的眼帘,是那么的凄凉那么的哀伤……

      靠着冰凉的墙,虞歌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早就没有什么感觉了,不,与其说是没有感觉,倒不如说是痛得麻木了!自己的亲人就在面前,可他,却不能相认,那种痛不是有家不能归的痛,而是痛在他亲手毁了自己的家,毁了自己的亲人!

      第一次地,虞歌觉得生无可恋,他从未觉得自己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死,可现在,他突然觉得好累好累,累得他甚至连呼吸也觉得困难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哀愁,静默的众人此时却全然不知在皇宫,南玄皇宫里,正发生着一场翻天覆地的变革……

      夜色中的南玄皇宫此刻却没了往日的沉寂,到处是一片火海,伴随着众人的尖叫声嘶吼声,更衬得这昔日富丽堂皇的宫殿嘈杂不堪。

      “什么?扶越兵攻了进来?”皇宫里,南玄帝质问着面前跪着的一名将军。

      那将军颤抖着回道:“皇……皇上,微臣……微臣已尽力了……”

      “你们这群废物!”南玄帝狠狠踢了那将军一脚,“给我滚!都给我滚!”

      如获赦令般,那将军急忙往殿外退了下去。

      “难道没有了南宫将军我南玄就真要灭亡吗?”南玄帝大吼着,跌跌撞撞地瘫坐在龙椅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宫闱外惊慌逃蹿着的宫女太监们,任他们在自己面前奔来奔去,没人理他,他也不想理任何人。

      国亡了,他也不再是皇帝了,这场战,他是输家……

      “太子殿下,南玄帝……自尽而亡了!”一副将对伫立在宫楼之上的一名身材魁梧面色冷俊的男子说道,而那被尊称为太子的正是扶越太子——明萧。

      只见他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冷笑道:“南玄帝自以为他那军心已乱的大军会抵得过我们扶越凶猛的攻势,这是他咎由自取。当他将南宫将军定罪的时候,他就该料到会有今天。不过这次他总算是作了个英明的决择,他若不死,等待他的将会是无尽的折磨!

      哈哈哈……”

      明萧阴冷的笑声回荡在空中,听得一旁的副将不禁打着寒战,影上前指着宫楼下站着的一群女人说道:“殿下,这些妃嫔宫女们如何处置?”

      那些女人闻言全都用一种哀求的眼神望着明萧,明萧连看都没看一眼便转身说道:“杀!”

      短短一个字便决定了这群可怜女人的生死,影看了眼明萧的背影,却是面无表情,但他的眼神里,却分明有了一丝丝的担忧。

      这时,副将走上前对影说道:“右将军,二王子和秦瑜王爷去了天牢,这该如何是好?”

      “天牢吗?”影眼中的担忧更加明显了,“待我去看看吧!”

      迷迷糊糊中,子风被牢外乱哄哄的叫喊声惊醒了,他睁开眼,往牢门外望去,一个小卒正急急地往外走,他急忙叫道:“小哥别走!外面是怎么了?怎会这般吵闹?”

      那小卒看了一眼子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扶越攻进来了!大家现在正在逃命,我……我也得走了!”说完赶忙转身就逃了出去。

      扶越攻进来了?攻进了皇宫了?子风呆了,怎会这么快?

      “扶越看来是早有准备……”南宫将军也醒了,听到了刚才那小卒所说的话,仿佛明白了一切。子风咬牙恨恨地往地上一锤,骂道:“这扶越贼子实在可恶!”

      猛地,子风感到了手上湿湿的粘粘的,便感不对,往下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大叫道:“虞歌!”

      南宫将军被子风的叫声弄得有些奇怪,转过身一看,只见虞歌脸色惨白地靠在墙上,僵硬得没了一点生气,右手无力地垂在地上,手腕上缓缓地流淌着殷红的液体,旁边,是一个碎了的粘有血迹的锋利碗片……

      “虞歌!”南宫将军急忙撕下一块碎布小心包扎着虞歌的伤口,子风则搂着虞歌的肩激动地叫道:“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干嘛要自杀啊!我不许你这样做!你就是要走也不能比我先走啊!”

      虞歌已没了意识,任凭着子风在他耳边叫喊着。南宫将军听了则叹道:“这孩子!何事想不开啊!幸好发现得早,不然早去了!”

      南宫夫人被他们两人惊醒了,见南宫将军正替虞歌包扎,心痛道:“这是怎么了?”南宫将军只是叹了一口气,不一会便包扎好了,血算是止住了,可虞歌的气息仍是若有若无的,情况依然很不好。

      “虞歌,我不会让你走的!”子风说着,冲到牢房门口大叫着:“有没有人啊?快来救命啊!来人啊!”可等到子风嗓子都叫疼了外面仍是没有一个人理会他,因为牢房外的人,都正忙着逃命……

      终于子风绝望了,瘫软在地上,南宫将军劝道:“算了,子风,眼下这么乱的,谁还会来啊!一切听凭天意吧!”子风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呆呆地望着面如死灰的虞歌,眼神里充满了心痛。

      突然,门啪地一下被人大力踢开了,子风一个激灵,急忙挣扎着站了起来向牢外望去,“秦瑜!”子风的声音仍是嘶哑的,但语气却是兴奋不已。

      “子风!”秦瑜见是子风,急忙赶了过来,一下子砍断了牢门的铁链,“我可总算找到你了!”说着又冲外面大叫道:“司彦!他们在这!”不一会儿,司彦也走了进来。

      “你们来得正好,快救救虞歌吧!”兴奋之后的子风想起了正面临危险的虞歌,焦急地说道,秦瑜走过去看了一下,对司彦道:“哥,你快带虞歌去救治吧!再迟怕是来不及了!”司彦见虞歌这般虚弱,心里也是一纠,二话不说小心地抱起虞歌就往牢外走去。

      可刚走到门口,却遇上了影,司彦立马说道:“虞歌我不能给你!我要带他走!”

      影瞟了下司彦怀里的虞歌,知道了他刚自尽了,心里微微一震,思量了一下,冲司彦叹道:“你带他走吧!我……我也许保不了他……”影的话语里满是无奈,从刚才明萧对那些妃婢的处置来看,他不敢保证明萧会放过虞歌的。

      司彦有些感激地点了点头,抱着虞歌就走,影看了秦瑜他们一眼,也跟着出去了。

      唉!又是一段孽缘!影边走边叹着气,这个时候,一切的缘都是负担!

      待到司彦和影走后,秦瑜才道:“子风,将军,跟我走吧!再待在这会有危险的!”南宫将军却摇了摇头,淡然道:“这位小兄弟带子风走吧,我和夫人要留在这里。”说着望向南宫夫人,南宫夫人会意地点了点头。

      “爹,娘,为何不走?”子风不解,南宫将军浅笑了一下,道:“我若走了,就真成了叛国贼了!可子风你不同,你是我们南宫家唯一的血脉了,要好好保重!”

      “爹……”子风还是不依,南宫将军终怒了,一巴掌打向子风:“住口!别再叫我爹了!我没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

      子风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他咬紧了牙关,委屈感顿时涌来,可一抬头,看见南宫将军冷漠的眼神,他才终明白了父亲的苦心……

      他是堂堂南玄南宫将军的儿子啊!怎能这样软弱这样窝囊?

      下定了决心,子风咚地一声跪了下来,“爹,娘,你们放心,子风他日定会为你们报仇雪恨!”

      南宫将军脸色才好看了些,扶起了子风,说道:“我相信我儿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英雄!”南宫夫人则双眼含着泪,别过了脸去。

      “孩儿定不负所望!”子风哽咽着,秦瑜见子风起了身,与南宫将军匆匆道了别后拉着子风便出了牢房,刚来到宫门外,一个小兵便来报:“王爷,太子殿下吩咐收兵回营……”

      “知道了,我随后就回。”

      待那小兵退了后,秦瑜拉着子风又欲向前走,可却被子风的力道给止住了,回头一看,子风仍直直地站在原地,双眼满是不解,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扶越王爷?”

      “子风……”秦瑜刚想解释,手却被子风用力甩掉,只见子风眸子里尽是失望,口中愤怒道:“住口!别再叫我!你个扶越贼子!我父亲的事也是你们从中作梗的吧?别在我面前装好心了!杀了我吧!子风不怕!”说着子风竟闭上了双眼仰着头,一副决绝地要求死的样子。

      秦瑜正想劝,却见明萧正在不远处领着一批将士准备出宫,心里一急,甩手一下劈向子风后背,子风当即昏倒在秦瑜怀里,只得任凭着秦瑜将他背上带出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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