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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扶越在南玄以北,在这深秋时节,天气已有些寒意了,虞歌怔怔地望着窗外院子里那几棵仅剩几片枯叶的不知名的大树,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机械地扇着面前的小炉子。小炉子里熬的是药材,正噗噗地冒着热气。

      这时,司彦进来了,见虞歌盯着窗外发着神,浅笑了一下,走到虞歌跟前问道:“在看什么?”

      “啊?”虞歌被司彦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如一只受了惊的小鹿般睁着大眼睛望着皮笑肉不笑的司彦惊讶道:“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刚啊!我是来替秦瑜看看药材好了没,他正在照顾子风,没空来……”司彦仍是浅笑着说道,虞歌的脸却莫名地有些发烫,有些慌乱地说道:“哦……快……快好了!待我看看……”说着伸手就欲揭起药罐子上正冒着热气的盖子,可手刚碰上药罐,一股热气猛地扑向了虞歌手心,手指上传来灼热感令他不禁叫道:“啊……好烫!”

      “怎么了?”司彦见虞歌被烫着了,拉过虞歌的手一看,那细嫩的手指上已泛起了点点红晕,甚是惹人心疼。“怎么这么不小心!又没人催你……”虽是责怪,但司彦的语气却是温柔的,令虞歌蓦地恍惚了,只得愣愣地望着司彦,任由司彦将自己的手指放到他嘴边轻轻地吹着。

      司彦温柔的气息传到虞歌的指尖,虞歌只觉心里一阵麻麻的,秀眉微皱,急忙将手指抽离司彦湿热的唇边。见虞歌这么拘束,司彦哈哈笑道:“莫不是你将我当成豺狼了?”

      “没有……”虞歌故作镇定地倒着药汁,司彦则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还说没有!你的眼睛是骗不了我的!你心里想的什么我从你眼睛里就能看出来……”

      闻言虞歌抬头看着司彦,正思索着那话里的意思,司彦却又说道:“好了,莫再盯着我看了!我先走了,你快些弄好送去吧!”

      虞歌有些发怔地看着司彦离去,突然间迷惑了:司彦这人……怎么会令他如此地心乱如麻?

      相处的这几天里,面对着司彦有意无意间的接近,虞歌他除了躲避,便毫无办法了。有时,他觉得自己在司彦面前就像是透明似的,他的来历他的目的也仿佛尽在司彦的掌握之中,这种感觉着实令他有些不安。

      怕吗?他不怕,他只是觉得心乱,他不知道司彦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也不确定司彦是否知道了他们来扶越的目的,为了子风的伤,他才不得不留下,偏面对司彦若有若无的温柔,他竟觉自己无力招架,欲拒却无力。

      司彦……跟秦瑜究竟是什么人?那样的气质,怕不是寻常人家吧!虞歌摇了下头,回过神,继续倒着药汁。目前最迫切的是尽快治好子风的伤,印章的事不能再拖了。

      端着药来到子风的房间,秦瑜正在收拾着针灸器具,见虞歌来了,说道:“方才已替子风扎了针,已无大碍了,相信再服几次药定能痊愈。”

      “真是有劳秦瑜公子了。”听了秦瑜的话,虞歌觉得安心了许多,子风是为了护他才身受重伤的,要是子风有个三长两短,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不到子风如此眉清目秀的人也是个硬骨头,这样疼痛的治疗竟是一声也没吭。”秦瑜语气里满是赞许,轻轻扶起仍有些虚弱的子风,接过虞歌手里的药碗吹了几下,送到子风那毫无血色的唇边,一点一点地溢进他的嘴里。

      见秦瑜如此细心地照顾子风,那温柔细致的动作与毫不掩饰的关切之情竟微微让他心里有了感触,不禁令他想起了司彦,那个与秦瑜截然相反的人。同样是关心,可为何秦瑜的看来是如此的温馨,而司彦的却是那般令他害怕与心乱?

      他们两个,还真是鲜明的对比啊!

      正想着,秦瑜已经喂好了药,虞歌急忙上前接过碗就欲拿去清洗,秦瑜将子风放好,盖上被子,叫住了虞歌:“我去吧!子风一会醒了若看不到你会不安心的!”说着拿过虞歌手中的碗和器具出去了。

      虞歌刚坐下,子风就醒了,脸色仍是苍白得吓人。“子风,感觉好些了吗?”虞歌忙凑上去问道。

      “嗯,好多了。”子风的声音有些无力,虞歌理着子风额间的发丝,说道:“你看你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乖乖躺着休息吧!”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子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故作轻松地说道。

      虞歌看着子风憔悴的面容,忍不住心疼道:“都怪我,那日你要不是为了护我,也不至于伤得如此重,还拖延了追回印章的进度……”

      “你不用自责,这本是我家的事,将你牵扯进来已令我觉得很抱歉了,若因这事而使你丢了性命,子风恐怕这一辈子都会不得安心的!”子风的话字字句句冲击着虞歌的心,可他哪知道虞歌心里的愧疚却并不比他少!

      “子风,我想过了,此事不能再拖了。我想明天就去追那薛袁,找回印章……”虞歌打定主意地说道,他知道扶越即将出兵了,到时定是一片混战,正可以趁乱救出金将军,而印章,是进宫的通行证。

      子风眼神里却很是担忧,声音因为激动而发着颤:“虞歌……你功夫没我好,一个人去岂不是会有危险?还是等我伤愈了和你一道去吧……”

      “等你伤好时,只怕将军已有性命之危了!不用担心我,你对将军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可要为了将军保重你自己啊!”虞歌坚定而略带伤感地说道,子风突然感觉虞歌的话语中有着冒死的决心,莫名地慌了起来:“纵然那薛袁好对付,可这一路上难免会有重重危险啊!”

      想起他们才刚踏入扶越不久就遇上不明袭击,子风就仍心有余悸,他怎么能让虞歌独自去冒险!

      “不如让我随虞歌一道去如何?”司彦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虞歌心一惊,怎么被司彦听到了?而且……竟然还要求要跟他一起去!那怎么行?可不能让他知道那印章是将军的!

      “不行!”虞歌下意识地反对道,司彦则笑了笑,故意靠近虞歌说道:“为什么不行?子风可是担心着你呢!难道你想让他为你担心吗?”

      司彦是吃定了虞歌,拿出子风这个杀手锏,果不出他所料,虞歌犹豫了,子风想司彦的话也不无道理,则帮着劝道:“虞歌,就让司彦哥随你去吧,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子风说得对!我正是想来告诉你们,薛袁的行踪我已打听到了,想问你们作何打算。”见虞歌有些惊讶,司彦心里暗笑道:凭他的身份和能力,要找一个小小的盗贼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望了望子风,虞歌知道自己一人去子风定不会安心养伤,纵然不知道司彦和秦瑜的身份,但至少目前他们能助他早日取回印章。沉思了一下,虞歌终说道:“就依子风的吧!”

      司彦闻言满意地笑了笑,他没告诉虞歌,其实他已知道了薛袁所盗的印章是为何物……

      第二天,虞歌简单收拾了下就与司彦出发了。没多久,两人便来到了一间客栈稍作歇息。

      “喝口水吧!”司彦接过店小二倒的茶水,送到虞歌面前。“这薛袁虽神出鬼没,却也不是没有办法。他本是扶越人,听人说这几天正回了家。相信去那定能找到他。”

      虞歌挽袖轻吖了一口茶水,问道:“你是如何得知那薛袁的藏身之所的?”刚说完,虞歌便发现了司彦正直直地盯着他,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你……为何这样看着我?”司彦那眼神就似在打量一件美丽的东西,因为从他眼神里分明看到了些许欲望,不得不令虞歌怀疑到若再这么盯下去司彦会不会将他吃掉……

      司彦仍是专注地看着,竟用手托起虞歌的下颔,直视着虞歌那如水的明眸,低沉着嗓音说道:“我真是很纳闷,你究竟是什么人?普通人家的男子可不似你这般清丽而带些妖媚,你的一举一动与寻常人太不一样了,说你是姑娘只怕没有人会怀疑吧!”

      姑娘?虞歌有些蒙了,他没料到自小在聚月楼养成的习性也会令司彦产生好奇,一时间竟不知所措,双眸里满是惊慌。司彦则哈哈笑了起来,收回了手,虞歌被这笑声弄得双颊发烫,只得故作镇定地说道:“明明是男子,可怎能说成是姑娘家!”

      “哈哈……”司彦仍笑着,虞歌索性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突然,司彦止了笑声,大叫一声:“当心!”未等虞歌反应过来,司彦已将虞歌一下子扑倒在地,而刚虞歌坐着的地方,竟嗖嗖地飞过两根银针!

      “真是好身手啊!”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站在不远处正望着他俩冷笑着,司彦不禁叫道:“你就是薛袁?”

      那男子止了笑容,道:“正是!在下听说有两位后生要来拜访,特来迎接!”

      虞歌愣了一下,这薛袁怎会得知他们在找他?正纳闷着,薛袁已挥剑纵身跃来,司彦急忙起身接住了薛袁凌厉的攻势,不一会,只见桌裂凳翻,碗碎茶倒,两个身影灵巧地飞来跃去,竟是平分秋色。

      一旁的虞歌有些焦急地看着正激战的两人,突然身子被用力一拉,扭身一看,竟是影!

      “影大哥……”虞歌惊讶地叫道,影用手示意他小声点,问道:“你怎么会和司彦在一起?”
      虞歌更是不解了,睁着眼睛不解地问道:“司彦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影的话还没说出口,虞歌的双眼便已瞟到那薛袁正趁司彦不留神掷出暗器,急忙失声叫道:“司彦!”而司彦还没反应过来,虞歌的身影已向他扑了过来。

      猛地,司彦和影的声音同时响起:“虞歌……”

      “虞歌!”躺在床上的子风迷迷糊糊地叫着,秦瑜则端着药站在床边担忧地望着子风。自虞歌和司彦走后,子风就一直发着烧,头脑也不清醒,嘴里总是胡言乱语的,连药也喂不了,喝下去总是吐出来。

      应该是药效的作用,只要挺过去就会没事的,可再这样下去,吃不了药就无法挺过这最后一关,那将会前功尽弃的!

      皱了皱眉,秦瑜一咬牙,端起药碗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向床上人儿那微张着的小嘴履了上去,一股暖暖的液体流入子风的口中,直入肠胃。可胃里的排斥反应却让他下意识地一呕,便想将那救命的药汁吐了出来。

      感觉到了子风的反应,秦瑜又喝了一口,慢慢地注入子风的口中,感到异样的子风却没有挣扎,任由那药汁进入体内,嘴上传来的阵阵酥麻感盖住了胃里的翻涌,这一次,竟没有吐出来了。

      秦瑜满意地看了看子风,如法泡制将那碗药一滴不剩地喂进了子风体内,见子风没再胡言乱语了,秦瑜才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子风有了些意识,无力地垂着双眼轻声呢喃道:“秦瑜……我头好痛……好痛……”秦瑜一摸子风的额头,心一惊,怎么会这么烫?子风的抗药性也太强了吧?

      “好难受……我……会不会……就这样死掉啊……”子风的声音如若游丝,轻飘飘的,却刺激着秦瑜的神经:“胡说什么!我不会让你死的!”

      秦瑜说着,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地看了子风一眼,随即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掀起被子钻了进去。

      “秦瑜……你这是做什么?”子风脑子里一片混乱,好不容易才发现秦瑜挨了过来。“别说话,我来替你降温。”秦瑜温柔的声音传入子风的耳中,子风已无力反对。

      碰触到秦瑜微凉的身子,一阵舒心的感觉从心里涌起,子风不由得抱紧了秦瑜,偎在秦瑜的怀里,如找到了一处令他安心的地方,舒服而安宁,不一会儿竟安静地睡了起来。

      这小东西!秦瑜看着子风如婴儿般的睡颜不由地露出微笑,将双臂一收,揽紧了子风,两人就这样互抱着睡去了。

      夜风中,两个同样高大的身影对峙着,唰唰的落叶声回荡在林子里,更显得气氛凝重而死寂。

      “影,别以为我不知道明萧打的什么主意,那印章关系到南宫将军的性命吧?”半响,司彦才开口道,随即又冷哼了一声:“明萧也真够绝的!竟然用这种方法陷害忠良!”他本以为虞歌和子风只是南玄派来的奸细,却万万没想到虞歌竟是影安排在南宫将军身边的奸细!而且……还曾是个小倌!

      影只是淡淡一笑,说道:“二王子,太子殿下也是为了整个扶越着想,没了那南宫将军,攻陷南玄便是指日可待的事了!二王子你又何必替敌国将帅的性命担忧呢!”

      司彦不屑地说道:“要打就堂堂正正的打,这样玩阴的实在有损我扶越的声威!”

      “我国与南玄交战已有数年,却一直未能攻破,太子殿下早就等不急了。眼看着皇上年事已高,在这个时候若不多做些事让众人服贴,只怕将来难统天下!”影说着顿了一下,盯着司彦又道:“尤其是二王子你的声望一直比他高,太子殿下不多费点心怎么行?”

      “能这样对我直话的人天下怕是只有你一人吧!明萧那小子有了你算他走运!”影的胆色与才智一直让司彦钦佩,所以,尽管影是明萧的手下,司彦仍愿正眼看他。

      影则行礼道:“多谢二王子的夸奖!不过……影有一事相求……”

      “何事?”
      “事成之后还望二王子能网开一面,放了那虞歌。”
      “为何?他只不过是南玄一个小小的贱民,何须你来开口替他求情?”

      “二王子此话可就差也,那虞歌虽为奸细,死不足惜,可却是重情重义之人,当日为了义弟才冒险作了卖国之事,而如今又为了南宫子风不惜冒死替他找回印章,可见其心纯如水,而且……”影说到这冲司彦微微一笑:“连对不甚熟悉的二王子你他也能舍命相救,试问这样的人怎能不值得一救?”

      司彦愣了一下,想起今日虞歌那奋力的一挡,不禁皱了一下眉,思索了片刻才道:“那要如何救他?”

      “将那印章换下,让他们带回南玄,便可成事。”

      司彦闻言轻蔑地笑了一声:“看来还是得照你们的计划陷害南宫将军?”

      “这是不得已的事,若虞歌救了南宫将军,事败了,不止南玄容不得他,扶越也容不得他。但若事成,我便可借太子的力量保他。所以,他必须按计划完成任务!”

      “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若不答应那岂不是成了无情忘义之人?回去告诉明萧,我会将印章交于虞歌,他的计划仍是如期进行!”

      影听了宽慰地笑了笑:“那影在此谢过二王子!”

      目送着司彦离去,影敛了笑容,心里叹道:虞歌,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定会做到,奉辛就交给我了,只是,我能为你做的,也仅限于此了!

      风仍然不紧不慢地刮着,司彦回到小屋,看着床上有些惨白的人儿,伸手触摸着那白皙的肌肤,方才影的一番话仍回响在耳边。

      他,对虞歌有了改观。原以为虞歌只是个卑贱的小倌,卖国的奸细,可听了影的话,他有些不解了。

      世上怎会有如此重情的人?重情到连国都可以不要了?这样的付出,究竟是为了什么?

      床上的人儿轻吟了一声,打断了司彦的沉思。见虞歌醒了,司彦说道:“不要乱动,方才给你服了解药,休息下就会没事的。”

      “我……中了毒?”虞歌还未回过神来,眸子里尽是迷茫。

      司彦轻轻一笑,“你忘了?是你替我挡下了薛袁的那根毒针,幸好拿到了解药,不然你的命可保不住了!”

      司彦温柔的话语令虞歌有些局促不安,脑海里浮现出了那惊心的一幕,对上司彦关切的眼神,却是不解地暗自问道:自己为何那样毫不犹豫地就冲了过去?

      “你……”司彦望着虞歌想说什么,可犹豫了片刻,才道:“印章我拿到了,明天我就送你回去接子风,做你们该做的事吧!”

      司彦的这番似有心又无心的话勾起了虞歌的心事,虞歌抬眼便看见司彦意味深长的眼神,急忙低头避开,浅眉思量了片刻,应道:“嗯……”

      是的,他该回去了,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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