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决》雪舞樱歌

19、第 19 章

　　第二天一早，虞歌便和司彦踏上了去南玄的路。当然，司彦并没有大张旗鼓地离开扶越，而是挑了几个精壮的侍卫随行。虞歌知道司彦此行是抱着必胜的信念，虽知危险，可这已是最好的办法了。而他也不能再让司彦担心了，所以一路上虞歌都是尽量自己照顾着自己，就算伤痛仍偶尔折磨着他，他也没让自己表现出来。

　　司彦怕虞歌身体承受不了这一路的颠簸，所以走得比较慢，约摸过了十多天才到达南玄。好在南玄比扶越暖一些，虞歌的身体不似在扶越那样疼痛了。

　　身体上的伤对虞歌来说并不重要，他关心的只是南玄的百姓。自他们踏上南玄的土地后，几乎没见过一个完整的村庄。村民们走的走，逃的逃，剩下的人也都是惶恐不安地过着日子，有一顿没一顿的，很难得看到健康的人。再不然就是看到一大批南玄人被扶越官兵逼打着做体力活，开山筑墙什么都做，不断地有人累死、摔死、病死。

　　每每看到这些，虞歌总是会紧皱着眉头捂着胸口，而司彦总是会站在虞歌身旁扶着快摇摇欲坠的虞歌，默默地命人解救着那些被困的南玄人。

　　虞歌也不说话，默默地看着司彦做着这一切，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好渺小，一切的一切，在这乱世之中都是那么无奈！

　　“累了吗？去那边歇一会儿吧！”司彦的话轻轻响在耳边，虞歌无力地点了点头，来到一处石堆间坐了下来。“你看你，都冒了这么多虚汗……”司彦有些心疼地说道，拿出一块锦帕替虞歌轻轻地擦着脸。

　　司彦的脸贴近了虞歌，虞歌的心里一阵慌乱，他这才知道，原来被温柔包围也可以令他这么心乱。司彦呼吸声他都能清清楚楚地听见，那温柔而细致的动作，如细泉般丝丝汇入虞歌心扉，慢慢地，他的心被温暖所替代。

　　能被从未侍候过人的司彦这样照顾，虞歌突然觉得，自己就算为了面前这人粉身碎骨也值了……

　　突然，司彦的动作停了下来，虞歌怔了一下，不明白怎么了。还未反应过来，就只见司彦急急将虞歌抱起一个翻身闪到了一边，等他们回头一看，方才坐的石头被一支利箭射穿了一个孔！

　　虞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司彦拉着虞歌站起身来，刚一站定，便见不远处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跌跌撞撞地往这边冲过来。那妇人许是累了，跑着跑着一下子被石块绊了一下，整个人跌倒在地，孩子被掉落在地。那妇人见了急忙又将孩子抱起，死命地摇着孩子大叫道：“豆豆！你没事吧？”

　　虞歌和司彦还未弄清状况，便听“嗖”地一声，那妇人便僵住了，脸上痛苦地扭成一团，不一会儿便趴倒在那孩子的身上。这时虞歌和司彦才看见，那妇人的背上直直地插着两根利箭！

　　一群官兵正往这边赶来，虞歌下意识地叫道：“快救那小孩！”

　　司彦不由分说就领着几个随行的侍卫上前搭救那小孩，那群官兵显然是驻守南玄的扶越人，司彦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还是命侍卫们阻截着那群官兵，自己三两下来到小孩子倒下的地方，一把抱起来，见是个小男孩，约摸七、八岁，正昏迷着，脸色发青，便知这孩子定是中了毒，立马抱着往虞歌那跑去。

　　“这孩子中了毒……”司彦对虞歌说着，虞歌接过来看了一下，小男孩的衣服破了，还有几道伤口，流着黑血，便说道：“是冥烟。想必是刚那妇人带他逃难的时候被箭上的毒血浸染了……”

　　“你怎么知道？”司彦有些诧异地望着虞歌，虞歌抬头望了下不远处已将那些扶越官兵杀退了正往他们走来的侍卫们，淡淡地说道：“我在南宫家的时候就听过了，南宫将军对用这种毒十分不屑，因为这毒散播非常快，如烟一样，且不易救治……”

　　“那你能救治吗？”司彦有些急切地问道，虞歌的视线转向司彦，心里却暗暗问道：司彦啊，你是为了救人而救还是因为他是扶越官兵追杀的对象才救的？你肯定也猜到了这孩子身份不简单吧？

　　虽这么想着，虞歌还是点了点头，让一个侍卫去不远处采来几株泛紫的草药，拿起一把小刀没有任何犹豫便要往自己手上轻轻划去。司彦眼明手快地看到了，一把拉过虞歌握着刀的手，将那刀夺了过来。

　　“你这是做什么？”司彦怒斥着虞歌，虞歌仍淡漠道：“若要解毒，就需要用活血来做引……”

　　司彦，若你想救这孩子，我便会竭力帮助你，义无反顾！

　　虞歌伸手想要夺过那小刀，司彦推开虞歌的手，坚定地说道：“你身体这么弱，怎能用你的血？还是用我的吧！”说着不等虞歌反对，司彦就一刀割向自己的手臂，顿时，鲜血流入装着草药的碗里，将那草药染成了深紫色。

　　“司彦……”虞歌看到了那么多血流了出来，身子还有些虚的他只觉一阵晕厥，心里堵得慌，只叫了一声便眼前一黑往下倒去……

　　等到虞歌醒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张床上，四周无人，一阵恐惧感传来，虞歌不禁失声叫道：“司彦！司彦！”究竟是什么让他这么怕，他自己也说不清，他只知道不见了那人心就慌得要跳出来似的。

　　好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司彦走了进来，“你醒了？”司彦来到虞歌床前，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大碍。

　　“司彦，你的手……”虞歌有些担心地看着司彦包扎着的手臂，司彦无所谓地笑了笑：“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不用担心。倒是你，昏迷了一整天，我只得让大家来到这客栈暂时歇下。哦，对了，那孩子已无大碍了，只是还昏迷着。”

　　听司彦这么一说，虞歌松了一口气，心里觉得没那么闷了。

　　“为何不对我说就要擅自献血？你明知道你的身体会受不了，明知道我会担心的……”司彦的声音轻轻地，缓缓地响起，虞歌知道司彦还在意着解毒那事，打断了司彦的话：“你会担心，难道我就不担心吗？”

　　司彦怔了一下，原来，虞歌还是在为他着想的啊！

　　“傻瓜，不是说了有困难一起面对的吗？你不先道明事情原委就是不对。”

　　“司彦……”

　　“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要对我说，知道吗？”

　　“我明白了。”虞歌点了点头，随即又道：“司彦，我想看看那孩子……”

　　“好，我带你去。”

　　司彦扶着虞歌来到小男孩休息的房间，那小男孩还昏睡着，不过脸色已不像刚见面时那样惨白了，看样子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等他醒了，就把他送回去吧！”虞歌突然说着，司彦让虞歌坐了下来，说道：“我也是这样打算的。只有等他醒了才能问他爹娘是谁。”

　　“嗯。”

　　过了几个时辰，虞歌听人说孩子醒了，急忙过去瞧瞧。那孩子精神似好了许多，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望着虞歌，虞歌不禁冲那孩子露出了一个微笑，感慨着南宫将军的独门药方还真是管用，才一天的时间这孩子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可有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虞歌摸着孩子的额角柔声问道，那孩子摇了摇头，虞歌见他这么乖巧，又笑了一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孩怯怯地看着虞歌，见虞歌一脸的善意，才回答道：“豆豆……”

　　“豆豆？”虞歌重复道，“这名字真可爱！”

　　豆豆听了虞歌的话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虞歌只觉抑郁的心情被豆豆一下子驱散了。

　　“豆豆饿了吗？饿了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

　　豆豆点了一下头，虞歌让豆豆先乖乖躺着别动，自己随后去拿吃的。

　　司彦听说豆豆醒了，随拿着酥油饼的虞歌一道去看他。豆豆见是自己爱吃的东西，高兴得不得了，乱动着想起身，虞歌怕他弄裂伤口，只得亲手扶起豆豆坐了起来，将酥油饼给了豆豆。

　　豆豆则高兴地接过饼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看来似乎是真的饿坏了，虞歌见豆豆狼吞虎咽的样子，真担心他噎着了，忙劝道：“慢些吃啊！没人跟你抢的。”

　　豆豆也似乎意识到自己吃得太快了，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放慢了速度，可不一会儿酥油饼还是被豆豆解决得一干二净。司彦见豆豆吃得差不多了，才问道：“豆豆你可知道爹娘的名字？”

　　“爹娘？”豆豆望天眨了一下眼睛，思索了一下道：“我爹爹是石头！”

　　“石头？”虞歌和司彦愕然，“那你娘亲呢？”

　　“小花……”豆豆睁着清澈的大眼望着他们，司彦冲虞歌摇了摇头，意思是说：这孩子估计也不知道他爹娘是谁吧！

　　虞歌无奈地笑了一下，却又听豆豆说道：“姐姐，我想喝水……”

　　“姐姐？？”虞歌和司彦再一次愕然，这里……有姐姐么？

　　“豆豆，谁是姐姐？”司彦向豆豆求问道，豆豆指了指一旁的虞歌。顿时，虞歌脸上一阵黑线，当场愣住了。司彦见了，想笑却是在竭力强忍着，这孩子也太可爱了吧？

　　终于，司彦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虞歌瞪了一眼司彦，随即向豆豆纠正道：“豆豆啊，我不是姐姐，是哥哥，哥哥啊，明白了吗？”

　　“哥哥？怎么会？”豆豆感到十分不解，眼睛里尽是惊讶，“哪有这么好看的哥哥啊？姐姐你骗我！”

　　“你……”虞歌见纠正无效，感到很无奈很受挫，司彦见虞歌十分沮丧，忙过来劝道：“豆豆啊，我们没有骗你，真的是哥哥，不是姐姐。”

　　见司彦说得这么认真，豆豆怔了一下，才用一种万分委屈的声音道：“哦……原来不是姐姐啊……那么好看的……”

　　虞歌只觉拿这孩子没办法，总不能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吧。司彦似乎明白了虞歌的无奈，只得安顿好豆豆休息，让他不要乱动，便带着虞歌出去了。

　　“这孩子……”出了门，虞歌想起方才的误会仍哭笑不得，司彦走上前，将手搭在虞歌的肩上，揽了过来，“等南玄的事情解决完后，我们就收留那些没家的孩子们，好不好？”

　　虞歌抬头，对上司彦深情的双眼，心里涌入一阵感动，不由得点了一下头，他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也不知为何，只要有司彦在身边，他就感到安心，他可以不用勉强着让自己看似坚强，也不用强撑着将所有包袱都扛在肩上，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会和他一起面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