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秋风悲画扇》韶汐

2、第二章 锋芒现

　　快马加鞭，马侧景物快速地变化，直至暮色渐渐降临，也未停歇。
　　灯火渐明，阚泠弦眯了眯眼，勾起嘴角看着高高的寨门上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
　　——楚烟寨。
　　紧闭的寨门突然打开，娇小的姑娘从打开的缝隙中出来，双手叉腰，歪着头鄙夷地看着骑着高头大马的阚泠弦：“喂，你是谁？来我们寨门口干什么？”随即又双手环胸，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看你一身袍服，是朝廷的人吧？不要想了，我们楚烟寨是不会接受招安的！”
　　阚泠弦挑挑眉，也不回答，就着她的话道：“我的确是朝廷派来的人，叫你们寨主来见我。”
　　“哟，你以为你是谁啊，想见我们寨主就有得见？我们寨主才不稀罕呢！”姑娘昂着头道。
　　“旖月。”她声音幽幽，从寨门内缓缓走出。她把自己藏在厚厚的连帽披风中，夜色深浓他只能就着雪光看见她清澈的眼，像极了那双记忆中的眼睛，明亮而清明。
　　那姑娘看见她的到来，立刻噤声不语了。
　　她走过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毫无感情地欠了欠身：“大皇子吉祥。”
　　那叫千旖月的姑娘吃惊地瞪大了眼，显然是没有想到，原来他就是淮国大皇子。
　　“秋寨主好兴致，不知昨日闹了本皇子的大婚，感觉如何。”他翻身下马，至她身边，言语戏谑。
　　“若大皇子是与画扇谈论这件事的话，画扇只能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秋画扇不卑不亢，抬眸冷冷地看着阚泠弦的脸。
　　“受人之托？”阚泠弦轻笑，“既然如此，秋寨主说出是谁托你来闹婚礼的，本皇子便不予追究。”
　　他打量着楚烟寨的寨门：“楚烟寨的确实力雄厚，不过，本皇子没记错的话，楚烟寨最缺一样东西，那就是钱财。若你老实交代，本皇子会赐黄金千两，以示嘉奖。”
　　她依旧是面无表情，口齿却伶俐：“画扇还以为大皇子会以剿灭楚烟寨为威胁，没想到大皇子却是要以俗物收买画扇，画扇现在可真不知该如何举措了。”
　　她轻轻欠身：“时候不早了，大皇子请回吧。楚烟寨这种粗莽之地，怕污了大皇子。旖月，送客。”
　　转身离去，决然毅然。他望着她的背影，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过往，他人以为早已尘封的记忆。
　　其实是很相像的两个人，而秋画扇却比她还多了一份坚强倔强。
　　“秋寨主，本皇子还会常光临寒舍的。”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千旖月不屑道：“什么玩意儿，真不要脸。”
　　寨门关闭，秋画扇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窗，翠竹立雪，他到了。
　　“他果然沉不住气。”
　　她并未看他一眼，只顾做自己的事：“不必天天来监督我，我不会泄密的。”
　　“但愿你说到做到。”那人声音凉凉，“你未曾经历过，如何理解我？”
　　她背对着他，停顿了一下，放下手头的东西，转过身去：“雪天天冷，请回吧。”
　　屋外的人沉默着，好像空气都凝滞了，良久，他也只是转了身，缓缓离去。
　　屋内的人却似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像是被什么堵塞住，闷闷的，说不出的难受。
　　为什么，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难得深冬晴日。
　　太后心情舒畅，便邀新婚的阚泠弦叶阑珊一齐用早膳。
　　一入座，阚泠弦就察觉气氛有些不对。看着同桌用膳的两个女人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阚泠弦张了张口也不知该说什么，就当做没看见，只顾埋头喝粥。
　　终于还是太后忍不住发话了：“泠弦。”
　　阚泠弦抬头看着祖母。
　　“你和阑珊大婚也有三日了，是不是……还有点什么没做？”
　　他不语。叶阑珊的脸也突然红得像火烧。
　　“你瞧瞧人家泠鹤，前几个月大婚，没多久二皇妃就有孕了……你是大皇子，怎么说也应该给皇弟皇妹树立个榜样……”
　　“皇祖母。”阚泠弦打断太后的话，放下碗筷，“儿臣用完膳了，先行告退。”
　　叶阑珊着急地站起来要跟着离去，太后却拉住了她。叶阑珊有些不解，看着阚泠弦离去，才坐回原位：“皇祖母，大皇子很厌恶阑珊吧？”
　　太后叹了口气：“泠弦这孩子不容易，还得你好好照顾。”
　　“不容易？”
　　“这孩子小时候过得凄惨，也不知闹了什么事儿，被皇上撵到塞关军营中过了整整七年。十来岁的孩子，到那种地方去，没人照顾，不知要遭多少罪。那时他还患过一次风寒，差点都要到鬼门关了，要不是被人发现救得及时……”说到这里又是连连叹气。
　　“大皇子不是很受皇上赏识喜爱的吗？为何会……”
　　戛然而止。
　　太后略微责怪地看着叶阑珊：“活在宫中的人，就该清楚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能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什么是不能说的。”
　　“阑珊知道。”
　　“知道就好。”太后站起身，“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宫吧。”
　　“是。”

　　行走在落雪小径上，日照依旧有寒意。
　　她心中烦闷，步伐快，随身丫鬟只得加快了步伐跟上来，她却突然停住。
　　那丫鬟也连忙停住。
　　“岚儿，你十二岁进宫，对大皇子的事，应该所耳闻吧？”
　　岚儿瞪大了双眼，急忙摇头：“大皇妃！”
　　叶阑珊立刻知晓她的意思。自幼由母亲亲自教育礼仪宫规的她也不是不晓得宫中言语的厉害，可是，对于阚泠弦的事，她总是会渴求知道，好奇心，更多的是要完全了解丈夫的占有欲，却总是突破了她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