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青春不腐朽》安浅零陌

21、最后的告别

　　打电话来的是Zero，我问她出什么事了，她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地哭。我和Zero的手机都有手机定位的功能，虽说花了一点时间。但还是找到了Zero的所在。
　　这是一栋别墅前的马路，过往的车辆很少，但偶尔会看到那么几辆豪车从这里经过。道路的两旁是高大的悬铃木和法国梧桐，一到这样的天气，就疯狂地掉叶子。
　　Zero就蹲在一棵树下，把脸埋进了膝盖里。我走过去，将Zero拉起来，“怎么了，Zero？”
　　Zero立即扑进我的怀里，一边哭，一边说，“墨。Kevin不要我了。”
　　我用手温柔地抚摸Zero的头，安慰道，“没事，没事的。”
　　可Zero接下来的话语却让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可是墨，我有孩子了。”
　　在接下来的谈话中，我大概明白了Zero想要表达的事情。
　　Zero和Kevin虽然在交往中很甜蜜，但偶尔也会吵架。就有一次，Zero和Kevin吵架了，Zero一气之下就去了酒吧，然后再迷迷糊糊之中感觉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她以为是Kevin。所以没有反抗。醒来的时候，是在一栋别墅里，而自己身上的吻痕和被撕扯掉的衣服，很清楚地宣告着自己昨夜做了什么。
　　Zero穿好衣服就那么离开了，但是她没有想到会有那个人的孩子。而Kevin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就提出了和自己分手。
　　“Zero，那你打算怎么办？是生下这个孩子，还是拿掉他？”
　　Zero没有回答，估计她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不过是大三的我们，要怎么去承担一个小小生命的未来。
　　我和韩影还是觉得先回家再考虑要怎么解决，毕竟外面的天气有些冷，而Zero现在已经是孕妇了。
　　汽车行驶在路上，我深切的知道冬天来了。韩影紧握着我的手，示意他一直会是我的依靠。Zero或许是哭累了，现在一个人靠着扶手，睡着了。
　　“影。你这次从美国回来了，还会回去么？”
　　“应该不会了。会留在这里上学吧。因为你希望我留下，不是么？”
　　我把头靠在韩影肩上，“那伯父他们会同意你留下来么？”
　　韩影轻抚我软软的发，“就是他们让我回国的啊。”只是我不知道，韩影只说了一半，“就是他们让我回国的”后半句是，“和Vivian订婚。”
　　但还好，我意识到后半句并没有花太多时间。
　　车到达小区门口，我叫醒了Zero，把Zero送回我租住的房子后，我检查了一下冰箱里的存货，已经是快空了。于是我和韩影去市场买菜。Zero就在书房休息。
　　小区里就有卖菜的地方。考虑到Zero是孕妇，我和韩影就买了虾仁，莴笋，荷兰豆、胡萝卜、黄瓜，豆腐干、香菇、彩椒，杂骨，菌菇，西洋参，枸杞和姜数片，葱结。
　　当然，这些都是参考孕妇食谱买的。我们打算做杂骨菌菇汤，莴笋炒虾仁，五彩炒豌豆。
　　首先是五彩炒豌豆。荷兰豆适量、胡萝卜适量、黄瓜适量、豆腐干适量、香菇适量、彩椒适量、食盐少许、香油少许、淀粉少许。
　　香菇泡发，准备好豌豆，香菇切丁。青瓜、胡萝卜切成小丁。彩椒切成小丁。浇一小锅开水，将豌豆倒入焯一分钟后捞出。锅热倒油，下胡萝卜丁和香菇丁炒匀，倒入少许香菇水，焖煮2分钟。之后倒入焯好的豌豆、黄瓜丁、彩椒丁和豆干丁，调少许盐炒匀。
　　接着是莴笋炒虾仁。莴笋1根、基围虾3两、蒜2头、姜2片、青线椒 1个、红朝天椒 1个、料酒1汤勺、生粉1茶勺、油、盐、味精各适量。
　　基围虾去壳去头尾去虾线剥出鲜虾仁，用料酒、盐、生粉腌片刻。坐锅，下虾仁滑炒（虾仁在锅中一变色，立马关火，保证虾仁鲜嫩），盛起。锅中留底油，下蒜姜爆香，后放莴笋丁翻炒一下。接着下青红椒炒匀，待锅中莴笋丁色变深绿，放盐味精调味关火。最后放虾仁，依靠锅中余温把二者味道结合起来。
　　最后是杂骨菌菇汤。杂骨，菌菇，西洋参5片，枸杞6颗，姜数片，葱结数个，料酒少许，盐少许，白胡椒粉少许。
　　杂骨用水冲洗干净，焯水后捞出用流动的水冲洗干净。放入锅中，倒入足够量的水，放姜片、葱结、料酒和西洋参，中火煮开后转小火，盖上盖子炖半个小时左右。将蘑菇洗净，切小块备用。将菌菇放盐水里泡十分钟，再捞出沥干水分。锅里杂骨汤炖的差不多了，开盖，把菌菇和枸杞子放入锅中，盖上盖子继续炖半小时左右，加盐和白胡椒粉调味，撒上葱花就可以了。
　　当我和韩影把菜做好之后，Zero已经从书房出来了。看着特意为她准备的食物，Zero满是感动的对我说，“谢谢你。”
　　我用筷子敲了一下Zero的头，“都是朋友。没什么的。快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而韩影不知为何来了一句，“墨。我感觉我们3个人，就好像是爸爸，妈妈和女儿呢。当然，我是爸爸，墨是妈妈，Zero是女儿。”
　　我立即反驳道，“哪有啊？那只是你感觉罢了。说起妈妈，人家Zero才是真正的妈妈呢。”
　　Zero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是的。自己肚子里有一个小小的生命，自己是妈妈了。
　　吃过晚饭，在三个人进行了商议之后，允许Zero看一会电视。而我和韩影就去清洗餐具。Zero原本是想要来帮忙的。但被我和韩影强硬的拒绝了。我们不想在Zero还没做出关于这个孩子的命运的决定之前，因为一些外部的东西，伤害到这个孩子。
　　我系着围裙站在洗碗池前洗碗，韩影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我。
　　“韩影，别闹。”我依旧低着头洗碗，不去管他。
　　韩影不高兴的撇撇嘴，脸却靠近我的脸，在我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吻。我手里的盘子一滑，与洗碗池里的盘子相碰撞，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所幸盘子没有被摔坏，
　　韩影看着我窘迫的样子，在一旁忍不住偷笑。看他那得瑟的样子，我忍不住把水往他身上洒。
　　谁知道韩影并不在乎衣服被打湿，直接向我走来。他一步一步逼近我，我只好一步一步向后退。等我退到洗碗池边时，我明白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韩影笑得邪魅，“怎么，墨。现在还打算逃么？”
　　他将我拉进他的怀里，我和他面对面相看。韩影的皮肤似乎比以前更白皙了，薄薄嘴唇轻抿出一个好看的幅度。干净的白色衬衣，粗布裤子，，清爽的头发，眼睛依然清澈明亮。
　　“怎么了？”似乎察觉到我的出神，韩影用手指戳了戳我的额头。
　　“没什么。影。”我才不会承认我是因为他太美，而入迷，出神。
　　韩影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吻上了我的唇。我以为那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但我错了。
　　韩影轻轻吻我，再用舌撬开我的唇，找到我躲避的舌，一步一步攻陷我。我沉溺在他浓烈的热情之中，不能自拔。
　　窗外的天气还是漠然的寒冷，甚至于开始下起了小雪。满街都是打不到出租车的人，看着一辆又一辆没有闪着空车灯的的士呼啸而过，在路旁焦急的人们总会交换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
　　沈迟恩打了电话给迟幻墨，想要去拿自己之前忘记拿走的资料。但电话没有人接。沈迟恩想想，反正自己有迟幻墨家的钥匙，自己去拿就好了。
　　电车穿梭在森林和溪水中间。叶片的影子摩擦在窗上，田地变得稀少，偶尔才在窗外露出一片平坦，但又随即被密林替代。组成宛如古老破损的绿色轨道。
　　沈迟恩是来这里取材的，好不容易赶上了最后一班电车。天气很冷，沈迟恩裹紧了自己的衣服。
　　混沌的光，呼进肺叶的空气还未曾被吐出，整个的□□在崩塌前维持完整，空洞渐变向寂寞的某个过程中。天色很暗，却有淡淡的月光。月光虽然薄而冷清，但它落到雪地后，情形就不一样了。雪地上的月光新鲜明媚得像刚印刷出来的年画。月光在雪地上焕发出奇异的光芒，沈迟恩才觉得月光和雪，就像世间最好的神仙眷侣。
　　迟幻墨窝在沙发上看碟片。韩影带着耳机在听歌，Zero被强制去书房睡觉。
　　电影里说，就算我们终定不能在一起，也并不代表我不爱你。
　　歌里唱，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
　　电影里说，很多时候，一个人发现自己爱上一个人，都是在跟他分别的时候，突然一下子见不到那个人了，才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对那个人产生了很强的依恋。
　　歌里唱，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幸福和甜蜜是结局。
　　电影里说，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谁，而是我在你面前可以是谁。
　　歌里唱，君(きみ)を好（す）きだけじゃものたりない
　　爱你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电影里说，初见之时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喜欢你。你虽然不是我第一个交往对象，但却是我的初恋。虽然这些都是你不知道的事情。

　　沈迟恩把钥匙插进门锁里，轻轻转动，打开了门。韩影听到开门声，以为进了小偷，便拿着网球拍准备看准时间，从背后偷袭。
　　正当韩影准备把网球拍朝着沈迟恩的脑袋用力挥下去的时候，迟幻墨朝韩影问了一句，“影，你在干什么？”
　　得知韩影的想法后，迟幻墨笑得人仰马翻。然后向韩影解释道，“这是沈迟恩。我在这个城市的好朋友。”
　　沈迟恩是来拿资料的，时间很晚，也就留在这里过夜了。我和韩影把晚上剩下的汤和饭，再加了一点菜，做成了汤饭给沈迟恩。而关于Zero的遭遇，也告诉了沈迟恩。因为我知道沈迟恩是个很会保密的人，而且沈迟恩的工作可以在家办公。在我去上课的时候，他可以帮忙照顾Zero。
　　时间没有流逝太久，Zero从学校申请了退学。我们安慰道Zero，总之先好好养胎，把小孩子顺利的生下来。之后的事，再慢慢做打算就好。
　　为了照顾Zero，沈迟恩也住在了我所租住的房子里。我和韩影两个人住卧室，Zero一个人住书房。而沈迟恩就只好在客厅打地铺了。我们4个人就在这个小小房子里，为了一个小生命共同努力。我的稿费，生活费，沈迟恩的工资，韩影的存款和外快，我们一点一点的累积起一切给予这个生命的呵护。
　　圣诞节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来到了。街道上到处都是圣诞树和小天使。围着围巾的行人，手里捧着热咖啡，口中呼出的气瞬间变成白蒙蒙的雾。
　　她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的我们面前，眼睛里看不见任何的情感。她对我们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Vivian，韩影的未婚妻。”
　　我手里的小天使在此刻滑落在地上。我看着在我身旁的韩影，他沉默着，不说话。然后我淡然的说了句，“未婚妻都找上门了，你不陪她过圣诞节，说不过去吧。”
　　然后我弯腰捡起小天使，把它挂在了圣诞树上。
　　韩影被我不着痕迹的推出了门去，然后我看着他和Vivian一起离开。沈迟恩想要安慰我，可我给了他一个不要靠近我的眼神。Zero什么也没说，但我知道她在担心我。
　　我，沈迟恩。Zero，依旧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庆祝着圣诞节。然后在深夜的时候，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我的行李，把钥匙留在了茶几上。然后把我的手机卡扔进了下水道。我不想听任何解释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听解释了。我知道他爱我，可我已经万念俱灰了。
　　我依旧在这个城市，依旧每月按时给我以前租住的，现在由Zero和沈迟恩住的房子交房租。依旧会给Zero寄东西。只是从来不写我的地址。而学校，我也退学了。
　　我把属于我的房子卖掉了，开始在这个城市四处漂泊。给许多门户网站写小说，给杂志写专栏。给大学生写论文。
　　然后，我开始去旅行。去阿姆斯特丹看雏菊花海。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我一直在行走，因为找不到停留下来的方式。
　　我做过顾准开的那班飞机，但他肯定不知道。因为那时的我们，只是机长和乘客的关系。Zero生了宝宝，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取名沈爱，沈迟恩是现在的爸爸。而沈迟恩自己开了一家动漫公司。关于韩影，我不知道他的任何事情。
　　我年少时以为我的青春，不会腐朽。却不知道，我的青春早已腐朽。或许，只有顾湘的青春才是不腐朽的。
　　再见了。少年们。再见了。少女们、再见了，我已腐朽的青春。